明栗對崔瑤岑的印象是強勢,好勝,唯我獨尊,她追求最強最好,因而各方面都比她還要強的明栗成了崔瑤岑的眼中釘。 從前當著明栗的面嘲諷她只不過是過於幸運才能走到如今境界。 七脈先天滿境,這樣的幸運確實是千萬裡挑一。 其實明栗沒少聽過這種嘲諷,在她還未成為朝聖者時就有人這麽說她。 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在北鬥時都不用她動手,師兄師妹就先衝上去跟對方扭打爭辯。 有次她去兄長屋裡找八脈靈技相關記錄,青櫻忽然披頭散發地衝進來怒道:“野昀!南邊來的那些臭東西竟然敢罵我師姐破境是靠運氣,我還打不過!快跟我一起去……誒?師師師姐你你你怎麽……” 原本跟她一起找書的兄長朝青櫻走去:“人在哪?” 青櫻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自己解決不了,那就不要硬撐,趕緊去找師兄師姐。 無論多麽困難的事,只要有師兄師姐在就一定會解決。 * 在程敬白感歎這門婚事沒人敢搶時,都蘭珉忽然問道:“不過這個江姓是朱雀州王的江氏嗎?” 明栗說:“是。” 千裡惆悵道:“江氏與南雀七宗聯姻,可怕。” 程敬白摸著下巴道:“這麽一說,那南邊可真就是江氏一家獨大了。” “南雀本身就是超級宗門,在四大宗門裡如今也算排首位,可惜當年的北鬥。”邱鴻感歎道,“要是北鬥的朝聖者沒有隕落,或許現在就不一樣了。” 明栗單手支著下巴說:“是啊。” “要說起來,如今南雀跟北鬥關系不好,但北鬥的朝聖者在南邊的口碑卻意外的好。”程敬白也感歎道,“看來大家討厭的是北鬥,而不是朝聖者,這就是至尊強者的魅力嗎?” 千裡若有所思道:“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聽說她在北鬥過得不好吧。” “啊?”重生以來明栗第一次露出震驚的表情,“她在北鬥過得不好嗎?” “我也聽說過。”都蘭珉舉手道,“說是北鬥的人對她不好,堂堂朝聖者,卻被自家宗門的人排斥詆毀,南邊的人當然對她憐愛,順帶看不起北鬥。” 明栗:“?” 程敬白點著頭說:“我之前在武院裡就聽說過,說北鬥那邊的師兄妹們因為嫉妒她,經常在私下陰陽怪氣她能破境成為朝聖者是因為幸運。” 明栗頭頂問號地看過去,這不是你們南邊朝聖者先說的嗎? “我還聽說她的師兄經常罵她,關系很差,這師兄也是為人傲慢得很。”千裡撓撓頭,“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吧……” 畢竟她當年可是為了自家師弟師妹自千裡之外射出一箭來救場,這樣的人不像是跟師門關系不好的樣子。 不過這話他憋在心裡沒說出來。 邱鴻也舉手道:“我也聽說過一些的,說是她師弟在某次比試中還給了她一箭。” 剩下四人齊聲道:“離譜!” 明栗忍了忍,問:“這些都是誰說的?” 另外四人卻齊聲搖頭道:“不知道啊。” 都是聽說,傳著傳著就成了人盡皆知,但源頭是誰卻早已不知。 南方的人們只知道北鬥的朝聖者過得不好,全都是北鬥的錯。 明栗伸手捏了捏鼻梁,最後還是沒忍住氣笑了,她抬首眨了眨眼,笑道:“還有些什麽?繼續說,我挺好奇。” * 南雀,井宿院。 身披白袍大衣的井宿院長跪坐在簷下,聽夜裡蟲鳴靜心煮茶,因為體弱,不時會掩嘴咳嗽幾聲。 有弟子在外提醒:“師尊,崔少主來了。” “讓他進來吧。”魚眉輕聲說。 移門滑動,昏黃的光亮從外照進,進來的人身著金衣,玉冠束發,步伐沉穩,不急不緩地走過屋庭來到簷下。 魚眉正在垂首挑揀茶葉,聽著腳步聲輕柔道:“少主的來意我已知曉,趙家那個孩子不會被我井宿錄取。” 崔西元停在茶桌邊,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倒映在屋門上。 他低啞嗓音道:“那就多謝魚院長了。” “少主倒是比江氏更上心自家的事呢。”魚眉笑道,“是因為與江氏婚事將近?” 崔西元淡聲道:“江氏為朱雀州王,在南邊實力不容小覷。” 魚眉略顯驚訝道:“難道我南雀很差?” 崔西元看她一眼,魚眉微笑不語。 “江趙兩家恩怨,我們不插手最好。”崔西元說完略一垂首致意,便轉身離去。 魚眉望著空蕩蕩的屋廊,良久後輕輕搖頭,掌心翻轉間,一隻小小的紅翼朱雀鳥從虛空飛出,展翅離去。 * 夜已深,南雀部分地方燈火依舊明亮。 崔元西路過翼宿院時在山門口頓了頓,卻未進去,而是繼續往前走著,走過崎嶇的山石路,步步高登,來到山巔處。 山上螢火飛舞,屋簷下栽種著幾棵櫻樹,此時正值春季,垂枝櫻條綴滿了粉白花朵,部分搭在了簷上,也有些許落在了窗前。 崔元西目光輕慢地掠過那幾顆櫻樹,走到屋前時移門自動分開,隨著他往屋內走去,燭火一盞盞亮起,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他習慣地第一眼朝坐在床邊的女人看去。 那女子著青衣安靜地坐在床邊,燭光映照在她白嫩的肌膚,燭火搖曳在她黑沉空洞的眼眸,卻驅散不了眼中輕薄霧氣。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