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尋歎了一句：“二哥哥可能更想要媽你幫他挑吧。”
  但原夫人已經想歪了。
  她覺得原臣澤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還是因為弟弟的存在不太舒服。
  明明答應了讓弟弟幫他挑衣服，他卻故意不穿，還故意穿得那麽寒酸在她面前晃，就是為了讓她看見，讓她心疼。
  然後讓她覺得這是小尋的錯，是小尋沒好好幫他挑衣服。
  原夫人腦子裡已經邏輯自洽了。
  本來她作為母親，還不願這麽惡意地去揣測原臣澤，但又想到周嬸的事……
  這孩子確實不單純，敏[gǎn]又有仇必報，心思細還不正派。
  可惜薑還是老的辣，她稍稍一琢磨，就看破了這種小計倆。
  老人咳了聲清嗓：“那你聽好了。”
  秦家宴會那天，原夫人早早華麗裝扮了一番，同丈夫帶著原尋出了門。
  原廷：“你大哥最近很忙，去不了。”
  原臣澤隨便扯了句借口。：“不、不習慣。”
  原臣澤拽著門把的手瞬時握緊：“好。”
  原臣澤拒絕：“我是，來問、問路的。”
  等門開了，原夫人直接發問：“為什麽不穿弟弟給你挑的衣服？”
  原臣澤了到莊園後，管家把放酒的倉庫鑰匙給他，讓他幫忙搬進去，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她花費那麽多精力，全心全意地培養原尋，好不容易養出這麽個優秀的兒子，怎麽可能放手。
  原夫人斬釘截鐵：“不可能，這塊地，秦家只會給我們。”
  今天有個高檔的私人莊園開宴會，訂了店長釀的酒，但店長脫不開身，就讓原臣澤把酒送過去。
  —
  “我這裡有塊荒地，有三個人想要它的使用權。”
  原夫人又說：“今天秦家會宣布那塊地的競標結果，小尋你的項目策劃我和你爸都看過了，很不錯，等秦家把地的開發權給我們，項目就由你來跟進。”
  他不理晏漁，隻朝老人示意，讓他快點說題。
  察覺到他的目光，老人抬頭衝他笑：“喲，小朋友，有沒有興趣做一道選擇題？”
  原尋意味深長地哦了聲。
  原尋了然：“那二哥哥呢？應該讓他來適應下這種場合。”
  他笑容乾淨，語氣真誠，似乎真的在為原臣澤考慮。
  接觸下來，原臣澤才知道店長的家世不凡，也是個公子哥兒，日常就愛好釀酒。酒吧的酒有一半是他自己獨創的，在上流圈子很受歡迎。
  她不客氣地敲開了原臣澤房間的門。
  “他們都給我提供了一個荒地的開發方案，我要選出其中最賺錢的，把地的開發權給這個方案的提供者。”
  老人正拿著筆，在一張紙上點來點去，神情專注，嘴裡還碎碎念：“給誰呢，要給誰呢。”
  在路上時原尋不禁問：“不帶哥哥們嗎？”
  原臣澤湊過去看。
  原尋面露疑惑，卻不再多問。
  原夫人也不戳破：“就算你不願意穿弟弟給你買的衣服，也至少穿得體面一點，符合原家的身份，不要讓外人看笑事說閑話。”
  原夫人臉色變得難看。
  原尋面色無辜：“可是，萬一秦家沒看中我寫的項目，我們競標失敗了呢。”
  這時他瞧見湖邊的水亭坐著一個老人，就想上前問路。
  忙完想把鑰匙還給管家，卻找不到人了，還迷了路。
  老人打量他一番：“你幫我做一道選擇題，我就給你指路。”
  原臣澤：“行。”
  原臣澤討厭原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道要原家為了他把原尋攆出去？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原臣澤一臉漠然，這應該叫做冤家路窄。
  母親想說的事她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就算問了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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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的工作很順利，店長人很好，有時會請原臣澤吃燒烤。
  而且養了這麽久，就算是條狗，也有感情了。
  晏漁笑容友好：“好久不見，服務員先生~”
  原夫人端坐著，整個人的氣質美豔又高貴：“秦家的宴會是大場面，你二哥哥不適合。”
  這時原臣澤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他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多情的鳳眼。
  原夫人情感上能寬容原臣澤，但不能放任他這樣下去。
  老人語速很慢，邊說還邊抬頭看原臣澤，似乎在確保他聽懂了。
  原臣澤：“嗯。”
  老人接著說：“一號選手，他覺得現在城市化加劇，大家都想在城裡買房生活，所以他想用這塊地去擴展成城市邊緣，建立住宅區。”
  晏漁拖長尾音哦了聲：“他是想靠賣房子賺錢。”
  老人點頭：“對。二號選手，他打算用這塊地，修建寫字樓，出租給搞IT行業和網紅行業的公司。”
    老人：“三號選手，他覺得那裡自然風景不錯，很難得，所以想開發成景區。”
  老人看向原臣澤：“你覺得應該選幾號選手？”
  原臣澤低頭思索，他每次想事情時都眼睫微垂，不自覺地抿起唇。
  光打在他的側臉，從耳畔輕輕擦過，耳垂上的一顆小痣就顯眼得格外曖昧，讓人想撚一下。
  晏漁抱著雙臂，懶懶地靠在柱子上，不禁多看了兩眼。
  然後發覺，服務員先生還真是踩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片刻後，原臣澤拿出手機開始打字。
  他怕自己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所以想先寫下來，然後用語音軟件朗讀給老人聽。
  晏漁攔住他：“你打手語，我來翻譯。”
  原臣澤思索了下，開始打手語。
  晏漁同聲翻譯：那塊地的大概位置在哪兒。
  老人把桌上畫著簡筆畫的紙拿開，原來下面還墊著一張地圖。
  他滿是褶子的手指向一個地方：“在這裡，A省的邊緣，再過去點就是B省。”
  原臣澤手又開始動：選擇三號。
  晏漁突然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老人隨手把紙上的三號圈起來：“為什麽？說說理由。”
  原臣澤：國家政策，那塊地即將被劃入B省，這樣的話，它就成為了A省和B省的交接口
  原臣澤：未來那裡一定會修建連接兩省的交通軌道，來往的人流量會增大
  原臣澤故意手語打得很快，想要刁難晏漁，卻發覺這人一點沒被影響，翻譯起來有條不紊，跟他配合得十分完美。
  他沒想到，他跟晏漁之間還能有這麽和諧的場面。
  老人眼神逐漸欣賞，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思路很新穎：“繼續說。”
  原臣澤：有流動人群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交易買賣，所以那塊地更適合用來商業開發，搞旅遊景點也勉強算是其中一種
  老人慢悠悠地點頭，似乎在品味。
  原臣澤繼續打手語：但我個人覺得，最好再修建一些賓館，一是方便在這裡中轉休息的人落腳，二是給來旅遊的遊客，提供住宿的地方
  原臣澤：還有步行街，用來賣特色美食，旅途中的人總愛犒勞自己的胃
  原臣澤比手語的樣子很專注，陽光薄薄地在他身上打了一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耀眼得不行。
  晏漁看向他的眼神已經變了，多了一些趣味和探究。
  服務員先生，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有魅力呢。
  甚至某些思路都同他不謀而合，讓他有種惺惺相惜的錯覺。
  老人爽朗地笑起來：“小家夥，你很不錯啊。”
  原臣澤他急著找路：“該、該你回答，我的問、問題了。”
  “大、大廳，在哪兒。”
  晏漁突然笑眯眯地開口了：“我也正好也要去，一起？”
  原臣澤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認了。
  老人突然扯住他袖子：“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原臣澤：“原臣澤。”
  老人身子一僵，表情變得複雜，但片刻後，他又緩緩綻開了一個滿意的笑。
  一路上原臣澤也不跟晏漁說話，上次酒吧的事後，他更討厭這人了。
  非要他說一個理由，那大概是氣場不合。
  索性的是晏漁也沒跟他說話。
  到了大廳後，兩人就散開了。
  這裡的人都穿得都很體面富貴，原臣澤一身酒吧服務員的工裝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還有些可笑。
  但他並不在意，隻專注地尋找管家。
  原臣澤不斷穿越人群，卻突然被一隻手拉住了胳膊。
  回頭看才發現是父親原廷，原夫人和原尋也在。
  剛才他們發現原臣澤出現在宴會時，驚訝了好一會兒，又看見他身上穿的是服務員的衣服，原廷同原夫人的臉色頓時就沉了。
  為了不讓原臣澤亂跑，到處招惹視線，他們趕忙把人拉住，帶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原夫人頭一次對他冷了臉：“你怎麽在這兒，還穿成這樣？”
  原臣澤不明白父母為什麽生氣，盡力解釋：“我、我打工，來送、送貨。”
  原夫人聽著他結巴地說話，從來沒這樣煩躁過：“你打什麽工？家裡養不起你嗎？這種場合你來打工，是想讓大家都覺得我們苛待你了？”
  她邊說邊伸著脖子警惕地巡視周圍，生怕有人看見。
  原廷也說：“你非要這樣丟我的臉？”
  原臣澤垂著眼沉默。
  原夫人似乎也覺得他們說得太過了，拉了下他手：“趕緊回家，不是給你銀行卡了嗎？這工作得辭了，聽話。”
  原臣澤一臉漠然，頭一次跟父母頂了嘴：“是那張，被限額，隻、只能提幾、幾千塊的，銀行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