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報一仇 我們被人引上二樓。 二樓較之一樓大廳更為奢華,五六十張酒桌鋪著紅布,擺滿豐盛菜肴,將大廳擠得十分擁促,滿目人影,觥籌交錯。 楊修夷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引路的姑娘,我這才憶起我竟忘了準備彩禮,卻聽他道:“這是我和田姑娘送給新人的一份微薄心意,有勞了。” 姑娘看了他一眼,俏臉通紅,點頭答謝告了退。 我們挑了張人少的桌子,我抬手給楊修夷倒酒,發自內心道:“剛才多謝你啦,我居然給忘了。” 他喝光後將空杯推來,道:“還要。” “還是少喝點吧,”我往他碗中夾了兩片醬汁牛肉,衝他一笑,“吃點東西。” 他盯著牛肉,面色有些古怪。 我歪著腦袋看他:“怎麽了?” 他夾起來放在嘴裡輕咬,搖頭:“沒什麽,味道不錯。” 說完給我也夾了一片。 我看著牛肉,噗嗤笑出了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和楊修夷雖然一直是死對頭,但是互相給對方夾菜也不是沒有,比如三年前在望雲崖上的某一頓晚飯,我給他夾了片牛肉,肉質極佳,肉汁鮮美,醬料濃鬱,當然,其中肯定有些另加的佐料。 他臉色陰沉,橫眉掃來:“笑什麽笑。” 我笑意不褪,抬手給他斟酒,不料還沒習慣過來寬大的水袖,不慎撞倒了酒杯。 琥珀色的酒水灑在了我的裙上,他掏出巾帕替我擦拭,我說道:“沒事,裙子挺厚的,滲不進去。” 這時,同桌的一位婦人對她身邊的男子道:“你看人家丈夫多疼小娘子,叫你給我夾塊百合糕都不肯。” 我聞言尷尬,說道:“你誤會了,我和他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少婦一笑,“是妾室也不打緊,只要他疼你寵你,跟正妻也沒什麽兩樣的。” 又是這些妻妻妾妾的。 我皺眉:“你從哪看出來我和他是一對呀,不要胡說八道了。” 可能我的語氣讓她起了不滿,她嗤聲:“不是一對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你擦大腿兒,你……” “說什麽呢!”我打斷她,“哪是大腿,這是裙子!” 眼看我們就要吵起來,她丈夫拉住她,跟我好言賠笑。 楊修夷面不改色,繼續替我擦裙子,雪白臉頰微醺著淡淡紅暈,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柔黃的燈火,看上去很漂亮,像個玉面美人。 我想奪他的巾帕,他不給,低著頭一下一下擦著酒漬,突然說道:“其實她誤會了也是正常,這山下有男女授受不親一說,你來了這麽久,也該知道了。” “這個我早就聽過了。”我道。 “不過我是你長輩,”他抬起頭,“這句話對我們而言並不適用。” “嗯?” “如果其他男人給你擦裙子,你要揍過去,知道麽?” 我腦袋一黑:“楊修夷,你當我幾歲?” 他夾起一塊油炸小餅塞進我的嘴巴:“我是跟你說正經的,以後除了我別給其他男人亂碰,今天那個醜男人就算了,他救你算是情有可原。” 說的是半臉胡子? 應該是春曼告訴他的吧。 “楊公子。”熟悉的女音響起。 我回過頭去。 清嬋款款而來,望到我時,眼眸閃過一絲疑慮:“這位姑娘是?” 我怎麽把她給忘了。 我沒好氣道:“什麽都不是,剛好湊一桌吃飯的。” 她旋即笑靨如花:“田姑娘。” 我和她沒什麽交情,隨意扯了扯嘴皮,當是打過招呼。 她也不在意,轉向楊修夷,指了指他的另一邊:“此處可有人坐?” 我著實不喜歡這個姑娘,不止是因為她在穆向才別苑裡拿劍指過我,而是就是覺得她笑得讓我不舒服,總是藏著什麽。 而且她和楊修夷還有那什麽的關系,而我偏偏不要臉的在她面前對楊修夷來了個莫名其妙的投懷送抱,這真是讓我覺得惱羞成怒和自取其辱。 楊修夷給我夾了個百合糕,說道:“應該無人。” 清嬋在他另一旁坐下,看了眼他已經空掉的酒杯,捧起酒壺準備倒酒。 “不必了,”楊修夷說道,“我今晚已喝了數杯。” “以你的酒量,數杯就醉了嗎?” “不想多喝,你怎麽挑現在過來?”楊修夷朝她看去。 清嬋一笑:“左右是閑著了,便過來看看。” 楊修夷點頭:“嗯。” “對了,這些花隊來時經過了我那,我撿了些糖,你可要?”清嬋攤開手,纖瘦的手掌裡躺著幾塊糖。 “我不愛吃這些。” “還挺甜的。” “嗯。”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開。 我煩躁的撥弄著碗碟裡的油餅,食不知味的吃了幾口。 對面那少婦莫名的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盯著我看,看的我火氣極大,終於坐不下了,我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真難得,楊修夷居然還知道我是活著的,拉住我問我去哪,我拍掉他的手:“我去茅房,你要一起麽。” “……” 我朝樓梯口走出,一群小孩在宴席中嬉笑打鬧,來回穿行。 一個小姑娘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摔撲在前面,她的同伴一把將她揪起,不滿的吼道:“你老是這樣,笨手笨腳,又追不上他們了!” 聲音聽著耳熟,我尋聲看去,心頭怒火頓起,是那傅紹恩的妹妹,傅冰燕。 她沒認出我,我本就長著一張不起眼的路人面孔,看上十眼都未必能被人記住,加之如今的穿著打扮,就更認不出了。 我身上還有些碎銀和銅板,想了想,我朝他們走去,經過傅冰燕身邊時,“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同時一個銅板“不小心”掉下來。 余光看到正要罵我的她,一腳踩在了我的銅板上。 “長沒長眼!”我回頭罵她。 不跟她“戀戰”,罵完我就離開,“不小心”又掉了一個銅板,沒走幾步,掉了一顆小碎銀。 隱約聽到她跟人說肚子疼,要去茅房,我藏在柱子後發現,她一路跟來,撿走了我的錢。 我飛快下樓,去了後廚,要了一壺花雕酒,再謊稱肚子不舒服,想讓夥計替我找最尋常的白草。 從後廚出來,我看到傅冰燕正站在樓梯口張望。 我朝外面走去,又一個“不小心”,撞上了一個男人,大聲賠禮道歉後我邁過門檻。 余光看到,傅冰燕果然立馬跟了上來。 我邊走邊丟錢,進到一條小巷後,我惱怒的說道:“好你個老酒鬼,借我十兩銀子都不肯!我今天就把你的錢袋埋在這,我看你沒了盤纏如何回家!” 我找了個角落蹲下,立馬開始擺陣。 期間我一回頭,她立馬躲掉。 我故意四下看了看,一副警惕的模樣,而後收回目光又“忙”了陣,才起身離開。 她就藏在一棵老梧桐後邊,我從她旁邊經過時,她連氣都不敢出。 過去好久,她探出腦袋四下張望,而後起身朝我剛才所站的地方走去。 我躲在她身後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她進入了我的切靈陣,身形消失無蹤。 我掩嘴一樂,這下有得你受了! 兩天不吃不喝,看得到別人,別人卻找不到她,我看她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