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色絳珠 “把血絳珠給我!!”老道叫道。 伴隨他的話音,那些石筍微動,蓄勢待發。 穆向才咬牙:“你休想!” 在方才巨石粉碎之際,他抱著鐲雀已到石階下,但是被石筍包圍,再難舉步。 我想了想,揚聲道:“老道,若我用其他東西替代血絳珠你看如何?我的血亦可以招惹妖物!” 老道大手一揚,一根石筍衝我疾來,我飛快避開,他暴躁道:“你這臭丫頭真招人煩!” 我一怒:“你以為老子想煩你!你算個屁!” 說話不服輸的下場就是又挨了幾根石筍,皆被我避開,其中一根卻是衝著離我不遠處的陳素顏而去。 石筍尖銳,寒芒逼人,高懸在陳素顏上空三丈處。 陳素顏僵立原地,攥緊了雙拳。 “你敢!”穆向才怒喝。 “交出血絳珠,我就放過她!” “你若敢傷她,我會讓你付出千倍的慘痛代價!” “哈哈哈!”老道大笑,“這裡沒有琴音,就算你祭出血絳珠,死役也不會聽命於你!” 穆向才冷笑:“你不知道手指也可以鳴音?” “我已沒了耐心,你快些將血絳珠交給我,不然……” 那石筍忽如直泄的瀑布,萬鈞直衝而下,在陳素顏頭頂一尺驀然停住,懸然將刺。 我嚇得快透不過氣。 “穆向才,我數三下,”老道說道,“若你不肯給我,那麽最先死的就是她。” 我看向穆向才,他咬牙切齒,臉色慘白。 “不能給!”我叫道。 陳素顏閉上了眼睛。 老道大喝:“一!” “二!” “我給你!” 穆向才怒吼,手心蘊出一團紅光,一顆紅色小珠懸在他的掌心之上,約莫湯圓大小,顏色黯紅,模樣並無奇特之處,卻有一股極強戾氣。 “你先把她們放了!我……” 話音未落,陳素顏頭頂的石筍驀然衝下,我先一步抱著她滾倒在地。 石筍砸在地上,入土半截,真難想象刺入她的天靈蓋會是什麽可怕畫面。 同時一道紫光驟然朝穆向才懷裡的鐲雀擊去,穆向才飛快幻出護陣相擋,卻不敵紫光。 他抱著鐲雀避開,左臂仍被劃了道極深的裂口,險些斷臂。 陳素顏忙爬起:“向才!” 石筍盡落,老道朝穆向才掠去,穆向才將鐲雀推至身後,迎身與他纏鬥,被壓製的極慘。 我死死拉住陳素顏,穆向才大吼:“田姑娘,你快把婧兒和鐲雀帶出去!” “不!”陳素顏哭叫,“我不要!” 穆向才這時以指鳴琴,曲意蒼涼,一團紅芒陡轉而起。 “穆向才!”老道大怒。 我這才發現,方才分明佔上風的老道,不知何時被紅色絳珠困住了。 穆向才護在鐲雀身前,左臂有極為刺眼的殷紅鮮血。 他唇中音律如水瀉雲湧般流暢而出,五色音階跳躍折轉,高低起伏之間毫無間隙。 “你竟敢在這時將死役召出!快放了我!”老道吼道。 穆向才唇角滑下鮮血,急促道:“田姑娘,快送她們出去!” 陳素顏忽的低呼:“初九你看!” 我抬起頭,幾副高懸於石壁上的懸棺正在顫動,其中一副棺木裡,一隻枯槁的手攀住了棺沿,而後爬起一具發黃發皺的乾屍。 稀落的頭髮黏在頭頂,嘴唇已腐化徹底,露著森寒黃牙,雙目空洞,肌膚單薄,數根骨頭暴露在外。 洞內上萬具木棺都有了動靜,細細碎碎的詭異聲音聽得我頭皮發麻,胸口一股沉悶感,壓得我近乎透不過氣。 我看向來時的路口,對陳素顏道:“你先去上面!” 我轉身朝穆向才跑去:“你在幹什麽,你要禍亂蒼生嗎!快住手!” 他艱難道:“你快帶她們走!此處我自會毀掉!” “你要同歸於盡?”我叫道,“這裡煞氣戾氣極重,死於此處的魂魄入不了輪回,永生永世都將被困守在這,你瘋了麽!” 他眸色堅毅,唇角又淌下數滴鮮血:“田姑娘,我快撐不住了,我求你快些帶她們走!” 無數行屍從密密麻麻的木棺中鑽了出來,刺耳難聽的尖叫聲令人頭皮發麻。 我極快跑向石台,抱了七零八落的東西回來,在血絳珠附近飛快布陣。 老道大怒:“你在幹什麽!” 我起身對穆向才道:“快!能困多久是多久!” 穆向才看向老道,轉身抱起鐲雀,我和陳素顏一前一後隨他奔向洞口。 那些死役下來了,發出躁動不安的嘶叫,空中的氣味腐朽糜爛。 這時一聲脆裂聲起,我回頭看向老道。 全然想不到他竟這麽厲害,沒了穆向才的壓製,他很快就從絳珠障裡脫困,而我的困陣缺材少料,根本撐不了多久。 絳珠還束製於他的頭頂,若他脫困逃出,那絳珠終究還是落於他手了。 穆向才把鐲雀推來,疾聲道:“田姑娘,幫我照顧好她們,我知道我無顏再求你什麽,隻望……” 我後退一步,避開鐲雀:“我去對付他!你快些帶她們走!” 他皺眉:“此事是我……” “聽我說!”我打斷他,語速飛快,“若我有什麽不測,你幫我跟楊修夷說聲,如果我父母來找我了,把我床頭木盒子裡的玲瓏紫玉交給他們!” 那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說完我便轉身朝原路跑去。 並不是我有多蠢,以德報怨去救想害我的人,而是穆向才著實太高估我。 我抱得動鐲雀,拖得動陳素顏麽? 我體力不好,力氣更小,可能還不及陳素顏。 與其讓穆向才去對付老道,到時候一個都跑不掉,莫不如我多爭取些時間,能跑一個是一個。 耳邊聲音轟吵繁雜,我大步朝正在催法的老道奔去,隔空抓來懸於他頭頂的血絳珠後,我轉身跑向石台。 碎裂聲在身後乍起,老道從陣中脫困:“臭丫頭!把絳珠給我!” 我沒有理會,他速度很快,一下子追上來,一把抓住我的頭髮:“給我!” 我痛的吸氣:“想得倒美!” “你想幹什麽!” “把這絳珠扔酸水裡化了!” “給我!” 他抓起我的腦袋朝石階上磕去,我被撞的大腦空白,混亂中摸到一根小石筍,我朝他背脊上刺去,他吃痛慘叫,我對著他的腦袋一頓猛捶亂砸,將他踢開後,我迅速朝酸水爬去。 他一把拽住我的腳踝,將我往後拖去。 我伸腿亂踹,他避開後揪住我的衣領,我抬手擋掉抽來的巴掌,冷笑:“擺脫絳珠困陣耗了多少真氣?為了有體力逃出去,不惜跟我這黃毛丫頭打成一團?” 他手肘一轉,朝我撞來。 我手一松,硬著頭皮讓左臉挨上一下,同時一口咬住他的右耳,猛的扭頭,半截耳朵登時鮮血淋淋。 他痛呼著蹦地而起,我吐掉口中的血,翻身爬起,朝酸水缸跑去。 他痛罵著,大步追來。 我將所有靈力匯聚一點,用力拋出血絳珠。 “住手!” 老道怒聲咆哮,從我身邊疾衝過去,伸手抓住了珠子。 下一瞬,他身形踉蹌,整個人跌進了酸水缸裡。 我忙伸手拉他,卻晚了一步,隻撕下半片衣衫。 濃烈刺鼻的酸水飛濺而起,幾滴灑到我身上,燒的我衣衫皮肉滋滋作響,劇痛難耐。 他慘呼著掙扎,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叫頓時響徹洞谷,刺激著上萬行屍。 我眼睜睜看著他外皮爛開,內裡血肉淋漓,濃稠血水和著肉末,像蒸騰的肉泥和煮沸的湯水,一層一層外湧翻滾,咕嚕咕嚕。 五髒六腑在最短時間裡爛成模糊一團,隨著綿軟的骨頭一起,化為血水,溶於滿缸酸水之中。 我從呆愣中回神,飛快朝洞口方向疾跑。 數具死役已衝了過來,迎面一具高大健壯的行屍踏地有聲的朝我奔來。 我咬緊牙關,毫不退讓,就要撞上的那一刻,我隔空抓起地上的石筍,跳起來雙手朝他的臉用力扎去。 大量酸楚的腐液噴到我臉上,唇舌一片苦澀腥臭。 我再飛快拔出石筍,橫劈掉他的頭顱。 乾巴巴的無頭屍身跌撞了幾下,轟然倒地,在地上蠕動亂滾。 附近的死役全靠了過來。 我抹掉臉上的臭汁,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朝洞口跑去,一路提著石筍亂揮亂舞,將沿路幾隻落單的死役大卸八塊。 到了溶洞口時,忽的一陣巨響轟鳴,大地劇烈晃動,整個世界要塌掉一般。 我身形不穩,摔倒在地,左腿驀然一緊,三隻行屍將我往下拉去。 我死死抓著路邊岩石,想要爬上去。 一隻行屍抓著我的腿爬了上來,恰好擠開了其他同伴,我回身用力斬掉它的胳膊。 無數細小石塊從溶洞上空落下,我跌跌撞撞爬起。 腳上這隻黑黃斷肢還在動,被我一腳踢開。 身後動靜越來越亂,無數巨大石頭砸下,惹起一陣陣動蕩。 我終於爬上廊道,跑出去好遠後,忽的張嘴一陣大吐。 待胃裡的感覺好些了,腳下猛然一陣更強烈的震顫,如似逆海行舟般,將我狠摔了出去,摔得七葷八素。 我扶著石壁爬起,四周彌煙,能見度極其糟糕。 我緩了緩,大力深吸一口氣,繼續朝前奔去。 終於在徹底的天塌地陷前,我從另一個路口逃了出來。 周身力氣殆盡,我癱軟在地,快失去意識。 不知過去多久,我的臉被人輕輕拍著。 “姑娘,你怎樣?姑娘?” 是春曼的聲音。 我艱難的睜開眼睛。 她身後塵煙繚繞,但在塵煙後,我看到了卷著雲朵的天幕。 我撐起身子,看到了身邊躺著的鐲雀,綿軟軟的,昏迷不醒。 “姑娘,底下發生啥事了,少爺和陳家小姐還在下面!”春曼說道。 我一驚:“什麽……” 她指向那堆廢墟:“少爺將夫人抱出來後又折回去了,說要毀掉溶洞,陳家小姐緊跟著去了!他們,他們恐怕已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