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殘暴了 地震來勢洶洶，不消半刻，蒼海足下的地面便有些撐不住了。 蕭禦分明聽到起此彼伏的撕裂聲，仿佛大地的絕望呻/吟，愈演愈烈。 他趕緊從蒼海身上下來，免得拖累對方。 順手把丟掉的翠礪撿起來，萬一大地真的出現裂縫，沙石陷落，這枚翠礪恐怕就找不到了。 “蕭禦，抓緊我的手。”蒼海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凝重，“快！” 話音剛落，滔天巨浪席卷而來，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地震引發了海嘯，一場災難無可避免。 聽到命令的蕭禦不敢怠慢，緊緊握住了蒼海的手掌，而後被對方順勢打橫抱起，向陸地的方向撤離。 趴在蒼海的肩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洶湧的海水貪婪地侵吞著所過之處的沙地，剛剛還只是漫過蒼海腳脖子的程度，現在卻已經攀上他的膝頭。 蕭禦隻恨自己長了條尾巴幫不上忙，他想為蒼海減輕負擔，便故作輕松道：“放我下去吧，我是人魚，哪有人魚被大海淹死的道理？” 蒼海卻顧慮得更多：“動物對自然災害敏[gǎn]，異獸更是如此。地震和海嘯的發生意味著什麽，還需要我多說嗎？” 蕭禦本想從蒼海背上下來，免得影響蒼海戰鬥，卻被蒼海阻攔：“小人魚，可願和我一起？” 蒼海輕歎，果然還是逃不掉。 他停下腳步，喉間擠壓出一聲戰意澎湃的低吼：“迎戰！” 他也嘗試過避戰，只是他奔跑的速度本就稍遜於沙蟹，再加上海水沒膝的阻力，想要跑贏沙蟹幾乎不可能。 先是面前的大片海水冒起了泡泡，緊接著，一群身披堅甲的異獸拔地而起。 蕭禦將所看到的描述給蒼海聽。 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但並不意味著它們的捕獵能力不強，相反，沙蟹喜歡群居，一旦招惹了它們，就要承受它們整個群體的怒火，一群沙蟹的戰鬥力足以和金字塔頂端的那些異獸相媲美。 “是沙蟹。”見多識廣的蒼海立刻便認出這種異獸。 蕭禦心頭一凜，大地動蕩，山河破碎，那些異獸必然受到影響而狂亂躁動。 沙土中的營養物質足以維系它們的生命，所以它們更不願意把力氣浪費在捕獵上。 螃蟹大是好事，但是大到這種程度，恐怕就要從美食頻道轉為恐怖頻道。 它們渾身長滿堅硬的甲殼，帶起的沙土被海水衝泡結成了沙塊，粘附於其上，倒是給它們單調的裝甲增添了一縷土黃配色。 沙蟹常年臥沙，和大多數異獸不同，它們對食物的需求量很小。 七頭沙蟹，每一頭個體都有兩層樓那麽高，即便強悍如蒼海，都生出一絲無從下手的焦慮。 卻沒想到，對方問他可否願意一起。 他並非想要臨陣脫逃，甚至做好了即便有外來異獸襲擊他，他也絕不呼救打擾蒼海的準備。 “它們追上來了。”蕭禦聲音裡略帶顫唞。 蒼海和蕭禦倒霉地成為了沙蟹群記恨的目標。 一隻黑須蛸都那麽難對付了，要是他們倒霉地同時遇上好幾頭異獸，哪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眼下，雖然不是他們招惹了沙蟹，可被海嘯和地震侵擾的沙蟹群才不管這些，一股腦地把帳算在了頭頂那對複眼所看到的生物頭上。 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同生共死。 他自是願意的，沒有蒼海，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蒼海問他什麽意思，蕭禦一想也是，都星際時代了，文言文或許早已不再是學生必學的課程。 蕭禦緊緊地摟住蒼海的脖子，用行動代替回答。 蒼海笑笑，輕聲承諾：“我們都會活下去，相信我。” “我相信。” 從未有一刻懷疑過。 “嘩——” 蕭禦在蒼海的授意下向海水發射一枚能量球，能量球隨即炸裂，訇然中開的爆炸激起千層浪。 沙蟹們齊齊伸出巨螯防禦，比起它們堅硬的甲殼，它們的眼睛脆弱得不堪一擊。 水幕散去，蒼海和蕭禦都不見了蹤影。 沙蟹頭頂上那雙奇特的複眼提溜轉動，似乎在疑惑敵人去了哪裡。 就在它們尋覓之際，位於群體最後方的沙蟹發出一聲哀鳴，緊接著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連那雙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驟然失去一名同伴，讓沙蟹群出現了輕微的騷動，它們戒備地環顧四周，試圖找出襲擊它們的敵人。 蒼海卻巧妙地利用了沙蟹和他的高度差，始終藏在沙蟹的視覺死角之內，終於讓他抓住機會，舉劍再度重創一頭沙蟹。 七去其二，沙蟹群再也不敢小覷在它們眼裡渺小的人類和人魚。 它們圍攏到一處，背部的甲殼相貼，形成一致對外的陣型。 蒼海雖然偷襲成功，讓沙蟹群損失了一小半戰鬥力，但也因此暴露了自己和蕭禦的行蹤。 沙蟹六爪並用，朝著他們追擊而來，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蕭禦比它們更快，一發能量球出膛，激起的水花再一次幫他們隱匿了身形。 沙蟹群發現又丟失了人類和人魚的視野，不得不重新聚攏到一起。 哪曾想蒼海早就料到了它們的行動，在蕭禦的幫助下潛入沙蟹足下，反倒將它們的陣型利用了個徹底。 背靠背的沙蟹群怎麽也想不到，它們苦苦尋找的蒼海，就躲在它們厚重的蟹殼後面伺機而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沙蟹始終維持著和同伴貼貼的五角星陣型。 蒼海卻遲遲不出現，這讓它們警惕的同時平添幾分疑惑，無往不利的沙蟹哪裡想得到會在人類身上吃癟，它們恨不得將敵人碎屍萬段來為同伴報仇，卻也害怕下一個被殺的就是它，整個沙蟹群彌漫著一股憤怒又恐懼的氛圍。 蒼海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計算好了時間，他按照蕭禦的描述，精準利落地將最強大的那頭沙蟹一側的步足齊根斬斷。 驟然失去三條右腿的沙蟹頭領不受控制地向右側傾倒，疼痛讓它瞬間失去了理智，蟹鉗憤然砸向海水。 可惜蒼海和蕭禦早已趁亂潛伏，怎麽可能傻等著被沙蟹攻擊。 戰場再度變得撲朔迷離，不同的是，沙蟹頭領斷了三條腿，走路只能靠蟹鉗來代替步足，速度大打折扣。 沙蟹群內部也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沙蟹頭領發出一聲怒吼，它勢要讓偷襲者付出代價！ 然而失去三條步足，它的實力大打折扣，在族群內的地位也不再似從前那麽穩固。 表面上沙蟹們沒有公然反抗，但心裡都在想著如何將頭領取而代之。 這次蒼海的藏身地更加刁鑽，竟躲在沙蟹頭領剩余的三條步足之間。 沙蟹的外表被堅硬的甲殼覆蓋，哪怕蒼海抱著蟹腿不放，沙蟹頭領都沒感覺出來。 再加上沙蟹頭領失去三條步足，行走的方式發生了改變，所以即便抬動步足比以往吃力，也不會立刻引起它的懷疑。 蕭禦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給蒼海點讚，蒼海的戰鬥素養和詭譎戰術簡直讓他大開眼界，蒼海仿佛是為戰鬥而生，他總是能用最短暫的時間，找尋戰鬥的突破口，並一一付諸實踐。 哪怕是在眼睛看不到的情況下。 蕭禦也看過不少原著對戰鬥的描寫，可他覺得哪怕是主角顧曦皎的成名之戰，也比不上蒼海此戰萬分之一精彩。 他承認他是戴了濾鏡，可人心本來就是偏的，他又不認識那姓顧的，也沒見過這個世界的其他人，自然覺得蒼海千好萬好，無所不能。 戰鬥還在繼續，蕭禦也片刻不敢松懈。 發射了兩發蓄力能量球後，能量槍的指示燈只剩下三枚亮著，這意味著他還能發射三次蓄力能量球，或者是六次不蓄力的。 而沙蟹還有五頭存活。 沙蟹頭領雖然失去了一半的戰鬥力，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覷，他毫不懷疑，那巨大無比的蟹螯能把他的腦殼都敲飛出去。 除非接下來的每一發能量球，都能幫助蒼海擊殺兩頭沙蟹，否則他們的危機還是無法解除。 最差每次也得擊殺一頭，留下殘疾的頭領和另一頭沙蟹，才有獲勝的可能。 但蒼海顯然不打算這麽做，他連一發能量球也不願意浪費。 那是給小人魚保命的東西，已經用去了兩格能源，說什麽也不能再用了。 更何況，也不需要。 蒼海攀上沙蟹頭領長滿突刺的步足，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手臂長短的黑須蛸觸須。他出手如電，觸須被他丟到了另一頭沙蟹的複眼處。 與此同時，沙蟹頭領的巨螯也跟著落下，落處也恰好是那隻沙蟹的複眼。 巨螯的殺傷力自不必說，沙蟹的複眼沒有外殼保護，瞬間就在沙蟹頭領的攻擊下爆了漿，連帶著頂端的外殼都凹陷下去。 受傷的沙蟹疼得嚎叫，劇痛激發了它的凶性，哪怕知道頭領是誤傷，那雙戰鬥力十足的蟹螯也在頃刻間做出反擊。 兩頭沙蟹頓時反目成仇，剩下三頭沙蟹互相看看對方不知所措。 地震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沙蟹們的理智在被驚擾和同伴連連受挫的打擊之下迅速回籠，在確認對戰雙方已成死仇之後，它們決定自己離開，兩不相幫。 至於報仇？ 人類和人魚統共加起來也沒幾兩肉，沙蟹對食物的需求本就不高，沙土中蘊含的營養足夠供養它們存活，何需再賭上性命狩獵？ 懶的確是懶，害怕也是真的害怕。 它們可不想像同伴一樣或死或傷。 而沙蟹頭領和獨眼沙蟹的戰鬥，終究以獨眼沙蟹的勝利告終。 步足對沙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沒有了一側的步足，沙蟹頭領只能原地不動挨打，最後連蟹殼都被打碎，不甘地死於下屬之手。 獨眼沙蟹也沒討到便宜，六條步足斷了兩條，蟹螯也被齊根夾斷，還沒等它慶祝勝利，就被蟄伏已久的蒼海一劍送走。 太，太殘暴了！ 蕭禦眼中對蒼海的崇拜猶如實質，他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對上蒼海疑惑的神情，他隻好張嘴找了個借口：“這麽多螃蟹怎麽吃得完哦！”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