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厲正南推開席簾,看到正在認真彈琴的阿吉時,骨節分明的手瞬間握緊,這女人與她的四個孩子,竟然聯合起來騙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如墨般的眸子裡毫無掩飾的怒火在蔓延。 阿吉沒有想到厲正南會突然掀開席簾,如葡萄般透亮的小眼睛裡,呈現著恐慌與被拆穿的尷尬,憨憨一笑說道: “王爺叔叔好。” 厲正南則面色冷硬,好似別人欠了他債似的,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周身都籠罩著一層凍死人的寒氣。 顏玉不明白厲正南抽什麽風,見他目不轉睛地瞪著阿吉,而阿吉低垂的小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護犢之心悠然而生,她急忙上前,將阿吉護在身後,嬌聲喝道: “那個敬宣王,我們母子彈琴,應該不犯法吧?你別這麽凶神惡煞地盯著我兒子,我兒子還小,你別把他嚇壞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了厲正南身後人群裡出現了幾個手拿寶劍的黑衣人,正虎視眈眈地朝著他們這邊張望。 “害怕本王嚇壞他們,你就別利用他們,引本王來。” 厲正南這句話幾乎是從齒縫裡磨出來。 顏玉:“……” 什麽叫利用孩子引他來?她沒有引他來啊!躲他都來不及呢! 盡管不知道厲正南在說什麽,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那些黑衣人明顯就是衝著他們來的,而她只是一芥草民,應該不會得罪什麽人,黑衣人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厲正南,於是壓低聲音詢問著? “王爺今天來,帶了多少人?” 厲正南:“……” 這女人腦子有病嗎?他在與她說他們倆人之間的事,她管他帶了多少人幹嘛? 人群裡的黑衣人已經拔出了劍,顏玉更急了,雙手抓著厲正南的衣袖,再次追問: “王爺快說,今天帶了多少人?” “這女人想幹嘛?” 盡管不知道顏玉打的什麽主意,可看到她心急如焚的樣子,依舊滿足了她的好奇: “本王沒帶人。” “什麽?沒有帶人?王爺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中秋月圓之夜嗎?若醫書上記載沒錯,身中“血魔之毒”之人,亥時應該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吧?王爺怎能不帶一個人便出府呢?” 顏玉低聲嘮叨著。 厲正南:“……” 本王為什麽會出府,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嗎?不是她讓她的孩子去騙自己,說她被壞人給抓走了嗎?現在竟然又來譴責他,早知道就不來了。 沒等厲正南搭話,顏玉急忙拉了拉一旁的阿吉,與小家夥耳語一番。 小家夥很機靈,聽了顏玉的話,隻朝人群瞄了一眼,便點了點小腦袋,不動聲色地朝著其他三個兄弟走去,待四人集合在一起,便開始朝著四面八方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 “殺人了,殺人了,快跑……” “刺客來了……” “不想死的快跑……” “人群裡有刺客……” …… 四個小家夥聲音洪亮,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厲正南:“……” 這女人搞什麽? “王爺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到人群裡有刺客嗎?快跟我來,。” 顏玉清麗的嗓音說著,不由分說拉著厲正南的手便跑。 厲正南回眸望去,只見燈會百姓亂作一團,除了亂糟糟的人群,什麽也看不見,他想掙脫顏玉的手,可因為現在已經到了亥時,“血魔之毒”發作前夕,身體虛弱,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掙脫不開,只能任由顏玉拉著。 顏玉將他拉到了席簾後面,開始脫厲正南的衣服,厲正南眉頭緊蹙,厲喝道: “你這女人扒本王衣服想幹什麽?莫不是想對本王來強的?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噓!” 顏玉將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噤聲的動作,接著便傳來一陣森冷的說話聲: “搜,挖地三尺也要將厲正南給找出來,現在是亥時,“血魔之毒”發作前夕,厲正南的武功盡失,,身邊沒有帶一個人,殺他正是時候。” “是。” 洪亮的聲音在黑夜裡蕩著回音,厲正南終於明白了顏玉為什麽要拉他走了,她是為了救他。 可脫他衣服幹嘛呢?也許顏玉看出厲正南的疑惑,趴在他耳邊,吹氣如蘭般說道: “王爺別出聲,我穿你的衣衫,去引開刺客,如此王爺才能安全。 另外阿吉他們已經去王府搬救兵了,王爺的人,應該很快便到。王爺先在此稍等片刻。” “為什麽?為什對本王這麽好?” 厲正南深邃的眼眸望著顏玉,心不由跳動了一下,這個女人想用命保護他。 “那邊也搜一下。” 又一陣森冷的聲音響起,接著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顏玉紅唇微揚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在厲正南錯愕的眸光下,扒下了他的衣衫快速披在了身上。 “本王在這裡,有種來殺本王。” 顏玉模仿厲正南的聲音,喊了一句。 黑夜裡看人本就模糊,元正等人只看到了一抹黑影一閃而過,加上衣衫在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誤認為是厲正南,因為只有厲正南會穿如此昂貴的金絲線衣衫。 “不……不……” 厲正南心中大叫,可他真的虛弱的連孩童都不如,他心中很清楚,即便他出去,也只會是送死。 “女人你保重,若你出了事,本王必會讓這些賊人,付出慘痛代價。” 無奈之下,厲正南暗暗發下毒誓。 顏玉發揮長跑冠軍的潛力,跑過了整整五條街,卻還是被一團黑影罩住,抬頭望去,果然看見前面出現了倆個黑衣人。 “厲正南,看你往哪裡跑?受死吧!” 身後傳來一陣森寒的聲音,顏玉頭皮發麻,看來今天是凶多極少。 借著月光,顏玉看到身後一把長劍直刺她的後背。 躲避依然已經來不及了,顏玉只能閉著眼睛等死,就在此時,只聽“砰砰”倆聲,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卻聽到身後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 “抓住那個小孩。” 顏玉抬眸望去,只見阿如出現在了視野裡,正衝著刺客們做鬼臉。 顏玉的心,頓時緊繃了起來。她明明打發他們走了,讓他們去王府搬救兵了啊!他怎麽又折回來了?這太危險了。 “阿如快跑”。 顏玉顧不了偽裝,驚恐大叫。 倆個黑衣人如風一般朝著阿如飛去。 “不要啊……” 顏玉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阿如一溜煙消失在了胡同裡,怕阿如出事,顏玉一咬牙追了上去。 而身後的黑衣人卻眼神微眯,拉住欲追顏玉的黑衣人說道: “我們中計了,這不是厲正南,厲正南應該還在原地,我們去尋他,至於這個女人和那個小兔崽子,便交給蓬六與武浩吧!” “是。” 文梁領命,跟隨元正回到了原地,可卻沒有找到厲正南的身影,碰上了也在找厲正南的追風等人,急忙隱藏了起來。 “王爺,王爺,你在哪裡?” 追風在半路上遇到了打算到敬宣王府搬救兵的阿意,便帶著他,快馬加鞭趕來了,然而此處早就沒有了厲正南的身影,他們正在焦急地呼喚找尋著。 胡同裡阿如邁著小短腿,拚命逃跑,可哪裡是黑衣人的對手,只見黑衣人一個飛躍,從阿如頭頂閃過,瞬間穩穩地落到了阿如身前,阿如暗道: “不好”。 回頭望了一眼,打算折回,卻發現還有一個黑衣人,倆名黑衣人拿著明晃晃的寶劍,成包圍狀,將他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嗚嗚……” 遠處的顏玉,急哭了,驚恐大叫。 “我們來了。” 又一道稚嫩軟糯的聲音傳出,顏玉見到一輛帶火的馬車,衝了過來,阿如身前的黑衣人急忙側身躲過。 阿如身子靈活往下一趴,身後的黑衣人一見馬車衝他而去,急忙飛身越過了馬車,阿如卻在馬車下一個打滾,從車軲轆底下翻了出來,抓住最後的機會,趁著黑衣人沒有反應過來,與帶火的馬車一排,向顏玉跑去,顏玉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阿如的小手已經握住了她的大手,拉著她閃進一個胡同。 “顏玉,顏玉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在哪裡?出來,快出來……” 厲正南心慌大叫,可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原來厲正南在原地等了一會,一個黑影罩來,他以為是來殺他的人,卻沒有想到是侍衛阿業,不由狐疑地詢問著: “怎麽是你?本王不是讓你鎮守偏殿嗎?” 為了讓敬宣王厲正南與顏夫人修好,侍衛阿業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啟稟王爺,屬下是鎮守偏殿沒錯,可顏夫人聽說你出了府,而且沒有帶一個人,非常擔心你的安危,求著屬下來保護你。” 厲正南一聽,心中多了一絲感激,對顏婷的恨,也就沒有那麽深了。甚至有些後悔,後悔將話說的太絕,也許那個女人還沒有那麽壞,起碼還知道關心他。 見厲正南不說話,侍衛阿業小心翼翼地說著: “屬下護送王爺回府。” “不,本王不回去,有刺客要殺本王,“善心堂”的顏大夫,替本王引開了追兵,生死未卜,所以本王必須找到她。” 厲正南用毋庸置疑的聲音說著。 可阿業卻一萬個不願意,顏夫人正因為此事尋死覓活的,他必須阻止王爺與“善心堂”那個女人勾搭在一起,於是不動聲色地勸說著: “屬下先送王爺回去,等王爺安全了,屬下再回來尋顏大夫,王爺意下如何?畢竟賊人要殺的是王爺,顏大夫不會有事的。” 阿業的苦口婆心,並沒有讓厲正南有一絲動搖,他毅然決絕地依劍支地,跌跌撞撞地向胡同裡走去,他知道,只有他在,眼前這個侍衛阿業,才能盡心竭力地救她。 而顏玉等人經過一番折騰,最終沒有逃掉,被倆個黑衣人包圍在了一個死胡同裡。 “死女人,看你們還能往哪裡逃?” 其中一個黑衣人磨牙說著。 顏玉見無路可退,整個人反倒鎮定了下來: “倆位刺客大哥,咱們商量個事如何?” “沒門。去死吧!” 其中一個黑衣人舉起手裡的劍,正打算刺向顏玉。 顏玉:“等等,我還沒說,你怎麽就沒門了?” 刺客:“……” “讓她說吧!橫豎都是死,也許是交代遺言也說不定。” 就好像貓抓到老鼠,不著急吃它,想逗弄一番,其中一個黑衣人拉著那個欲殺了他們的黑衣人說道。 “好吧!你說,說完了,我再送你上路。” 那個黑衣人收起寶劍,陰冷的聲音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