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起春光明媚

26岁的柏喜是个母胎solo,却热衷于在网络上写言情小说。可惜反响平平,越挫越勇的柏喜将自己少年时代的暗恋故事连载,引来无数读者叫好。 另一面,舅舅恨不得将这个“啃老”外甥女嫁出去,给她安排了相亲。听说是托了公司下属老婆的三姑的四姐的五婶介绍才相中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 柏喜不情不愿的去,对方一落座,傻眼了。 在线问:“相亲遇见我的暗恋对象了怎么办?” 读者1:“表白啊!愣着干嘛?!” 读者2:“求婚吧大大,书里现实都要终成眷属哦!”

作家 野榈 分類 出版小说 | 14萬字 | 15章
第八章 能牵着他的手,便是这世间最好最美最甜的事了
1.
飞机是下午五点落地,柏喜提前一个小时出门。
出门前,她特意换了件衣服,翻出好久不用的化妆品在脸上涂涂抹抹,差一支衬衣服的口红,她敲门问葛花蕊借。屋里的人让她进来,一支小小的银管口红在她唇上蹭了蹭。
“真好看。”葛花蕊说。
“是你有眼光,挑的都是好东西。”柏喜笑着,嘴角弯弯,是个可人儿。
“别奉承我了,快去见你的小情人吧。”葛花蕊推着她下楼,然后送她出院子。
“你也要出去吗?”柏喜见她没回去的打算。
葛花蕊裹了裹单薄的外套:“透透气。”
天色阴沉,空气里是潮湿的味道。
“别待太久,小心感冒。”走前,柏喜这样跟她说。
葛花蕊挥手,跟她再见。人消失在巷口,她还是没动,站了两分钟,有个人影从巷口走来。
她看见那个人一点一点靠近,等站在她面前,她说:“来看小哑巴啊?”
柏樾点头。
葛花蕊转身:“陶姜去接她了,应该快回来了,进去等吧。”
她没等身后的人,径直往院子里走,到门口换鞋,顺便翻出一双新拖鞋。
进了屋,两人跟昨天一样,各坐沙发一端。一边懒散跷腿陷在里面,一边冷面坐着,腰板挺得直直的。
小茶几上放着不少零食,果干糕点,全是前一晚柏樾带来的。
葛花蕊摸了一袋芒果干,柏樾微微侧头看她,她一哆嗦,问:“你要吃吗?”
于是等陶姜跟小哑巴回家打开门时,瞧见的是沙发上的两个人正分着一袋芒果干看电视。
出站口外站着许多人,手里还抱着花束举着牌子。柏喜细细瞧了一眼,好像是粉丝接机,大多是女生,围成一面小小人墙说笑着。
柏喜站在人墙外,身高占不着优势,瞧不见里面什么情形。
站在原地打量了好一会儿,她瞧见她前面站个抱着应援牌的女生,孤零零的一个,眼神总往人墙那边瞧,应该是不敢跟组织相认。她问女生:“大概还要等多久啊?”
女生以为柏喜也是来接机的粉丝小姐妹,热情着:“五点落地,快了快了。”
是跟褚澍一趟航班。
柏喜道谢,摸出手机,四点四十五分,是快了。
女生又往人墙那边看过几眼,还是没勇气加入组织,转头看见柏喜也孤零零一个人。
女生问:“那个,你也是来接机的吗?”
柏喜笑:“是。”
“那待会儿我们一块儿吧,我书包里还有准备的礼物,怕没办法送给他,你能帮我举下灯牌吗?”
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天真无邪,柏喜本来想拒绝,但不忍心开口,只能说:“我是来接男朋友的。”
女生有些失望:“这样啊。”
“等等,”柏喜叫住转头的女生,“但是我能帮你举灯牌。”
“谢谢你!”
本来孤零零的两人现在搭伴,女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跟柏喜讲着追“爱豆”的心路历程。
一见倾心,努力上进,人品很好,是她的明灯。
“我是不是说了很多?”女生反应过来问。
柏喜瞧着她脸上的淡红:“没有,我喜欢听。”
“那姐姐的男朋友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
柏喜想起,高中的时候她被别人推进旋涡里嘲笑鄙夷,是褚澍把她给拉出来,给她肩膀靠。
“他是我的英雄。”
郝啸打着呵欠跟在褚澍后面,他自觉步伐不慢,却总是慢褚澍好一截儿。
他跟上,说:“还差这么一两分钟吗?就这么迫不及待?”
褚澍笑:“单身狗懂个屁。”步伐更快。
身后一声咆哮:“我单身是我的错吗?是姐姐妹妹们还不晓得我有多好!”
旁边两个女生捂嘴而过,他挠着后脑勺:“入股我郝啸是真心不亏啊。”
“入股是不亏,但你情商有待提高。”褚澍停下脚步等他。
“我情商低?不可能不可能,老子双商加起来破三百。”
“白痴。”
郝啸边走边想:“我觉得你话中有话。”
“听出来了?真不容易。”褚澍嗤笑。
郝啸还想争辩,胳膊被人一撞。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全副武装,只有帽檐和口罩间的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
对方朝郝啸微微低头,以示歉意。
“这架势,我只在葛花蕊身上见过。”郝啸后知后觉,立马推着褚澍快走,“小心你媳妇儿难挡美色被骗走。”
褚澍翻白眼:“脸都瞧不见,哪里来的美色?”
“你懂个屁。”
褚澍被郝啸拉着。褚澍根本不信郝啸的鬼话,他对自己有信心,这份信心,是来自柏喜的。
“看吧,你出局了。”出站口里侧,郝啸不动了。
隔着玻璃,褚澍看过去,掩额苦笑着。
他信心的来源,现在正举着灯牌追逐着那个全副武装的“爱豆”。
柏喜觉得痛,她的脚在人群里被踩了一脚又一脚,但是她根本来不及去找行凶的人是谁,就被人流推着往前走。
女生回头:“姐姐,你小心一点。”
柏喜比了个“OK”。本来还犹豫着这副样子被褚澍见着了不好交代,可看见女生脸上被幸福包围的表情,眼睛一闭心一狠,死就死吧,她这不是在作孽,是在度人成佛。
耳边充斥着强有劲的应援:“人间一阵清芳香,抬头一看是窦霜。”
柏喜脸部抽搐,这应援口号真是“沙雕”得可爱。
哐当!
刹那间,只觉得鞋跟被人踩住,下一秒,人已经做出向前扑倒的动作。
本来拥挤吵闹的环境突然静谧,一只手朝她伸来,她抬头,这下真的是“抬头一看是窦霜”了。
拜托她帮忙的女生先反应过来,叫了声“姐姐”,柏喜一边应着一边起身,手腕被人抓着。
“我再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跟别人跑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叫柏喜想了好几天。
她眼红,觉得有些委屈:“我就是帮忙的,人家小姑娘追星挺不容易的。”
拥挤吵闹又来,小小的乌龙不能止住少女们对“爱豆”的热情,一个个前赴后继向窦霜涌去。
手腕被轻轻拉扯,人扑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柏喜下意识地去看,才知道是为了躲过身后疯狂粉丝的撞击。
“我也挺不容易的,一下飞机就看见刚追到手的媳妇儿跟着别的男人跑,我上辈子应该是个醋缸。”他把她拥得更紧,“你闻闻,闻闻看我身上的醋味浓不浓?”
柏喜乖乖吸了吸鼻子,笑着:“浓,都臭了。”
耳鬓厮磨着,褚澍牵着她的手:“是为了谁?”
柏喜惭愧:“为了我。”
“能不能也为为我,让我拥有姓名?”郝啸站在两人中间,想动手把两人掰开。
“单身狗不配。”褚澍无情打击。
“成,我现在就出去让车撞死好了。”郝啸十分激动,几近暴走,尤其是在看见褚澍柏喜两人纷纷对他做出“请”的手势后。
单身狗不配存活于世,是郝啸这辈子最深刻的领悟。
去岭南前,褚澍把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郝啸自告奋勇去取车,其实是因为真的吃不下狗粮了。
褚澍赏给他钥匙,再附赠一字:“滚。”
郝啸一边咬牙一边愤恨:老子可不是好惹的,嘿嘿,等我当司机是吧?等着吧,老子回来接你就是狗!
可怜两个傻傻还在等待的人毫不知情,你侬我侬站在街道边上等着郝啸来接。
过了十分钟,人真没来。
柏喜对自己之前虐狗的行为感到抱歉:“他不会一个人先走了吧?”
“他不敢,胆子也就老鼠屎一般大。”
柏喜点点头,转头,看见刚刚的女生朝她这里走来。
“我还怕见不着你,东西就没办法还给你了。”刚刚的乌龙,让女生的灯牌还落在柏喜这里。
女生眼红红的:“没关系没关系,你能帮我我就很感激了。我刚刚追着去,把礼物送给他了。”
“真好。”
真正的高兴是藏不住的。
“谢谢姐姐。”女生从书包里翻出一盒巧克力,“送给你。”
“我不……”柏喜想拒绝。
“谢谢。”褚澍给接了下来。
女生跟两人挥手再见,跑开好远。
柏喜问他:“你接人家的巧克力做什么?”
“尝点儿甜啊。”
“我不够甜吗?”
褚澍思考着:“差一点儿。”
他后脑勺被带着往下,触碰到柔软,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柏喜问:“够了吗?”
他其实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做出了回应,摇摇头。
后来想起,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他永远记得,柏喜跟他对视着,捧着他的脸,踮脚向他凑来。他微微低头,迎合上,柔软触碰柔软,是百分之百的甜。
“不要再得寸进尺了哦。”柏喜摸摸他的脑袋,善意提醒着。
褚澍点头:“我知道我们小喜喜欢直接的,所以更过分的回家再提。”
再等了几分钟郝啸还是没来,褚澍给他打电话,那边说:“还等着呢?别等了,老子走了,带着你的车,老子要远走高飞了!”
手背青筋凸起,褚澍笑着,最晚,他最晚也就叫郝啸看不见后天早上的太阳。
柏喜来回跳着台阶,揶揄他:“不是说郝啸的胆子很小吗?这不就以下犯上胡乱造次了吗?”
褚澍顺毛卖惨:“刚遭宦官逼宫,朕现在心里十分难受。”
柏喜“哦”了一声:“那臣妾能为陛下做些什么呢?”
褚澍思前想后:“今夜恐怕得留宿在爱妃寝宫。”
柏喜笑脸一僵。
褚澍说:“天杀的宦官把朕寝宫的钥匙也盗走了。”
2.
打上车,柏喜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
“那我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挺高的人,侧弯了腰缩着脖子靠在柏喜的肩上装可怜。
柏喜一指点开他,掏着手机:“我给你订酒店吧。”
“太奢侈了。”褚澍摇头。
柏喜顿住,朝他伸手:“你的手机给我。”
褚澍乖乖摸给她:“怎么,要查岗?我这几天可没招惹是非哈。”
柏喜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说:“我全身上下就五十块钱,只能陛下自掏腰包了。”
褚澍叹息:“妖孽。”然后抢走手机,“吃完饭再说,不急不急。”
柏喜再三确认:“你不会真想住我那儿吧?不好啊,真的影响不好。”
一来是房子是陶姜的,带男人回去不方便,二来他一个男生,夜宿女人窝,有点……
“想什么呢。”褚澍捏着她的手背,小小一片的肌肤,立马浮红。
他心疼,放在唇边亲了亲。
“待会儿郝啸会滚来送钥匙。”
柏喜心头轻松:“陛下捉拿到那宦官了?”
“他的宝贝可在朕这儿呢。”
这宝贝,非彼宝贝,而是柏喜家中的那位。
司机大哥总往后瞟,心里暗自腹诽,这两人是不是太过戏精了?
下车后拐进巷口,褚澍终于发功。
他先是给郝啸打电话,那边也许是傲骨不折,也许是贪生怕死,直接挂掉了他的电话。
眼皮在跳,还是两只眼睛。褚澍觉得,他家得从二居室改成一居室,多的房间用来堆杂物好了。又看看旁边的柏喜,不行,还是算了,得给孩子留一间。
电话不行,短信走一波。
柏喜凑过来,照着念:“你不是想要甜甜的恋爱吗,来,老子给你。”
好像,怎么念怎么不对。
不止柏喜,郝啸也觉得不对,回:你大爷的,褚澍,老子可不喜欢你!
褚澍:来,今晚验证一下。
柏喜苦着脸,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
最后,褚澍又说:不来试试?
那边到家后在日思夜想的柔软大床上自由翻滚的郝啸发出怒吼:天地不仁,要我郝啸是单身狗!
到院门前,柏喜突然坦白:“其实,我还没跟陶姜和小哑巴说我们两个的事。”
褚澍抬着下巴看她:“不应该啊,我们小喜这么喜欢我,不会觉得我拿不出手吧?”
愧疚感瞬间消散,她搂着他的胳膊:“不会不会,走走走,现在就让她们认识认识,羡慕羡慕。”
她推开门,嗓子正要开号,瞧清里面的人,憋回去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呛死。
“你怎么又来了?”
手还挂在褚澍的胳膊上,柏喜这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傻傻站着,瞧着她哥柏樾。
葛花蕊抢回柏樾手里的最后一袋薯片:“说是来看小哑巴,现在看着更像是来抢民粮的。”
柏樾吞咽下嘴里的薯片残渣,抽纸巾擦手,起身,走到柏喜面前。
动作一气呵成,叫柏喜还没来得及反应带人逃跑。
柏樾跟褚澍差不多高,一个端正干练,一个硬朗挺拔,站在一块儿瞧着就像一幅风云涌动的画作。
“你就是褚川?”柏樾问他。
褚澍其实心里紧张,怎么说,这也算得上是见家长。
他伸手:“大舅哥你好,我是柏喜的男朋友。”
楼上本来手牵手看好戏的陶姜和小哑巴得知这一重磅消息,咆哮着、怒号着、暴走着。
最后被柏樾的眼神制止住所有动作。
成年男人的危险就在于太会伪装,他明明心里把这人捅了千百刀,说出口的却是淡淡一句:“听闻过。”
“既然这样,吃个饭?”柏樾捞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家一起。”
楼上被禁言的陶姜和小哑巴相拥下来,对褚澍的到来感激不尽。
葛花蕊丢掉薯片,狗腿地跟在柏樾身后,唱着:“我爱火锅,火锅爱我。”
陶姜嫌弃:“能不能有出息一点?起码得是西餐日料这种级别的。”
小哑巴疯狂点头。
葛花蕊摊手,还唱着:“我爱火锅,火锅爱我。”
屋里就剩下还傻站着的柏喜跟褚澍。
褚澍问:“我这是见家长成功了?”
柏喜料定事情不简单:“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褚澍拍拍胸脯:“两万五千里长征路也不在话下。”
果然是吃火锅。
陶姜跟小哑巴拥抱安慰彼此,对品尝美食的这条道路还是会依然保持热爱永不放弃的。
依然是相亲时候的那家店,柏喜牵着褚澍的手站在火锅店楼下,忽然感慨,世间事真是太过奇妙,才能把分散好多年的人又拉了回来。
“是不是觉得在做梦?”褚澍搂着她的肩,在她脑袋上蹭了蹭。
“是个不错的美梦。”
“只是不错?”
“最好最美最甜!”
牵着他的手,便是最好最美最甜的事了。
“是不是要我死才甘心!”身后,恰巧停好车走下来的郝啸又遭遇到无情暴击。
他们三人是最后上去的,包间外柏樾在打电话,叫三人先进去。
柏喜推着褚澍先走,说有话跟柏樾说。
褚澍没多问,扯着好奇的郝啸先进去。
柏樾的眼神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又落在旁边的富贵竹上,就是故意不去看柏喜。
“我们在一块儿呢。”
柏樾背对着柏喜,微微侧头。
“你回来做什么,要把人吓走吗?是个年轻小伙子,招架不住您。”
他手指轻点,终于不再晾着她,示意她过来。
柏喜乖乖靠近,侧着腰小声问他:“是舅舅吗?”
柏樾点头,打开扩音,果然那边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
“我这是热情,好歹我才是这个家的家长,我也得见一见是不是?”
柏樾提醒:“你见过。”
“我见过?胡说八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柏樾要说,被柏喜扯住:“别跟他说。”
他改口:“是我胡说。”
邵一万对柏樾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思想教育,说什么长兄如父,妹妹在旁边,就更要以身作则不要胡乱瞎说,要是叫妹妹学了去,影响多不好……
秉着尊重长辈的原则,柏樾在邵一万的教育后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最后还是不忘说:“我先考察着,过了我这关您再回来也不迟。”
邵一万觉着是个办法,他在海边住了快半个月,别说钓鲨鱼了,连鲨鱼样子都没见上。做人不能半途而废,是他的人生准则。
“行吧行吧,你先做个主,不好就给推了。”
柏樾瞧着旁边笑得脸上全是褶儿的妹子,无奈地摇头:“怕是推不了。”
这一句,赶巧遇上海边信号不好,邵一万压根儿没听见,又说:“替我问小哑巴好啊,我给她准备了份儿大礼。”
兄妹两人默契应着:“您不回来就是给她最大的礼物。”
包间里,菜已经上齐。
毛肚鸭肠菌花黄喉,肥牛鸭舌脑花酥肉,腰片鸭血虾滑午餐肉,真是没见一点儿素。
柏喜坐在褚澍和葛花蕊之间,她问葛花蕊:“谁点的?这也太生猛了吧?”
葛花蕊正开着豆奶,启瓶器差点儿从手里飞出去:“真的吗?可是人家真的是个柔弱女子呢。”说着眼睛还使劲儿眨巴着。
“得了吧,你那十四点五直径的美瞳都要眨巴出来了。”柏喜挪挪椅子,往褚澍靠近一点。
褚澍很满意,抓着她的一双手不肯松开。
“我要喝水。”她微微挣扎。
“我喂你。”说着,他就要去够水杯。
察觉有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探究着,她使力挣开,轻轻掐他的大腿:“我哥在呢。”
褚澍老实,低头在她耳边道:“那我忍一忍,好好表现。”
旁边的郝啸开口:“我出去一趟。”
陶姜叫住郝啸:“锅底就要滚起来了。”
他一个眼刀刮在褚澍身上,捂着胸口:“我先去吐一吐,才能更好地进食。”
陶姜还要拦,葛花蕊说:“别管他,臭毛病。”见小哑巴盯着门口,她威胁着,“你别学,学了揍你。”
陶姜扯葛花蕊:“人家爸爸在那儿呢,你瞎操什么心?”
葛花蕊正义凛然:“我在爱护娇嫩的小花朵。”
对面,柏樾一直在看她。
聊的都是些家常。
桌上都是朋友,真有什么敏感又不方便的话题,其他几个人就先找理由搪塞或者换话题跳过去。
褚澍觉得有些委屈:“我清清白白的,这样不是越描越黑吗?”
柏喜安慰他:“放心放心,我哥心里有数。”
“那要是第一印象差了怎么办?”
柏喜心惊,她没敢说,早十年前,柏樾跟邵一万就对他印象不太好。
“没自信?”
勇敢点儿,没准还能捞捞分。
褚澍皱眉,颇严肃:“不是,只是怕你哥舍不得,我想把我押进你们家。”
“不愿意?”
“愿意愿意,百个愿意千个愿意。”
柏樾确实放了水,知道这几个人在这里,有些东西不方便挖出来摆出来聊。
一顿饭吃得客客气气的,其余几个自以为助攻的伙计尤其满意,想着还能再坑褚澍一顿。
机会就在眼前,可不能放过。
葛花蕊跟陶姜眼神一对,默契就来,提议着:“待会儿咱们去唱K吧?”
郝啸觉得这提议不错,复议:“我觉得行。”
他眼神落在褚澍身上:说好的老子甜甜的恋爱呢?
褚澍不以为然:急什么?
褚澍着急:你连家长都见了肯定不急,老子连个屁都没有!
褚澍转头不看他,为了盗车这事儿,故意晾着他。
高中篇3•他的肩膀不坚毅,胸膛也不宽厚,可是他想把她好好保护,把全世界都给她
高一下学期一开学,就是分科考试。
柏樾特意问过柏喜,学文还是学理,人生的第一道选择题,很重要。
柏喜没有一丝犹豫,学文,不然以她理科烂到拖车尾的成绩,怎样都考不上本科院校。
柏樾没有多问,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再多说就没有意义了。
分科考试的成绩还算理想,文科排名全校五十一,差两分就能进火箭班。
柏樾拿着成绩单安慰她:“再努努力,本科院校随你选。”
柏喜却有些苦恼,就这两分,她跟褚川之间好像隔了一片海。
分科后的教室打乱,二班在教学楼五楼,顶楼。
对面是一班,隔着走廊,两面窗户相望。
选择座位的时候,她特意选在靠窗的位置,只要站起身,就能瞧见窗户下褚川的半个脑袋。
分科后宿舍也变动了,只有肖皖还跟她一间,两人还睡隔壁床,晚上熄灯后常常摸进对方的被窝里说悄悄话。
肖皖问她:“你跟褚川很熟是不是?能不能让他帮忙补补数学啊?谁能想到分科考试后的数学依然是我的死穴呢?”
让年级第一补课,就像上帝开小灶。
柏喜抓着被角,心里蠢蠢欲动。
肖皖鼓动她:“咱俩还能一起,你也想进火箭班是不是?褚川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小灵通抓在手里,通讯录里亮着褚川的名字,柏喜编辑一条短信过去。
很快就收到回复。
“好。”
就一个字,柏喜心里炸出一片五彩烟花。
柏喜伸手叩了叩床头栏杆,说:“他答应了。”
肖皖激动地爬进她的被窝里,拉着她的胳膊:“小喜,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补课时间定在每天中午午休和周日的下午。
一开始是三个人,后来肖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高强度补课,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渐渐不来了。
补课队就剩下两个人,一对一。
柏喜脑子转得慢,一道题常常听讲三遍也不会。
褚川倒不急,整理了一套练习题,很基础,难度中等,一点一点地讲。
柏喜为了感谢他,揽下了他的早餐,每天准点送餐到桌。
火箭班跟平行班的氛围很不一样,平行班懒散,常常惹事打架。火箭班时间紧凑,连上厕所的时间手里也抓着单词本不放。
周五的早上,柏喜先回了宿舍收拾书包,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就放月假,她直接去校门口坐车。
耽误了一会儿时间,买好早餐再去褚川教室时,他的桌前围了两个女生,大概是在问问题。
柏喜提着早餐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听见教室里褚川在叫她,挥挥手,示意她进来。
两个女生面熟,常去年级里查早自习,柏喜能叫出名字。
早餐放在桌面上,她说:“我先回去了。”书包还背在肩上。
褚川接下她的书包,把旁边的凳子拖出来让她坐。
“你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柏喜点头,凳子拖去教室最后,闷头咬着油条。
两个女生感觉到,褚川讲题的速度快了很多,有个步骤不明白,再问时,褚川说:“直接套公式就成,没那么麻烦。”
话说到如此,两人面面相觑,收着练习册就回了座位。
柏喜吃的油条还剩半根,被褚川拿掉,递给她两个包子。
“油条好吃,下次带油条。”剩下的半根被他咬着。
柏喜窘红一张脸,不敢抬头。
“跟我走。”
两人走出教学楼,穿过一条小道,在男女生宿舍中间的小花园里停下。只有一面墙,上面攀着绿色的植物,隐隐能看见锈掉的铁门。
木头制成的桌凳,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摇晃。
柏喜咬下最后一口包子,拍了拍手,问他:“不是说有东西给我吗?”
褚川慢悠悠喝完豆浆,从她书包的侧边掏出一个小本递给她。
墨绿色的封面,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柏喜记得,这个东西不是她的。
翻开来,她有些蒙,指节厚的小本里记着满满的公式和例题。
第一页的首排小字写着—小四应用公式汇总。
小学四年级的公式,也被他整理了出来。
她翻了翻:“汇总这么细致,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他食指点着脑袋:“都在脑子里,想着就写下来了。用的时候翻一翻,方便。”
小本被她收进书包里,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在侧边不安全,她拉外边的拉链,锁却坏了。
褚川伸手接过书包,仔细抠着拉链的锁条,咔嚓对上,把拉链拉开。
“等一下!”柏喜叫住他。
可惜却晚了,外边包里的东西一目了然。
有片紫色碎花的包装赫然在其中。
柏喜脸上绯红,埋着头,余光偷偷瞧着。
褚川的手指略过紫色碎花,把小本妥帖装了进去,再拉上拉链,书包被他背着。
外面小道有同学往教学楼走。
“回去吧。”
对面的人先起身,柏喜跟上他。
一直到教室门口,书包才递还给她。
教室里,书包放在双腿上,周围很吵闹,声音被柏喜屏蔽掉,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去,心里咚咚跳着。
她摸着胸口,怎样也不能把心脏安抚平静。
一定看见了。她想。
少女的窘态,被少男窥见,心里的情愫在悄然展开。
下午放学,郝啸在小巴车前等着,柏喜跟着褚川出来,受到郝啸滔滔不绝的抱怨:
“你俩属蜗牛的吗?”
郝啸将手里提着的两杯奶茶递过去,褚川的是一杯常温招牌奶茶。
“小喜爱喝的西瓜汁。”包装上还有冰化的水珠。
柏喜不敢谢绝好意,硬着头皮接过来。
半路却被截了下来,手里被塞进来奶茶。
“女生少喝凉的。”褚川拆开吸管,豪饮一口。
郝啸不明所以,手肘撞上褚川的胸膛:“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唆。”
褚川双眼轻抬,缓缓吐出:“我是你爹。”
郝啸后退一步:“少占老子便宜,真要论起来,你得管我叫哥。”
“叫个爸爸。”褚川无营养地反击。
“哎,对了,叫声来听听。”
两人之间展开大战,郝啸被褚川逼得绕车乱跑,号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站在原地的柏喜手里捧着奶茶,慢慢打开包装,戳进吸管,狠狠吸了一口。
奶茶是甜的。
她的心里也是甜的。
周日下午返校,还是三人同行。
柏喜在学校操场跟两人分开,学长发出战书,今天篮球场上一较高下。柏喜还得回宿舍帮肖皖整理床铺,马上入冬,被子得加厚。
宿舍里就肖皖在,听见门外响动,缩下床,把门外的人一把拉了进来。
“怎么了,吓我一跳。”柏喜有些惊魂未定。
肖皖推着眼镜,反问她:“你没事吧?要是不高兴跟我说啊,咱们不能光学习,这心里也得常疏通疏通。”
柏喜被肖皖问得摸不着头脑,一追问,才知道发生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总结起来,就是年级里有谣言说柏喜早恋。
谣言实在可怕,更何况早恋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可是混世魔王,褚川神人也。
“胡说八道!”柏喜急红了眼,把被角抓皱。
肖皖有些心疼自己刚刚套好的被子,叹口气,继续开解:“他们就是乱猜的,解释清楚就好了。”
可是少年之间的流言蜚语传播极快,解释已经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一周,柏喜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监视着,做什么都会有人指指点点。有次更甚,她在厕所里听见有人说:“就柏喜?褚川是瞎了才会看上她吗?”
嘲笑声在不大的空间里散开,柏喜低头,正好看见肚子上的一层“游泳圈”。
无论谣言如何传开,多少人信与不信,有件事是真的。
褚川才不会喜欢她。配得上他的女生,一定是最好的,脸蛋身材成绩,都得是最好的。
可是她一样也沾不上边。
那段时间里,她总能编出无数个理由避开褚川。
补课时间她总缺席,躲在宿舍里睡觉,小灵通关机,以为这样就能让谣言销声匿迹。
可是偏偏,不能如愿。
那天晚上自习拖了几分钟,郝啸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推开教室门,跟讲台上的老师报告,说柏喜家里有急事联系不上她,他们是小学同学,家里拜托他来找人。
老师虽然觉得这孩子打断他上课有些鲁莽,但还是放了人。
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收拾,柏喜就被郝啸拖出了教室。
“你又扯谎。”柏喜被他抓着手腕,有些疼。
郝啸额上有汗:“姑奶奶,出事了。”
他们绕着学校找了一圈,在那栋居民旧楼的楼顶找着褚川。
郝啸说:“你去劝,他要是知道是我找你来的,我今晚准死他手里。”手里的药袋递给她就跑下楼梯。
楼层不高,刚好将整个学校尽收眼底。
褚川坐在地上,左边胳膊搭在膝盖上,望着女生宿舍的方向,寻着柏喜宿舍那一间,刚巧亮起灯,嘴角笑着。
身边有人坐下,他抬头,胳膊收进怀里。
“我看见了。”
他左边衣袖被扯烂,在朦胧的月光下能瞧见裸露出的那块皮肤有伤。
楼下吵闹,等路上没了几个同学,她起身拉他。
楼顶没有光线,她说:“去楼下,擦药。”
褚川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一站稳,牵着他的手就松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道走,没了两步,褚川就听见她呜咽的细小哭声,再然后,整个人就蹲在了地上。
褚川有些慌乱,想安慰她,又被她叫住不准动。
楼下小道已经没了人,只剩昏暗的灯光被夜风吹得摇晃。
柏喜还蹲在地上。
褚川伸手,她拍掉,眼里的水珠还在打转:“不是说不会打架了吗?不是答应我了吗?”
小时候的约定,在他心里已经不作数了。
褚川蹲下来,脑袋凑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头顶上拍。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挣开。
她眼睛红红的,手背上沾上了他的血迹,哭得更凶了。
“不打了,以后都不打了。”他竖指发誓。
“骗人,骗子!”
“不骗你。”他语气诚恳,心里被狠狠揪着。
手抹掉眼泪,她从药袋里翻出药水,帮他擦拭伤口。带着酒精刺激的药水碰上伤口叫他哼了一下。
她问:“疼吗?”
见她松口,他委屈着:“好疼啊。”
明明是笑着的。
“活该。”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疼一下,就记得深一些,叫唤得厉害一些,以后就不敢再犯了。
可是褚川安静着,再没有发出声音。
他已经很高了。
小学的时候要稍稍仰头才能看清他,现在蹲下来,也比她高了半个头。
其实很疼,可是她在,他不能软弱。
不然,她怎么能放心地依靠他。
他的肩膀不坚毅,胸膛也不宽厚,可是他想把她好好保护,把全世界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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