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行,段先生……”陆离连忙抓住段皓渊的手臂,蛾眉紧蹙,说道,“段先生,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天,但我说过了,小天他不是一个可以放到方格里的东西,他是人,所以不是你喜欢就必须要得到的。”段皓渊平静地望着陆离,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从来不会把人当作是东西。”“不行……”陆离还想反驳段皓渊,段爸爸说道,“陆离你先别急着说服皓渊。我知道你也是不舍得孩子,但你仔细想想,小天跟了我们皓渊,可以有更好的环境,得到更好的教育。别的不说,就是高考考A大,A城户口分数线都还低200分呢。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国家的教育制度,我们也可以把他送出国留学。”看到陆离的神色有些动摇,段爸爸知道自己说到点上去了,便怜悯地笑了笑,说道,“就算阿离你不同意,也请回去问问你儿子的意见吧,毕竟他才是孩子的父亲。”“我知道了,段伯父……”陆离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口中,来的时候,她担心自己做的饭菜会不会没有段皓渊家里的好吃,从而会被辞掉,但是现在,咀嚼着口中如蜡般的食物,陆离却分不出是因为饭菜做得不好,还是因为心情太糟。同样食之无味的除了陆离,还有丁子贻。一直以来,和段爸爸段妈妈一样,丁子贻都希望能有一个孩子,和段皓渊,但总是事与愿违。丁子贻也不是不能明白,人要是很想要一样东西,长时间得不到,就会去找替代品,只是无论怎么说,转而对新人有所期待,在前人看来都像是一种背叛。从段皓渊家中出来,丁子贻坐上了来接她的车,见开车的是管家古川,丁子贻不禁好奇,“怎么是你来开车?”“您的司机今早意外离世,我想着临时让别人来接也不妥当,就自己过来了。小姐。”古川开口解释。“还是你稳妥。”丁子贻上了车,车子开始缓缓地往前行驶,丁子贻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S&S体育馆下个月会有一个叫Never Forget的乐队来举行演唱会,你给我暗中放出消息,所有事务所、唱片公司、音乐公司只要有谁签了这支乐队,我们东堇音乐公司就断绝和它的一切合作。”……而对此并不知情的洛翌,还在乐队为演唱会的排练中刚回来,推开门,陆离坐在沙发上,桌子上已经为洛翌摆好了一杯水,陆离表情严肃,“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洛翌放下吉他走了过去,刚好有些渴,便拿起那杯水一边喝一边说,“爱过,救你,舌头能卷,不舔瓶盖。”“不是问你这个!”陆离炸毛了,“段先生让我跟你说,他想收小天为义子,以后就由他来抚养小天,问你愿不愿意?”见洛翌怔住了,陆离连忙说道,“我就问问,你不愿意我待会就跟他说。”洛翌把水杯轻轻地放回到桌子上,唇角微微向下,无奈地笑了笑,“我为什么会不愿意?小天跟了他,怎么也比跟着我好吧,我不想他长大后像我一样……”“干嘛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一直隐忍着的陆离咬下下唇,打断洛翌,“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自私!?你一直把他看成是你的负担吧?”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被轻易放弃掉的人,所以不想让自己也成为那种自己深深怨恨的人吧?“他也是你的负担吧?”洛翌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你是孩子的父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离噙着泪水,紧紧地攥着拳头,旋尔她闭上了眼睛,失望至极。洛翌拿着水杯在桌上无意识地缓慢旋转着,他的目光落在杯子微微荡漾的水中,没有聚焦,他忽然低声说起,“昨天下课,我去房东太太那接回小天的时候,看到她打小天了……”“什么!?你怎么昨天没有说!?”洛翌没有回答陆离,只是接着说,“很多时候,她都是等到我差不多到家时,才会给小天换一次尿布,别的时候根本不管,所以小天屁股特别容易起红疹。”“我们可以多给一些钱她,托她在我们不在时,更用心地照顾小天,或者,我们可以去雇个保姆……”陆离的声音愈说愈小。洛翌终于还是戳破了陆离,“你明明知道我们做不到吧?”洛翌不会相信,这么长时间,陆离真的一次都没有发现,只是知道发现也没有解决办法,所以才不说出来让彼此难受吧?洛翌站了起来,去看在一旁婴儿床里的洛小天,婴儿床上挂着一个星星、月亮、云朵装饰的会旋转的风铃,天一黑就发出了柔和的光。洛小天躺在婴儿床上,笑着朝风铃上的星星拼命地伸出小手,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他还小,他还不知道,他抓不到的。洛翌望着婴儿床上的洛小天,目光难免变得柔软,“这件事,先拖下来,等演唱会结束了再说吧。”“昂。”陆离草草地支吾了一声,不知是同意与否。我们彼此想要成全彼此的余生,却偏偏彼此对彼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