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大漠之上,驼铃声声,是对谁的呼唤?菩提树下,遗留着怎样沧桑古老的故事?似曾相识,不如,撇开烦忧,阅金经,望云水,静下心,追溯那流传千古的杳杳禅音,听潇潇曲声。 被公认为“六界大救星”舍利子转世的遆重合因不小心摔碎了仙帝的存钱罐而被“罚”下界,办一件差事解决仙界三大毒瘤:妖僧檀玖、瘟婆螭黎、嗔剑。奈何遆重合在落入凡尘时意外失去法力,还被一伙土匪绑上山,却也因此认识了蒲和衣、蒲景年姊弟,并开始怀疑蒲和衣的真实身份。在人间尝遍百味的同时,遆重合也慢慢发现了那些表面臭名昭著的“毒瘤”背后的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 有魔性的佛系小信女×走后门的仙界闲散官

作家 瞬间 分類 出版小说 | 39萬字 | 62章
第一章 旧怨鹤发卷土来(三)
嗔剑一出,四方惊动。这柄剑原是某某神君的佩剑,神君临终前说一年后会让此剑重新认主,并将其封印在六界的某一处,得剑者,可得昔日某某神君毕生十分之九的法力。虽然仙界众仙神表面上对此表示不屑,但不能真的放任嗔剑出世后落入妖魔的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个个都想成为第一时间得到这把剑的人。
封印解除,嗔剑苏醒,煞气扑面而来,小小的洞穴根本压制不住,那强势而又邪恶的力量想从洞口飞出,可偏偏好像受到了什么禁制,只留深渊一样的黑色气流涌动在洞口。
黑云遮天,沉沉压下,风声大作,飞沙走石,青裳山陡峭险峻的山脚下出现一圈岩浆似的液体,有一两颗碎石滚落下去,立刻被腐蚀,血腥之气浓重。也许是底下的岩浆的作用,空气 一时变得干燥炎热,草木在眨眼间变黄枯萎。
蒲和衣和蒲景年冲出幻象时,看到的就是这可怕的一幕。蒲和衣佛珠焕发着光亮,照着周围的景物,问道:“景年,你看到爹娘了吗?”
蒲景年道:“没有,我一出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蒲和衣说:“我想回去找爹娘,可是……”他们背后全是海市蜃楼,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即便是进去,恐怕也难以辨出爹娘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黄杏杏是招了什么邪,给我们下了这种东西。”蒲景年道。
“不是黄杏杏干的,我回来前听遆重合说过,嗔剑将在半月后出世,想来就是最近几日,便在青裳山。他说等到嗔剑现世,他便会来取剑,可是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影。”蒲和衣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好像被调皮的小孩打翻了墨水,看不出别的色彩。
蒲景年道:“也许他还在赶来的路上。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蒲和衣沉吟片刻,道:“嗔剑出世,想来会引来各路人士争抢。”
“哎呀,姐姐,你快看!”蒲景年惊讶地指着天空大叫。
蒲和衣抬头,面色一变,只见天空突然多了几朵会移动的云,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紫色,只是不管是哪一种颜色,都带着分诡异。她祭出锡杖,让光照更明亮些,只见那些云朵上站着的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妖类,有的长脖子,有的浑身冒绿光……
“姐姐,他们都是为了争抢嗔剑而来的吗?”蒲景年道。
蒲和衣皱起眉,再看一眼海市蜃楼,道:“应该是的,这件事情很是棘手,若是不赶在他们之前把嗔剑拔出,恐怕不仅是青裳山,天下各地都会受到灾害。”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拔剑救爹娘还有其他百姓吧。”蒲景年道。
“可是……”蒲和衣抬头望那些妖类,心里浮起一丝不安,她沉声道,“景年,为今之计,重合还没来,这些妖族却可能比天上的神仙先一步去拔剑,保险起见,我们也去山上,但是要小心,不要和那些东西起正面冲突。”
蒲景年点头,扛着桃木剑说:“放心吧,姐姐。”
蒲和衣在心里一叹气,望着那些妖类,心里有一丝忧虑:重合,你什么时候才来?我们先上山了。
遆重合正在赶来的路上,嗔剑之事,非同小可,其他仙官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正想和一些仙僚同行,可那些仙僚面色端凝,话语间带着疏离,甚至想和他保持距离似的,拿了各种借口搪塞,硬是不肯与遆重合一块儿。遆重合心里大为纳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神仙怎么突然躲他远远的了?
直到杜若来找他时,遆重合好像猜到了几分。杜若好像比之前更为憔悴瘦削了,脸庞还有一两道被利器所划的伤口,下巴长出青色的胡渣,他道:“重合,这回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帮我。”
遆重合心里有疑惑,面色却不变道:“你说吧,什么事。”
杜若面情哀戚,似乎遭受到了天大的灾难:“我求你去做一件事:帮我去跟仙帝求情,仙帝马上要杀了他……”
遆重合记挂着嗔剑的事,急不可耐,可面对面情如此悲伤的杜若,他不得不按捺下急切的心,问道:“他是谁?”
杜若低声道:“那天你来我屋里,看到的还有谁?”
遆重合蹙起眉,好一阵回想,才猜测道:“你是说那个老人?”
杜若默认了。
“仙帝为什么要杀他?”遆重合道。
杜若道:“因为,他本是一个死了许久的人,一百多年前,他就死了,可是我花了重金贿赂地府,在命簿里做了手脚,将他的魂魄带出,藏在盛阳宫内,用自身法力和仙丹护着他。可是前不久,他被仙帝发现了,他被一群野蛮的天卫带走,关入仙牢,我试了许多办法也救他不出,还有一个时辰,他就要被送去诛仙刑场的绞魂台受雷刑,重合,我求你,帮帮我,再不快点,他可能就灰飞烟灭了。”他睫毛轻颤,眼眶氤氲着一团水雾。
遆重合纳罕道:“他是你什么人?”
杜若抬头,悲痛道:“他是我爹爹。”
遆重合瞳仁扩大。
神秘人站在山顶上,见一朵又一朵彩色的云欲飞来,冷哼一声,拂袖一扫,凭空刮出一道龙卷风,竟是将那些云吹得渣也不剩,无数小妖哀嚎着下坠。
神秘人冷冷道:“就凭你们,也想取嗔剑?”过了会儿,她忽然放声大笑,张开手臂对着天空道:“一年了,我等了整整数百年,终于赢来了这一天。我终于实现那个预言了,我说过一定会让你回来的!不要怕,我很快就会来接你了,现在,你在哪呢?”
她一把掀掉兜帽,露出一头蜈蚣辫,光洁的额头,赫然是一个英气明媚的姑娘。她绯红色的眼尾上挑,面情带了分痴惘,望着下方,喃喃道:“你在哪呢?”
有几只奇形怪状的小妖扛着兵器,见天上走不通,索性爬上山,那姑娘见状,又是一拂袖,滚落下几块大岩石,轰隆隆,只听到几声惨叫,那些小妖没来得及施法,就被碾成肉酱。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真是晦气!”姑娘嫌恶地对着那些妖精啐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笑:“他就要回来了。”
她往下看,隐约见得山脚下好像有一个藏青色的斗篷影子,心中警铃大作:“怎么还有女人?”她冷哼,抬起手,手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然而下一刻,她面色变了变,合拢手指,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阻止了一波,那边又来一群。”
她思忖了下,忽然笑道:“有了!”她身子慢慢浮上半空,右手现出一个珠子,她将珠子往上空一抛,居然召出了一个结界,这结界笼罩住青裳山,直到岩浆的外层。
“凡是在这结界里的,都无法使用法力,我倒是很好奇,这么多人是如何为了抢一把剑而争斗起来的。”神秘人放肆大笑,忽然笑声一滞,她面情微微有些变化,捂住胸口,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她脸色逐渐苍白,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终究,还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回头深深望一眼洞内的黑暗:“嗔剑,还有你,等我,我还会回来的。”随后,她的身子逐渐变成无数流萤飞火,消散在空中。
蒲和衣和蒲景年一路上来没少吃力,蒲和衣本想借着缩地术快点上山洞,孰知竟然用不来。她惊愕地张手,试着祭出锡杖,居然也没反应。
“怎么了,姐姐?”蒲景年见蒲和衣突然停下,自己也不动了。
蒲和衣道:“我好像使用不了法力了。”
“什么?”蒲景年大惊,想腾出一只手去够背上的桃木剑,却见旁边蹿出一只小妖,见着两人,鼻子高高翘起,用力一闻,露出陶醉的笑容:“哎呀,这里居然有大活人!爬了半天山肚子早饿扁了,没想到食物自己送上门!”
蒲景年大惊,如临大敌,拔出桃木剑,对着小妖说:“你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小妖哈哈大笑:“居然有人用桃木剑对付我,哈哈哈,真是笑死了。桃木剑用于辟邪镇宅,我又不是什么阴灵,怎会怕这些东西。小子,我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剑术。”说着,也从背上取出一把剑,伸出左手,“呀嘿”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还不断用手比划,结果手舞足蹈了半天,也没个动静。
蒲景年握剑的手一动不动,可额上还是掉下一滴冷汗,他忍不住道:“喂,我说你能不能动作利索点,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早点打了完事,摆什么姿势!”
小妖咬牙道;“你知道什么,我的法术突然失灵了。”又不断舞着剑。
蒲和衣和蒲景年相看一眼。
与此同时,附近也有妖怪在争吵,结果他们动手时,发现没有了法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个地方被下了禁制,不能使用法力?”蒲景年道。
蒲和衣皱起眉。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蒲景年笑着,朝那小妖走近。
那小妖见法术不灵了,又看蒲景年带着猥琐的笑朝他走来,当下慌里慌张道:“你不要过来,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蒲景年嘿嘿一笑,摩拳擦掌。
不到片刻工夫,小妖就顶着满头大包,呜呜呜坐倒在地上哭:“有人欺压妖啊。”
“姐姐,我们快上去吧,既然大家都用不了法力,那就看真功夫了。”蒲景年道。他倒是挺喜欢这个方式。
蒲和衣点头,望一眼四周,还是没有遆重合的身影,心下一沉。
天上云边,遆重合对杜若语重心长道:“杜若,我知道你心里有多着急,可我现在要赶去青裳山夺取嗔剑,你也知道,嗔剑关系到天下生灵存亡之大事,耽搁不得,其他被点名的仙官都已去了,就差全员出动,仙帝虽然留在仙界,但此刻想必也是忧心嗔剑的事,若是这个时候去找他,他恐怕还会怪责我不去拿嗔剑,反而还在紧要关头求情,到时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帮你是私,取剑是公,恕我这次不能帮你。”
杜若道:“拿嗔剑的又不止你一个神仙,你不去有什么要紧!帮我跟仙帝说说情怎么样,委屈你了吗?仙帝那么宠你,你多说一句,会死吗?”
遆重合无奈道:“杜若,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我不管,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帮我还是不帮我。”
在杜若犀利的目光下,遆重合陷入沉思,道:“罢了,我帮你去说。”
杜若喜形于色:“那我们快去吧。如果你说动仙帝放人,我也和你一块儿去取剑。”
“那便最好。”遆重合话虽说着,可心里隐隐不安。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仙帝果然拒绝了,还责备他这个时候不去抢剑,反而还要心思为一个凡人的魂魄求情,实在是轻重不分。
遆重合垂头丧气的出来,杜若在外等候多久,见了遆重合的脸色,猜到了八分,脸色铁青:“怎么,他还是不放人吗?”
遆重合道:“杜若,还是算了吧,仙帝他……”
“重合!我不可能放弃,那可是我爹爹!”杜若赤红着眼。
遆重合却是大为不解:“你不是天生就是仙官吗?怎么会有一个凡人爹爹?”
杜若眼圈通红:“你忘了一百多年前,我下凡历劫过一次吗?”
遆重合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一百多年前,杜若为了渡一场劫难,下凡投胎成人,可是具体的他并不清楚。
杜若冷笑说:“那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他走。”
“杜若,你清醒一下,即便那人是你爹爹,可也只是你作为凡人时的爹爹,你变回仙君,前尘往事与你有再多瓜葛也没有关系了。现在天庭所剩仙官不多,我们还是快点……”
杜若勃然大怒,气冲冲地甩袖,指着遆重合道:“嗔剑嗔剑,你的眼里只有仙帝交给你的任务,何曾有我?你不帮,我也不强求!”
遆重合想挽留,道:“杜若,我不是这意思!”
杜若忽的扯起一抹冷笑:“遆重合,你不帮我,我也不怪你,毕竟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咱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我也从没像今天这么求过你。仙佛常将慈悲挂在嘴边,那你知道什么是慈,什么是悲吗?我告诉你,与乐为慈,拔苦为悲!可是我们做了这么久的神仙,有多少次真真正正快乐过?我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凡间啊!最苦难的时候也是在凡间!我们连自己的快乐都做不到,又谈何帮众生脱离苦难?你还想着嗔剑,啊?重合,你不帮我,我不会强求,这事你不情愿,我也不会逼你。但你若肯帮我劫狱,我也……”
“杜若,你在说什么?劫狱,这怎么行!这可是大罪啊!”遆重合变了脸色,杜若这么变成了这样。
杜若脸色铁青,面上表情瞬息变化了几个,最后板着脸,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再和我做朋友了,继续当仙帝老儿的走狗吧!”
“杜若!”
杜若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别高兴得太早,若是你有亲人,发现被仙神所害,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事不关己吗?你不是不帮我,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遆重合,我想知道若是今天在这求别人的是你,你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天下吗?”说完,他也不等答案,兀自走了,留下遆重合独自怅然若失。
青裳山的结界外,仙魔都赶到了,还有部分掉队的妖族,都没法进去。云端上,仙官道:“这结界原是佛门的婆娑果化成,坚若磐石,我们于它,不过水滴击石一般。”
另一仙官说:“水滴石穿,只要我们协力,一定能将其攻破。”
地面上,素琴对扶幽道:“魔君,属下看过了,这结界非比寻常,若是想强行攻破,只怕要耗费很大工夫,如果能集中火力,只攻破一个小地方,或许能让大军徐徐进入。”
扶幽颔首:“那就照你的意思,”一指某个地方,“全力攻打这儿。”
素琴领命吩咐下去。
右护法见素琴走来,目光微垂,道:“我们攻着结界,可仙族妖族怎么办?”
素琴冷笑说:“现在仙族妖族都想着拔剑,只会为了最早进入山中而想办法,这会子大都忙着攻结界,没有谁会傻到攻击哪一族的。”因为,倘若妖族在魔族破结界时偷袭,魔族肯定不会站着挨打,势必和妖族打起来,这样二虎相争,仙族就可以专心破结界进入山中,而妖魔却还在没完没了地打斗,甚至可能两败俱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仙族?
右护法心头一凛:“原来如此。”立刻将扶幽的命令传达下去,众魔集中火力攻打。
而仙官和妖族也各自找了地方破结界。
在场的仙官中,龙润也在,他叹道:“这嗔剑的魅力竟是比我还大,连妖族和魔族都慕名而来,就怕这座小山挤得人太多给压扁了。”
瘟神远远往他一眼,一言不发。
而山中,蒲和衣和蒲景年见妖族聚拢得越来越多,不是办法。蒲和衣道:“景年,你先爬上去,这里交给我。”
“这怎么行!”
“景年,你听我的,我不会有事。”蒲和衣平静道。
恰在这时,暗无天日中冲下一道剑光,只见遆重合御剑笔直飞入结界中,当着众仙的面,视如无物,直接畅通无阻地进入结界内。
众仙和群魔、小妖当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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