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大漠之上,驼铃声声,是对谁的呼唤?菩提树下,遗留着怎样沧桑古老的故事?似曾相识,不如,撇开烦忧,阅金经,望云水,静下心,追溯那流传千古的杳杳禅音,听潇潇曲声。 被公认为“六界大救星”舍利子转世的遆重合因不小心摔碎了仙帝的存钱罐而被“罚”下界,办一件差事解决仙界三大毒瘤:妖僧檀玖、瘟婆螭黎、嗔剑。奈何遆重合在落入凡尘时意外失去法力,还被一伙土匪绑上山,却也因此认识了蒲和衣、蒲景年姊弟,并开始怀疑蒲和衣的真实身份。在人间尝遍百味的同时,遆重合也慢慢发现了那些表面臭名昭著的“毒瘤”背后的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 有魔性的佛系小信女×走后门的仙界闲散官

作家 瞬间 分類 出版小说 | 39萬字 | 62章
第六章 两世纠缠情生魔(三)
“每到了月夜,贫僧都会把自己灌醉,那些温热的酒水一进入了愁肠就化作相思泪,眼泪,贫僧从百年前就准备了。”他满身心都伤痕累累,好像只要自己醉了,难过就会少一点。每一次,都是虚浮着步伐,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来到昔日相见的石桥,他的手会扶在桥梁上,俯身看着水里的浮萍,又抬眼悲凉地望向那轮远远的月亮。
桥,还是那座桥。可是,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生了心魔,一心一意想要复活慕容晴,那个最初相遇的纯洁女孩,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慕容晴,那个眼里心里只有他的慕容晴!
众人听了这段经历,都长久不言。
杜若喃喃道:“竟还有这等事,可是仙界的书籍里只字未提。”
檀玖眼中写满了嘲讽:“年轻人,书是可以编的,事情可以是假的,尽信书不如无书,这种道理难道还要贫僧来讲吗?”
默了片刻,蒲和衣说:“其实慕容晴也未必真的喜欢你。”
檀玖瞳仁骤缩,刺出细针一样冰冷的光,神色一厉,道:“你说什么?”
遆重合担心蒲和衣激怒檀玖会遭到什么,也不顾自己此刻没了法力,上前要将她护在身后。孰知蒲景年也有此意,两个男人齐步上前,转身时脑袋撞到一起,蒲景年哎哟一声。
遆重合讪讪的后退一步,右手却有意无意护在了蒲和衣的身前。
杜若看过来,微微皱起眉。
檀玖面上如罩着一层冰霜。
而蒲和衣神色不变,镇定自若地说:“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又怎会忍心许这样的愿望?许了这样的愿,你向她走来,她自己却没有兑现。” 不仅误了自己的性命,还耽误了王久仙君的道行,毁了他的仙途。
“那是她当时情况有变,她等不下去了……她可能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愿望会惹出后面的事。”檀玖说着这句话,眼圈逐渐泛红,声音仿佛被风吹乱了,跟着风微微颤抖。
蒲和衣还欲待说,头顶忽然现出一丝清明,原来乌云终于移开了,月亮重新挂在天边。檀玖脸上的悲壮之色转瞬被严肃取代,他将锡杖往地上重重一敲,锡杖上的铃无风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地上,掉落的莲花灯随之自动聚到一起,白光乍现,凝成一朵硕大的幽红色七瓣莲,每片花瓣中都有无数的透明人形游动,慢慢飘向一言九鼎的上空。
鼎内流转着七彩霞光, 莲花即将坠落。
杜若失声道:“快住手,这些和尚会没命的!”
檀玖眼中满是狠绝之色:“旁人生死与贫僧何干,贫僧只要她一人活,哪怕负了天下人又如何!”
为了她,他早已踏上离经叛道之路,之后会发生什么后果,他一点也不怕,只要爱他的她能回来。
“王久,快住手,你以为你这样慕容晴就会回来了吗?不可能的!”杜若道,眉眼间露出一丝怎么也掩不住的凄凉。
檀玖怒道:“你敢骗贫僧?”
杜若凄苦道:“你若是不幸,大可一试,可那是上百个和尚的性命!原本你为了找四十九个纯阴之人就耗费了百年时间,如今好不容易凑齐材料,到头来却发现人救活不了,又该如何?”
“贫僧不信!这方子是贫僧千方百计得来的,不可能有假!”檀玖不信邪,单手结印,锡杖周身缠绕着星光点点,那关押着僧人的莲花边缘晕出金色的华光,燃烧似火,灼烧了当下的寒夜,飞快坠落。他又丢出一个琉璃瓶,瓶内倒出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入鼎中。鼎内光影流动,却散出一种难言的腥味。
“我们怎么办?”蒲和衣问遆重合。
遆重合皱眉:“这……”他无助地看向杜若。
杜若摇头说:“这个时候万不能破坏一言九鼎,这鼎一旦开始烧炼,就无法停下来,若强行阻止,只会彻底损坏里面的材料。”
“那关在莲花里面的和尚就救不出来了吗?”遆重合问道。
杜若皱了一下眉,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又摇头,弄得大家都不懂杜若是什么意思。
这杜若又叹息:“王久,你这是何苦啊……”
檀玖念完了咒,见一言九鼎开始炼制丹药,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转眼,冷冷看着四人,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你们又没有失去过,没有受过伤,怎么会知道伤心人的难过与痛楚?”
孰知杜若猛然变了脸色,好像被刺激到了似的,道:“谁说没有人伤心过,难道这天下 统共就你一个伤心人不成?凭什么你的伤心,要拿别人的性命为代价!”
遆重合察觉杜若神色有异,转头去看,只见杜若面孔被阴暗笼罩,看不清表情。
檀玖不答。
杜若却情绪激昂道:“妖僧檀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有时候你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所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你这所谓复活失去三魂七魄的人的方子,就像你以为仙界真的拿你没办法一样!”顿了顿,又说:“这些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连仙界那些官阶比你高的仙人都打不赢你?你错了,你以为那些仙官真的是懈怠吗?你想过没有,在你这些所谓胜利的背后,都是谁在默默付出。”
檀玖神色冷厉地看过来。
杜若近乎中了魔怔:“是你的好友芳汀元君!”
“这不可能!芳汀不是出卖了我的躲藏之地吗?要不是他,贫僧怎么会被天卫抓住!” 檀玖目呲欲裂。
杜若悲苦地大笑道:“哈哈,那不过是素瓷仙子和俗字仙君安排的的离间之计罢了。你走了以后,芳汀元君就被告发是你的同伙,即使准备了多种证据也被俗字仙君暗中毁坏,芳汀元君到最后被免去仙籍、被贬斥为凡人,嘴巴也没开过一次,更没有透露半点有关你的消息。实际上你的踪迹是被素瓷仙子最先发现的,她刻意要离间你二人,所以故意散播流言道是芳汀元君所说。你回去后,不是再也没见过他了吗?因为早在你被抓前,他就早已以同谋的罪名被贬下界了!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生生世世要经历生老病死之苦!他不再记得你,也不记得任何人,可即使早已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也没有后悔为你牺牲。因为,他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可是,王久,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为了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实则又等不了你的女子,疯疯癫癫、祸乱了人间仙界近百年。你觉得不公,那有谁比芳汀元君更不公?他不过与你通风报信,劝你早点离开,就被冠上同谋的罪名,一起问罪,可你有为他做过什么吗?没有,你非但没有愧疚,反而还怀疑他的忠贞!”
一席话,说得檀玖面色难看。而遆重合也发现杜若的不对劲,忍不住拉了下杜若的衣袖:“杜若你……”
杜若好像没有察觉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满面悲悯道:“他何曾背叛过你,他有自己的苦衷,他被贬下凡,下界前还倾尽财产,求那些仙僚在他不在的时候关照你,若是仙帝有为难你之处,还希望他们见到你时能网开一面。王久,你以为自己是可怜人,但这天下的可怜人还少吗?芳汀元君是,我也是……”后面三个字他说得极为小声,除了他自己,谁也没能听清。
“不,这不可能……”锡杖掉在地上,发出巨响,檀玖喃喃道,抱头大叫,“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可是他再也没机会去问那好友了
骤然发生这一变故,谁都没想到。蒲和衣目光一转,瞅见一言九鼎咕噜咕噜晃动得厉害: “姐姐,这不会要炸了吧?”他想到《西游记》中孙悟空从八卦炉里跳出来的场景,全身打了个冷颤。
檀玖的注意也回到了一言九鼎那儿,见状大骇:“怎么会……不,这不是真的!”
旁人不晓得这缘故,杜若却是看得明白:“快收手吧,不然这仙鼎炸了,不光是我们,整座后山连同朝华城都要受到牵连。”
原来不是什么都能放进一言九鼎里炼的,若是其中材料有什么问题,非但炼制不出药丸,反而可能导致一言九鼎爆炸。
檀玖犹不死心,目不转睛地盯着蠢蠢欲动的一言九鼎。
杜若大喝:“王久!”
这一喝恍若当头一棒,檀玖眸中一闪,抬起右手,念了声咒,那聒噪的一言九鼎才停止躁动,光线逐渐收敛,表面变得黯淡。
他无力地坐倒在地上,整个人好像苍老了许多,颓废地耷拉着脑袋。
杜若说:“本仙君早说了,你这个方子有问题,是假的。”
檀玖一动不动,好像一个木头桩子。
自从他一心想复活慕容晴后,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他乱了心,戒律清规抛在脑后,任是从前再欢喜的事物,后来见了也唤不回当初的他。
他辛辛苦苦寻遍百年,每每见到那石桥,脑海里仿佛还浮现着那红衣少女的浅笑。偶尔累了,惑了,双膝跪在石桥上,望着那漫漫江水,心底寂寥,恨不得一切从头开始。八荒六合,生灵涂炭,她要他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朝华城里再也找不到她,世上再无她,爱恨无处抛洒,他也无法回头了。从一开始,就不能反悔了。
他啊,可以渡千万人,唯独渡不了她。
“王久前辈,你……还好吗?”遆重合小心翼翼问道,又望了一眼没有动静的一言九鼎。
檀玖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抬起苍白的脸,长眉星目,此刻看起来憔悴万分。
“王久前辈,方子没有用,这些和尚还能回来吗?”遆重合又道。
檀玖疲惫地说:“一言九鼎不会吞噬没有炼化成的材料,他们还在里面。”他说着,站了起来,身子站得笔直,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好像……一扫颓废之态。
他想通了似的,锡杖一敲地面,那鼎内飞出一道道透明的光,各自飞散,注入到不远处一堆横七竖八倒着的和尚体内。檀玖说:“他们现在魂魄刚入体,需要适应一阵子,过不久就会醒了。”
遆重合和蒲和衣、蒲景年忙道:“多谢王久前辈。”
檀玖摆摆手,似乎很是劳累:“我做了那么多,如今才想通了,也不想再插手其他事。横竖人都是要死的,复活不复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趁早做些有意义的事,别再犯糊涂才好。”
“前辈,其实我还有一事不解。”遆重合道。
檀玖看向他:“有什么事就说。”
遆重合缓了缓,说:“前辈既然想复活慕容晴,四处筹集内脏也就说得通了,可是炼制的方子里并没有提及安生果,那前辈为何要拿取安生果?”
檀玖皱眉:“什么安生果?”
见他神情不像作假,是真的不知,众人互相看了看。蒲景年道:“安生果不是你拿的吗?”
檀玖愈发不解道:“贫僧要那东西做什么。”
“那也就是说,拿安生果的另有其人。”蒲和衣道。
“会是谁,拿全城人的性命为代价,摘取果子,拿了果子又为了做什么?”遆重合凝眉。
杜若说:“这安生果除了用来辅佐阵法外,也没其他用途。”
这摘果子的人实在难解,而檀玖看上去似乎更累了,从前他尚且能渡世人,却唯独渡不了她,现在连自己都渡不了了。
遆重合看檀玖孑然一身,在冷风中显得有些孤寂,只觉这样无辜遭到陷害的前辈实在太可惜了,要是自己能帮上一把就好了。
杜若似乎看出遆重合的心思,对他摇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别人插不了手。况且,王久仙君的事已经成了死局,无力回转,任你是佛心舍利转世也无能为力。”
遆重合攥紧了拳头,咯咯作响。
蒲和衣神色忽然一变:“王久仙君,你这是做什么!”
众人惊诧。
只见檀玖左手托钵,右手持杖,僧袍翩翩,凌于半空中,凄楚悲伤地笑道:“其实贫僧也没打算活着了。从前悟道修炼,为的是能早日位列仙班,做一个无牵无挂的仙人。无欲无求,自然什么都不怕。只是,成了仙才发现,那样没有七情六欲,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有了牵挂,才有了烦恼,有了烦恼,便不像以前那样专心在一件事上了。但这样会害了自己,可是有时候我们却乐在其中,明知这样会不可自拔,也还是要陷入情网。”
他神情淡漠,嘴角却有一丝无力而又像解脱的笑意:“贫僧累了,与其在这世上孤独地走一遭,不如和阿晴一样留在记忆中。” 他将手一抬,钵飞向了遆重合,而另一手的锡杖也到了蒲和衣的旁边:“我见你们二人有缘,就将仅有的法器赠与你们吧。”
说着,头朝下,坠入了鼎中。
“王久仙君——”
疲惫的双眼在慢慢合上前,狭窄的视线最后看一眼这美丽而又险恶的世界。檀玖的记忆仿佛跟着回到了从前,犹记得他没成仙时还是一个小道士,每日在一座无名小山上修行,年少时与他一块儿长大的青梅总会穿红裙子来看望他,并给他带新鲜的水果。
他抱着一篮子的水果,跑去问师傅:“师傅师傅,如果弟子动了凡心,那是不是坏了修行?”
师傅说:“既是修行,就要修心,大道至虚至静,人心应当清虚宁静,若是触动凡心,只怕不得安宁。”
他沉默片刻,抬头说:“那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怎么办?”
师傅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论俗世,守得本心,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然而,他没料到,他有朝一日会以和尚的面目见世人。此心坠入情网,从此入无边地狱。从喜欢上慕容晴的那一刻,他就慢慢步上了通往毁灭的道路。世事荒唐,算来不过一梦浮生,空予无限情,只会伤感,而故人不在,留得对月空望,扶着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笑这份情深,带给了他灾祸,若他仙心坚定,不起七情六欲,是否就能逃过一劫?但那样的话,会错过什么呢?
情债偿不完,难以释怀,不如不还,徒留痴狂而笑。
原来,他被冠上贪字,是因为他过分追求心中的那份爱,他割舍不了,贪图多一点。
佛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众生之所以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忧愁恐惧,大部分原因无非是爱之一字。
妖僧原本可得到成佛,奈何在最后关头动了心,逃不过情劫,甚至因此走火入魔。他不是被他人所影响,而是被自己的那一份爱念与贪执所受制至今。
他终究没有破了那一份执着,没有脱离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还在追求于心中那可能不复存在的幻想。可也是这份幻想,曾挽救过他的一生。救了一生,毁了一生。
檀玖微微一笑,对着皓月清空,永久地闭上了眼。
我命在我不在天。
一言九鼎内绽出刺眼的光芒,一柄金色的法器渐渐浮出。蒲和衣放下用来遮挡强光的手臂,看清了那事物:“这是……金刚杵?”
杜若说:“王久竟然以身为祭,投入鼎中,歪打正着炼出了降魔杵!”
“什么,这是降魔杵?”遆重合一怔。
杜若一叹气,说:“王久仙君在位时降妖除魔,如今……依旧不忘除魔之患啊。”
降魔杵似乎有灵识,离开了一言九鼎,慢慢飞向遆重合,落入了他手中。
遆重合双手捧着降魔杵,约莫二十指长,通身金黄,五股形状,五钴中间有一钴,外围四钴,闪烁着神圣的光。
回到朝华寺,将和尚们都安置在大堂后,蒲和衣和遆重合等人都各自分散去干各自的事了。
蒲和衣率先和蒲景年去王久庙,踏进了破败的门槛,门槛上的木色较深,泛着潮湿的软味,一下就闻到若有似无的霉味,蒲和衣拿帕子擦拭灰扑扑的香案,掸掉厚重的蜘蛛网。蒲和衣扶正了香炉,一合掌,抬眼看见那有七分像的神像,心里酸酸的。
蒲景年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景年!”蒲和衣道。
蒲景年立马老实了:“我知道,我知道,万般情都可说,心不可说,”装模作样地合掌,“佛说不执着于相,无我相、无人献、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一切法无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执着于什么,那都是相,一切不过是虚幻。随它来,随它去,来时不喜,去时不悲,顺其自然……”
蒲和衣无奈地独自走出庙门,来到一棵大树下,呆呆看着挂在树枝上的红绸,这时蒲景年跑来了:“姐姐,等等我!”
她回头,二人在树荫下伫立。
在不远处的遆重合正望着蒲家姐弟,忽然听见身侧有脚步声,扭头一看,见来人是杜若,问道:“你回来了?”
之前杜若说有要事要回仙界一趟,急急赶回去了。
此刻杜若像是忙完了要紧事,一身心轻松,走路大摇大摆,自来熟地坐在了遆重合刚坐过的椅子上,说:“你完成了仙帝交给你的第一项任务,可喜可贺啊!”
遆重合无情戳穿:“你是为自己高兴吧,除了动动嘴皮子,没费一点工夫就完成了任务。”
杜若一噎:“你话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说之前在镇压母陀摩奴沙时,阻止一言九鼎炼制时我也有出力的。”
“是啊,可是你后来不是没干什么了吗?”遆重合环抱手臂。
杜若一咳嗽,有些尴尬地搭着遆重合的肩膀:“到源啊,我们就不提这事了吧。来来来,我带了一壶好酒,今天我们只庆功,不问谁的功劳多。”
遆重合一哼,却接受了杜若的提议,二人一股脑儿地喝起来。
这酒烈性较足,没多久,杜若就红着脸颊,眼眶盈盈含着水光,他无意间望到一棵树下,瞧见那红绸飘荡间,站了一对少男少女,在月下说着什么。然后,那少女忽然对着月光,做了一个佛教特有的手势,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隐约还升起一抹浑浊的魔气。
杜若见状,酒已经醒了大半,目光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儿,可转瞬间,那光就不见了,连魔气也荡然无存。
少女还是和少年在静静地说笑,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杜若自己的错觉。
杜若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第二天,杜若问遆重合:“到源,你知道之前和我们一块儿解决妖僧之事的那两个是什么人吗?”
“什么啊,”宿醉了一夜,遆重合的头有些作痛,他扶着脑袋,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转了半天才想起,“就一对凡人姐弟。”
“凡人……姐弟?”
“是啊,这姐弟同气连枝,有时连我这个孤家寡人都羡慕不已。”遆重合半开玩笑道,看到杜若的眉头紧锁,他心生疑惑:“可是哪里不对?”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昨晚酒喝的有点多,眼睛都花了。”杜若神情复杂。若说是凡人,他们身上没有什么特别气息,的确是肉眼凡胎,可为什么那晚,那丫头身上……
遆重合也没当回事。
杜若思来想去,对遆重合说:“王……妖僧檀玖变成了降魔杵,这件事我们务必要尽快赶回天庭,告知仙帝。”
“这是自然,“遆重合颔首,“好不容易费了这么久工夫,完成第一个小目标。”
“哦?”杜若睨他一眼,似乎有点不赞同,“你觉得拿下三毒之一的妖僧是小目标,那什么是大目标呢?”
“这个嘛,呃,还没想好……”
“真是这样?”杜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遆重合愣愣的。
恰在此时,头顶天空陡然阴沉起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遆重合问道:“杜若,你带伞了吗?”
杜若说:“这都马上回天庭了,带什么伞,也不怕高空导电啊。”
遆重合微微一笑:“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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