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

关于《桑枝》的那些事: 这一生从头到尾,从生到死,他都只能在泥泞里挣扎,因为他是被买来的孩子…… 直到他遇见了和他有着相同命运的桑几枝 内容介绍: 一起天台跳楼案件,将两段相似的双面人生交织在一起。 一个是身有金光的谈判专家,一个是善恶分明的问题女侠。 人前,他是营南市最有前途的谈判高手;人后,他是滕家随时可以丢弃的被买来的孩子。 人前,她是风风火火嫉恶如仇的新闻女记者;人后,她是努力生长不让家人担心的一株蒲草。 从十七岁起,桑几枝初遇滕知许时她就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再相遇时,他步步紧逼,问她:“你愿意跟我共用一个人生吗?” 绑架案、行贿案、杀人案接连而来,亲生母亲的回国,十八年前贪污案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作家 野榈 分類 出版小说 | 15萬字 | 22章
【第八章】
1.
案件的告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缉拿凶手归案之后,各家媒体记者蜂拥在市公安局门口,摄影机来回摆动。随川所在的侦查组跟重案组一起接受媒体的采访,从作案手法到缉拿过程,一一告知,毫不隐瞒。
等媒体散去之后,在幽闭黑暗的审讯室里,滕知许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被剃掉的头发下,脑袋右侧有一条足足十厘米长的疤痕,双手合十放在犯人椅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滕知许。
昏暗的环境里,滕知许对他来说是一只轻而易举就能打猎到的兔崽子,毫不费力就能置之死地。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已经被逮捕归案的杀人凶手,坐着的这块地方,是这方土地上最神圣、最不可侵犯的地方。
滕知许看着他,手里的资料翻到底,双手放在桌案上:“哨子,克林莱公司的总经理。克林莱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娱乐公司,背地里做的却是资金倒转,哦,就是洗黑钱。”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影子,“这双偷龙转凤的手,原来还会用刀杀人?”
哨子坐直了身子,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微微上抬,说:“我这双手,以前也是干净的。”
滕知许把手里的资料扔向他,背躬着,戏谑地问他:“吃的是人民的米,做的是害民之事。你那双手上面沾的是鲜血,哪里干净了?”
哨子噤声,半眯着眼睛,一下子失了话语。
滕知许继续问他:“还记得钉子吧?他老婆孩子是你绑的?”
哨子点点头。
“被害人窦志樊,是前营南市公安局的档案室管理员,八年前退休在家。你杀他,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哨子张张嘴,话哽咽在喉口。
窗外有些微光投射进来,刚好照在滕知许的背上,往后一仰,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就快入秋了,天气渐渐变凉。
桑几枝整理完新闻稿之后,滕辅深来了电话。
关于高中体育委员结婚的事儿。
桑几枝早拿到了请柬,在电话里跟体育委员呼啦了两句,答应他到时候一定会去。可是忙着忙着,给忘了。
滕辅深正在去酒店的路上,一通电话打过来,提醒了桑几枝今天是体育委员结婚的日子。她慌慌忙忙地洗漱好,从衣柜里选了许久才挑出一件合适的衣服。等一切收拾妥当,滕辅深来消息说已经在她家楼下。
让桑几枝觉得诧异的是,滕知许也在。
滕辅深冲她笑了笑,解释道:“局里放了他三天假,我不在就没人给他做饭。”
桑几枝转头对窗外翻了个白眼,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出发。
到酒店的时候,一对新人正站在大堂前迎客。好几年不见的同学,各自为生活前程奋力拼搏,淘沙打磨。桑几枝没有一夜暴富也没有嫁入豪门,清爽得如同当年只要走在走廊上就会引来许多男生吹口哨求吸引的模样。滕辅深呢,变得成熟稳重,像行走的荷尔蒙,招引各路花枝招展的艳丽蝴蝶。而当年在校篮球队一战成名,被各班女生追捧的体育委员却变了模样,啤酒肚、越发往后的发际线、松弛的面部肌肉,与当年完全形如两人。
桑几枝跟在滕辅深的身后,不确定地问:“还有别人也在这里办婚礼吗?”
滕辅深微微侧头,眼神示意着新人旁边的海报。新娘小腹微凸,新郎深情地把她拥进怀里,而右下角用喜庆又恶俗的大红色写着的新人名字,跟桑几枝脑海里转动不停的名字吻合重叠。
“OMG,他也变太多了吧!”
桑几枝将对面散发喜烟的新郎和旁边的滕辅深来回打量,由衷地感谢上苍没有对她心里的男神下狠手。
一直默不作声的滕知许跟在两人身后,双手插兜,旁若无人地走着。他的眼睛,只看着一个人。
好些同学从各地赶来,碰杯几巡已经醉了,坐在一起聊起这些年,然后纷纷不服气地说,怎么先结婚的人是大昭呢?
大昭是体育委员的外号,当年在校队里个子最高、打球最猛,可惜人有点儿傻,对感情这回事反应迟钝不会表达。
滕知许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儿,眼睛看着被拉去喝酒的桑几枝,没想到听来一桩暗恋往事。
是桑几枝高二那年,扎着马尾辫穿白色衬衣的年纪,风风火火的性格让她跟各班同学打成一片,女生喜欢找她帮忙,男生乐意帮衬她,可是总有几个人跟她对不上,大昭就是其中一个。那时候换座位,大昭特意选在桑几枝的后面,每天上课不是扯她头发就是拿笔芯戳她后背。夏天汗水浸湿衣服,把女生细心隐藏的秘密彰显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大家的话来说,大昭那天可能是疯了,手摸上桑几枝的后背,扯动内衣肩带,“啪嗒”的一声,在安静自习的晚上,刺耳又让人脸红。
桑几枝把大昭告去了班主任那里,两人的座位被调开。对喜欢桑几枝的大昭来说,隔着一条只能过一个人的细窄走廊,就像是把他的初恋给生生抹杀。牛郎跟织女隔着银河还有喜鹊搭桥,他跟桑几枝什么都没有,就此告终。
而桑几枝呢,在事隔一个月之后换座位的时候,才从书桌抽屉的最里层翻出大昭写给她的情书。同桌笑她错过一段美好的感情,桑几枝看着摊开着的情书上的字迹。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一脸汗意从篮球场上下来的滕辅深走进教室,她想都没想,把情书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往事被提起来的时候,或多或少带着遗憾和愚蠢,可是纵使感情犹在,人已经有了变化。就像那个总是使坏用欺负的方式喜欢着桑几枝的蠢笨男生大昭,现在有了妻子,即将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就算他永远不能释怀于那一天在兄弟们的鼓励下说出的告白,也已经没关系。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跟桑几枝无关。他负重前行得到爱,是因为现在站在他身旁的,是他法律上的妻子、终生的爱人。
被吃瓜的同学怂恿,大昭站在人圈里,对面是一脸慌乱的桑几枝。大昭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相隔的距离只有三步,他伸出手,杯子里的液体晃动,气泡涌了上来,在起哄声中破裂掉。
大昭回头看了看,怀着孕的妻子也在看他,眼神里没有责怪,是相信,是鼓励。
——去吧,做个了断,我们的日子才能真正开始。
大昭的脸上满布红晕,因为酒精,也因为害羞,他看着桑几枝的眼神一直闪躲。恍惚间,像回到十七岁那年,他扯动她的头发,她愤怒地回身看他,可是他却不敢直视着她的眼睛。
滕辅深没有参与进去,坐在滕知许的身边,端起酒杯递给他。
桑几枝在大家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同,心里有东西在乱撞,不自觉地往后退。大昭没有给她机会,她退一步,他进一步,直到身上有人拿手抵着她的背,手心里的温度熟悉,可是面对步步紧逼的大昭,她无心回头确认是谁。
大昭低下头,在起哄声中红了耳根,举在半空中的手一直颤抖,声音低哑:“老同学,跟我喝一杯吧。”
桑几枝从桌上拿起酒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昭身后的新娘,对方没有恶狠的眼神没有嫉妒的表情,她也看着她,带着笑,温柔无比。
2.
大昭没有等桑几枝的回应,她的反应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他只是做一个告别,跟几年前的自己,跟曾经傻傻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表达的自己。
一杯酒喝干,众人的起哄声更大,桑几枝端着酒杯,在嘈杂的声音里身体紧绷得僵硬。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她心里奔腾了百里的千军万马,终于寂静。
那个人说:“这杯酒,应该我来跟你喝,谢谢你,也祝贺我。”
音落,吃瓜的一干同学眼神传递不断,话里的意思明显不过,正牌男友出来了。
桑几枝感觉到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是液体经过喉咙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滕知许的脸,微微扬起的下巴处有点点儿的胡楂,喉结滚动,三秒的时间,一杯酒就喝尽了。
滕知许侧头看着她,唇瓣抿动着,突然凑近她的耳边,分离的唇瓣发出清脆的一声,在旁边人的眼里,像是滕知许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扭动着身子想从他的胳膊里出来,可是他使了力,根本挣脱不开。
大昭点点头,回身招呼着其他同学。
人圈散开,桑几枝跟滕知许站在原地,她抬头瞪着他,发现他好高,自己才到他肩膀的位置。
“还不松开?”
滕知许侧头:“真狠心,刚刚帮你解了围就这样对我。”
桑几枝更怒了:“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还有吃瓜同学看着他们,滕知许低笑着再次凑近桑几枝的耳边,声音诱人酥骨:“就是……谢谢他没有拥有过这么好的你,才让我觉得我有多幸运。”
心,颤动了一下。
桑几枝看着滕知许,慌乱的情愫又来了。
她分不清滕知许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手里的动作告诉她——千万不要相信。
手撩开滕知许的西装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色衬衣,她动作轻柔得有些暧昧。滕知许看着她,享受着她的手掌攀附在自己的腰肢上的温度,下一秒,疼痛感突袭。
桑几枝好不容易才在他腰上找着一块肉痛下黑手,他太瘦了,手摊开就能握住他的腰肢,整个人套进黑色西装服里才有了立体的视觉感受。
出乎意料的是,滕知许并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他看着她,甚至还在笑。
他的手也伸了进来,握住桑几枝的手,躬下身子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头发:“你怎么这么暴力啊?”然后抓着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处。
桑几枝抵不过他的力气,有些求饶地说:“你先松开,好多人看着呢。”
滕知许没有同意:“没关系,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正牌。”
桑几枝侧着头,看见滕辅深正看着她跟滕知许,更加羞红了脸,她喜欢的人在那一边,可是她现在被恶魔缠身,挣脱不得。
她的声音一下子软弱无力,浑身颤抖地开口:“滕知许,你放过我好不好?”
众人的眼睛之下,是一对小情侣的调情模样。大昭看过来,对上滕知许的眼睛,笑得礼貌。
滕知许往后退了一步,把头枕在桑几枝的肩上,叹了口气,对他来说这样的温存远远不够。她的肩膀在抖动,他知道她在抽泣,可是他舍不得松开。
桑几枝咬着牙叫他:“滕知许。”
他受不了她这样怜弱的声音,只能妥协:“好。”
滕知许拉开跟她的距离。
得到解放的桑几枝头也不回地走开,看着她逃窜一样的背影,滕知许轻声笑着:“我何曾拥有过你,明明是你,一直牵动着我,从来没有放过我。”
滕辅深走到他旁边,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底,滕知许的热烈,桑几枝的躲闪。
“不去追吗?”
滕知许摇头:“太急会让她害怕。”
滕辅深点点头,他认识的桑几枝英勇如同战士,可尽管这样,也是面对感情手足无措的女生。
滕知许转身看着滕辅深:“而且她刚刚一直看着你。”
滕辅深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地说:“我可没有做什么啊。”
滕知许盯着滕辅深,眼睛里的危险意味让滕辅深心里不禁发毛。
“以后少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看着眼睛疼。”他带着笑推开滕辅深,坐在席间。
桑几枝离开酒店直接回了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振动不停,打开后是同学群里发的照片,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都是婚礼上拍的。从新郎新娘入场到酒席之间,入镜的人有很多,而她发现,只要是有她的照片里,都能看见滕知许一直盯着她的画面。
她闭着眼睛躺在柔软的沙发里,觉得整个中午的时间虚幻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得了一天假,桑春来没事晃荡在商场里。下个月是桑几枝的生日,算算时间,刚好在发工资之后,他想给桑几枝挑件生日礼物。
商场有五层,一层一层逛上去,每家店铺都打着促销的消息招揽着客户。桑春来在一家动漫周边店前驻足,看着橱窗里摆放的手办,忍了忍还是禁不住诱惑走了进去。
如果每个男生都曾经有过英雄梦,那么每个男生就都曾经幻想有朝一日能成为会使龟派气功成为宇宙第一的超级赛亚人孙悟空。
桑春来也是这样。
小的时候桑几枝总会从漫画书店里借来《七龙珠》的漫画书,他躲在小小的房间里,从清晨看到黄昏仍然意犹未尽。像一颗种子种在了心里,尽管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可是他依然喜欢那个没有了尾巴还是天真如初的小英雄。
蹲在橱柜前,桑春来细细看着,没有店员的打扰,他特别享受跟这些人物模型独处的时间。
橱窗上映出一张女生的脸,男生头,耳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跟他看着同一个手办。
是莫羡。
“你怎么在这里啊?”莫羡绕进店子里,依然是白色的卡通T恤,不过难得的是今天穿了条牛仔短裙。嗯,还是好看。
桑春来指了指橱窗里各色的手办:“来看看它们。”
莫羡蹲在他的旁边,拿起其中一个问他:“你也喜欢七龙珠吗?”
桑春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在橱窗外,进店之后更让莫羡有些雀跃。她在店铺里逛了两圈,然后回到桑春来身边,头垫在膝盖上的胳膊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嗤嗤笑了一会儿,然后跟桑春来说:“我最喜欢库林了,色魔小光头。”
桑春来拿起库林的模型,递给莫羡:“你知道吗,小时候不懂,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其实库林的两次死亡才是让悟空变强的原因。第一次,悟空因为他变成了地球第一,第二次,也是因为他,悟空成了宇宙的第一强者。”
莫羡点点头:“是啊,那个小光头,每一次都站在悟空的身后,给了悟空很多很多的力量啊。”
从漫画店出来以后,两人去五楼的餐厅吃了饭。分开的时候,桑春来踌躇了很久,然后叫住走在前面的莫羡。
“怎么了,刚才的饭菜不合胃口啊?”莫羡站在原地看着他。
桑春来向她走近了两步,旁边是一家三口坐在商场的长椅上,看着两人。
莫羡好奇地看着桑春来,见他一直不说话,走近他一只手拍上他的胳膊:“有话就说啊。”
桑春来的眼睛四下看着地板,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来来往往许多人,大多是情侣,女生挎着男生的胳膊,一路嬉笑着走过。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地问:“你有男朋友吗?”
莫羡睁大了眼睛看他,双手不安地在身上摸来摸去:“怎……怎么了吗?”
桑春来看着她涨红的脸:“没有是吗?”
莫羡犹豫地点了点头,每一下,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红晕又扩大了一些。
桑春来贴近她,没有了开始的不知所措,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抱抱她,可是害怕她接受不了,于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那我要开始追你了。”
“莫羡,我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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