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

关于《桑枝》的那些事: 这一生从头到尾,从生到死,他都只能在泥泞里挣扎,因为他是被买来的孩子…… 直到他遇见了和他有着相同命运的桑几枝 内容介绍: 一起天台跳楼案件,将两段相似的双面人生交织在一起。 一个是身有金光的谈判专家,一个是善恶分明的问题女侠。 人前,他是营南市最有前途的谈判高手;人后,他是滕家随时可以丢弃的被买来的孩子。 人前,她是风风火火嫉恶如仇的新闻女记者;人后,她是努力生长不让家人担心的一株蒲草。 从十七岁起,桑几枝初遇滕知许时她就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再相遇时,他步步紧逼,问她:“你愿意跟我共用一个人生吗?” 绑架案、行贿案、杀人案接连而来,亲生母亲的回国,十八年前贪污案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作家 野榈 分類 出版小说 | 15萬字 | 22章
【第二十一章】
滕知许回家的时候,家里暗着灯,一片漆黑。他站在门前,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一声巨响从阁楼上传来,他顾不得房间里没有亮灯这件事,一路跌跌撞撞地穿过客厅走上楼梯。
哆哆嗦嗦的双脚踩不利索,他手脚并用爬上楼梯。
什么都看不见,他伸手探索着,触及体温的时候,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浮木,什么都不管了,一把搂住。
他声音颤抖:“怎么样?你是不是摔着了?”
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摸索着,摸到她的脚时又听到一声惊呼。
他慌乱地握住她的脚,轻轻地按摩着。
“是不是疼?我帮你揉揉,你不要怕。”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在黑暗的环境里像孤立无援的求救声。
腰上被圈住,他依然在安慰:“几枝,你说说话,你说话。”
无声的空间里,他所有的感觉都来自于手心里真实贴近的皮肤而已。
“滕知许,我在。”
得到回应,滕知许慌乱的声音渐渐镇定下来:“你在哪儿?”
桑几枝伸出她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感觉到他全身的颤抖。
“我在这里。”
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一样,滕知许声音陡然提高:“你在哪儿?”
桑几枝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翻江倒海而来。
“我在这里,滕知许,我在这里!”
滕知许解开大衣的扣子,将桑几枝包裹进去,隔在衣料后的体温真真切切。
一辆车经过,昏黄的灯光刹那划过,她抬起头,恰好看见滕知许满是泪水的脸。
他看起来好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
她曾经听说过黑暗恐惧症,是种让人焦虑陷入无尽的恐惧里久久不能回来的病。可是她是第一次看见滕知许这副模样,让人心疼得快要忘记怎么呼吸了。
她开始自责,怎么那么不小心撞上床脚。不然这间保险丝被烧坏的房子早已亮起了灯,才不会让滕知许像迎风的白色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摇摇欲坠。
房间亮了之后,两人和衣躺在灰白色的地毯上。
滕知许闭眼睡着,桑几枝轻手轻脚蜷身进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滕知许。
她曾经以为自己也能像滕辅深一样照顾他,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一直是他站在她身前,就算受了伤,也不吭声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滕知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伸手把她往上抱了抱,两人平视。
她的眼睛真好看。
他缓缓地开口,像犯了错怕被人遗弃的小孩:“我这样很招人烦对不对?”
桑几枝摇摇头:“没有。”
“可是我好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
桑几枝抱紧他。
她曾经从桑春来那里得到好多的力量,让她可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现在她想把这些力量分给滕知许。
因为,他们还要一起走好远好远的路。
“滕知许。”她坐起身来,很郑重地叫他名字。
滕知许撑着身子同样坐起来,他的头发有些乱,桑几枝伸手将它们理顺,动作轻柔娴熟,像为出门的丈夫整理好一切。
她眼睛清亮,里面闪着光,没有犹豫地说:“我们结婚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期待和坚定,让滕知许错愕。
“你说什么?”
桑几枝抓着滕知许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举在半空之中。
“滕知许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我为妻?”
她想告诉他,从今以后,无论他们遭遇什么,陪在他身边的都是她这个人,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是她的一切、所有,包括生命。
滕知许毫不迟疑:“我愿意。”
他曾经最爱的诗歌里说:
竟如此不易,你和我
彼此在不如意的生活中
遇上一个如意的人,所以我爱你
就连同你的缺点你的道路
以及你是非难辨的过去
从此我们手拉手
向着同一个方向走,直到天黑
待生命结束,我们才结束
一回头,我们看见的不是一缕轻烟
而是我们相知的一生
深深浅浅,心心相印
他这一生,前后两段,苦和甘,因为她终于互补。
幸而是你。
桑几枝。
接纳我跟随我,让我有了想要活下去,好好生活的勇气。
婚礼从筹备到举行,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中间桑几枝陪着滕知许回去重新办理了户籍。他最后一次回滕家,没有桑几枝想象中的大吵大闹。
滕辅深连夜从营南市赶了回来,尽管前一天他们才见过面。
滕父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整间屋子里弥漫着烟草味。滕母一直待在厨房里,直到晚饭的时候,把一盘盘的菜摆上餐桌。
桑几枝坐在滕知许和滕母中间,一只手被滕知许牵在桌下。她知道,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尽管他急于想要挣脱,可是这里也是他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家。
滕母夹起流油的鸡腿,送往滕辅深碗里,却又突然停下,转弯夹进滕知许的碗里。
“要当新郎的人了,不多吃点儿当天要是昏倒了可就笑死人了。”
滕父咳了一声,饭桌上又归于安静。
桑几枝挣开滕知许握着她的手,拍拍他的肩,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需要一股力量,来自他最爱的人,从此无穷无尽的力量。
滕知许坐直身子,将滕父滕母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站起身,微微弓着背,双手托着酒杯。
“我很庆幸,从此以后我跟这个对我来说撕裂身体般的家毫无关系。”
滕父垂眼看着他,滕母扔掉筷子就要发作。
他接着说:“可是我同样也感激当年你们没有抛弃我,让我终于有一天,还能完完整整地站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话要说的,可是无关紧要了。
临出门之前,他拿出请柬,蓝白色的封面上印着一间小小的院子,那是爷爷在乡下的屋子。
滕父颤抖着手接过:“孩子……”他这大半辈子,想着儿子念着妻子,却独独忘记了他的老父亲,每天颤巍着身子坐在大门前,等着他回家看一看。
滕知许说:“爷爷一定很想参加我的婚礼,他来不了,至少应该有人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滕母收拾碗筷的手停顿,怔在原地好久。
窗外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冲到窗户边,不管不顾地喊:“小许儿,你要好好过日子啊!”
她曾经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在意这个买来的孩子,可是母亲的天性无法泯灭。
这个孩子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就算她对他喜欢不起来,可是如果有一天,当已经成为习惯的某样东西被人生生拉扯分离开来,也是会被那一瞬的撕离带出心底的疼。
她的心里有条小小的裂缝,从今以后,大概永远也缝合不了了。
婚礼当天。
桑几枝坐在新娘房里,莫羡帮她打理着裙摆。她的皮肤好,上妆快,化着精致妆容的眼睛里好似含有一汪春水。
莫羡将头纱放下,算算时间,仪式就要开始了。
“几枝姐,这下我就该改口叫你师母了。”
莫羡穿着粉紫色的西装,梳着浪奔头,不仔细看,真的像是个帅小伙子。
当初桑春来求着莫羡穿小礼服,莫羡死活不同意。
桑春来咬着小手绢抱怨:“没天良啊,别人男朋友是不让女朋友穿裙子给别人看。我的女朋友呢?她都不给她的男朋友看啊!”
桑几枝手里拿着捧花,先递给了莫羡。
“这花我给你了哈,等会儿你一定抢着,我可不想我的弟弟真的打一辈子光棍。”
莫羡红着脸:“谁说我要嫁给他了,不害臊!”
桑几枝把捧花从她手里拿回来:“那还是给别人吧。”
莫羡心急:“哎,你都给我了!”
桑几枝好笑地看着她:“那以后你还得跟着桑春来改口叫我姐了。”
莫羡把看着捧花,粉色的玫瑰中间点缀白色的满天星,用蕾丝花边仔细包裹着,精致又漂亮。她心里生出幻想,偌大的礼堂,只有她跟桑春来两个人,不需要誓言,只要站在对面的人是他,不管哪里,她都愿意跟着他去。
清扬嘹亮的演奏曲响彻大厅。
桑几枝站在红毯入口,左右两边站着桑爸和桑海。
桑海凑近她的耳边:“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幸福。”
桑爸擦掉泪水:“你跟我女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桑海反驳:“她是我女儿!”
她看着两人因为激动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不住伸出手拥抱他们。
她多幸运,一生一次的出嫁,她最重要的人都陪在身边。
两个人带着小孩子气的争吵在桑几枝的眼神里停止,她贴近两个泣不成声的男人耳侧:“我爱你们。”
红毯的两边,是应邀而来的滕父滕母,还有跟桑海和解的裴念文,桑妈坐在位置上哭得像个泪人还要努力维持嘴角上扬。
尽头处,挺身站立的那个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她空白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名字——滕知许。
我这段人生,曾经破碎难堪,幸得上天垂怜,要你来拯救我。也许以后为了柴米油盐我们会争吵,也许我们哪天也会不堪重负停止往前。可是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爱你这件事,是我这一生,最无悔的决定。
滕知许牵着她的手,站在神父面前宣誓:
“我滕知许,愿意娶桑几枝为妻。这一生,我对她,绝不辜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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