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没有!】 殷嘉茗听出了叶怀睿语气中的不赞成,连忙替自己分辩: 【我当时只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打算暂时躲一躲而已。后来案子上了电视,我才发觉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要是被逮住了,那我可不就得成替罪羊了吗?】 叶怀睿眉心蹙得更紧了:“然后呢?” 殷嘉茗悻悻然回答: 【我就联系了乐乐,然后躲到了这间密室里。】 叶怀睿问: “你一直呆在密室里吗?” 殷嘉茗老实答道: 【我半夜偶尔会溜上楼,毕竟地下室实在太bī仄了……】 他看叶怀睿不做声,又立刻补充: 【但我一直都小心的!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叶怀睿又问: “那除了你自己,以及‘乐乐’之外,还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在他看过的卷宗里,金城警方最后是“接到线人线报”才找到殷嘉茗的,但至于“线人”是谁,“线报”又是怎么来的,则一概没有详述。 叶怀睿虽然相信殷嘉茗是无辜的,但在案情有眉目前,这些信息他还暂时不想向对方透露,或者说,还不能透露。 殷嘉茗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装没有发现叶怀睿话中的深意,他只单纯回答道: 【这间地下室是承建商按客户要求订制的,知道的人本就不多。我想,暂时不会有人猜到我躲在这里。】 他想了想: 【而且我对乐乐有信心,她人很聪明,又讲情义,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叶怀睿“嗯”了一声,将这些信息都记在了心里。 【说真的,阿睿。】 这时,殷嘉茗又问了跟刚才一样的问题: 【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啊?不然为什么对大新银行的劫案这么好奇?】 叶怀睿抬头看了看气窗。 雨势比先前小多了,雷声渐渐远去,雷bào快要过了。 “我不是警察。” 叶怀睿对殷嘉茗说道: “我是个法医。” 在那个80年代初,“法医”还是一个很新cháo的名词,殷嘉茗沉吟半晌,才不太确定地问: 【你是说,验尸官?就那种……会采指纹和验血型的?】 叶怀睿心说不错了,至少还知道法医能采指纹和验血型呢。 他有心解释两句,说时移世易,法医能做到的事情已经远比四十年前多得多了。 但雨势眼看着越来越小,随时都可能停下,叶怀睿只得先把更加要紧的事情做了。 他让殷嘉茗用墨水涂了手掌,在报纸上印下两个掌纹,再将印好的掌纹搁进抽屉里。 殷嘉茗不明所以,几次想要发问,都被叶怀睿以时间紧迫打断了。 淅淅沥沥的落雨停歇,雷声也远得再不可闻。 在“断线”之前,叶怀睿郑重警告殷嘉茗,乖乖在密室里躲着。 “哪里也别去,等我的联系。” 他对殷嘉茗说道: “我很快会再出现的。” &&& &&& &&& 2021年7月30日,星期五。 午休时间,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鉴定化验所内。 “怎么样,弄好了吗?” 叶怀睿一进办公室,就直奔坐在桌前的好友兼搭档章明明。 “弄好了。” 章明明从电脑主机上拔下一个小小的U盘,朝叶怀睿晃了晃,“在这里。” “谢谢。” 叶怀睿一边道谢,一边就要去拿那枚U盘。 “等一下。” 二明同志手一收,将U盘扣进掌心,笑眯眯地问: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的掌印呢。” 叶怀睿的脸上露出了犹疑之色。 昨天晚上他虽然拿到了殷嘉茗的手印,但当时时间紧迫,殷嘉茗那儿也只有报纸和灌钢笔的墨水,加之他不能现场盯着,殷少爷又不懂规矩,自然不可能像取证要求的那般按捺下两个端正漂亮、清晰完整的手印。 事实上,叶怀睿拿到的手印,是殷嘉茗一左一右拍在一张旧报纸上的。 掌印施墨浓淡不均、深浅不一,掌纹与背景的铅字纵横jiāo错,重重叠叠,效果跟幼儿美术课上的随便拍出来的差不多。 更要命的是,殷嘉茗那缺乏常识的混蛋,竟然将印了掌印的报纸随便折了折,直接塞到了抽屉里。 要知道,金城位于祖国南端,又热又cháo湿,一年起码一半的时间是夏季,回南天常年湿度百分之九十。 一张破报纸在没有任何防cháo防腐的措施下,就这么随意放置了将近四十年,叶怀睿打开抽屉取出它时,觉得自己简直都无语了。 要不是当时雨已经停了,二人断了联系,他是绝对要把殷嘉茗狠狠训一顿,然后让他重新再摁一份的。 没办法,叶怀睿只好将旧报纸带回所里,让好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