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摇了摇头:“你不是应该希望我热吗?” 她嘴边带着一种笑,在车顶的时候还只是“有点儿”,现下已经很意味深长了。 川昱知道何遇脑袋里在想什么,只是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将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勾出来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篷钉,指着刚刚过来时绕行的那座小沙丘说:“那个shòu夹是个连环套,附近还有多少,我也说不好。不过放这种陷阱的人会一夜巡一趟,现在它还没起出来,我们在这儿守着,大概率能逮到他们。” “这儿能捕到什么?” “跳鼠、兔子、láng……很多,不过看他们设陷阱的位置,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大鸨,这种鸟成群活动,它是……” “IUCN2012年濒危物种,中国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 “你知道?” “在阿塞拜疆见过。” 川昱点头。 何遇又说:“盗猎你也管?我以为你只负责固沙的事。” 盗猎设陷为了迎合鸟类的生活轨迹一般会选在半gān旱草场和一些有水源植被的地方,常见的有挖陷坑、设地笼,更高级一点儿的还会埋藏录有雌鸟啼鸣的声呐。这些行为都会直接破坏植被覆盖区的水土,更别提盗猎行为本身就扰乱生态平衡了。 可川昱没多跟她详说,只回答:“对的事,都做。” 很有警惕性的一句话,可在何遇这里没起到什么作用,她眼里依旧带着一种笑,似乎从某个节点起,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勾引她。 川昱不跟她讲话了,起身挪到帐篷的边缘去钉最后一根篷钉。 何遇也跟着挪过去。 川昱说:“这边景色还不错,你可以去找找感觉。” 何遇扭头,看到刚才还悬在地平线上的一角太阳已经完全西沉了。 川昱意识到自己支使她的意图太明显,扬起敲篷钉的镐子:“砸偏了砸到你我可没带药。” 何遇笑:“你准头还不错。” 川昱没话说了,她就在小半米远的地方蹲着,让他心里总是火辣辣的。 篷钉还剩下两寸,再敲一下就可以了。 “嘶——” 失手了。 镐子这一下并没有砸在钉头上,而是落在了离篷钉一厘米不到的沙地上,细小的沙尘向四周飞溅开,相当一部分直接扑在了何遇身上。 脸颊、衣领、衬裙、靴口…… 何遇瞪着川昱。 他从兜里摸出一块用旧了的手巾:“砸偏了。” “算你厉害。”何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钻进帐篷里去了。 川昱将手巾又塞进口袋里,咬了一下牙,自己这一下倒真不是故意的。 (二) “何遇。 “何遇。” 知道她才去镇上洗了澡,扬她一身沙不厚道,川昱走到水泊边用那块手巾过了两遍水,半蹲在帐篷外,主动寻着她讲话了。 “给,你擦擦。” 他不擅长道歉,也不擅长哄姑娘,只拉了一点点拉链将那块湿润的手巾递进去,半晌儿,里面亮起了一束暖白色的微光,应当是手机照的。 何遇还没接,川昱便伸着手在帐篷外坐下等她。 他说:“这儿的沙挺gān净的,不像在路边,有时候会有开车过来旅行的人拉屎拉尿,有一次跟老张去搬草种,半路看到一摊……” “不会唠嗑别硬唠,你存心恶心我啊?”何遇在帐篷里回他。 川昱笑,感觉到伸进帐篷的手掌动了一下,她将手巾拿走了。 隔着一扇篷布,何遇仰面擦净了脸上的沙尘。在篷外能看到一个光影,川昱将手缩回来,盯着她纤长的颈影打开水壶喝了一口。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整理羽毛的金丝雀,有种与浑善达克不相宜的雅致。 “喏。”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帐篷拉开了一点缝,透出了一点儿光,一只手伸了出来,握着他擦惯了脸的手巾。 “再拧一把来。”她跟他这样说,像正带着小怒气支使着一个亲密到无须客套的人。 川昱说“好”,起身又走去了水泊边。 何遇准备擦身了,刚才的飞沙顺着领口落了不少进她衣服里。 川昱洗了那块手巾往回走,无意看到朦胧的帐篷里何遇脱下了外套又伸手解开了后颈上的系绳,合理的、诱惑的……他赶紧挪开了视线,可那段曲线就像刻印进了他脑子里,一直在他眼前回放。 “川昱。”她在帐篷里喊他。 川昱说:“来了。” 何遇接过重新伸入帐篷的湿手巾,很奇怪,温温的。 或许是等待的间隙里身子被chuī凉了的缘故吧,她没多想,迅速擦净了背脊与胸前的细沙子。 “抓到那伙人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她将羽绒服拉链锁紧,原谅他了,握着那条手巾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