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铁匠筑了一口灶,一个铁墩,然后开始铸刀。江铁弓派了几个战士给他打下手。一大早,江铁弓就被王二楞叫醒:“营长,刀铸成了一把,潘铁匠喊你去看看呢。”江铁弓翻身而起。王二楞神秘地道:“晓得不?潘铁匠喊我装了几桶马尿,说是铸刀需要,我还撒了一泡尿在里面……”“狗日的,如果刀铸得不好,我拿你事问。”江铁弓笑骂了一句。王二楞特别委屈:“营长,马尿可以铸刀,为什么我的尿不可以铸刀?”“因为你不是马。”江铁弓骂了一句。江铁弓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战士在看潘铁匠铸的军刀。潘铁匠正气定神闲地吸着旱烟,看到江铁弓来了,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营长来了,把刀给营长。”张二楞喊道。元勇把军刀递给江铁弓,江铁弓仔细地捧着刀看,刀背厚,刀身长,刀身没有弧度,有一道血槽,刀尖上才有一点弧度。刀柄几乎没有怎么打磨过。王二楞伸长脖子看了看,说:“老爷子打的刀没小鬼子打的刀好看。”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腰上别的日本军刀拔了出来,和江铁弓手中的刀一比。大家都觉得日本鬼子的军刀精致,雪亮。但潘铁匠的刀比日本鬼子的军刀长几公分。大家都面面相觑,不好说什么。只有蓝飞龙哼了一声:“你们这是不识货。”潘铁匠吧嗒吧嗒地吸了烟,慢吞吞地开口说了:“小鬼子的刀好看不中用,在战场上,只要能宰鬼子的刀就是好刀!”“是啊!能宰鬼子的刀就是好刀!”大家七嘴八舌。“飞龙,用这把刀和鬼子的刀对砍一下,让大家看看。”潘铁匠胸有成竹地道。蓝飞龙从江铁弓手中接过刀,对王二楞说:“来,我们比一下。”王二楞看了看江铁弓。江铁弓道:“比一下。”王二楞一楞:“真的砍呀?我砍伤了他怎么办?”蓝飞龙道:“你砍了我是我倒霉,绝对不怪你!”江铁弓道:“叫你比刀,又不是拼命,你较什么真?”于是王二楞摆开架势,和蓝飞龙一声吼,同时扑向对方,两把刀在空中一碰,当的一声,王二楞手中的军刀断成两节,而蓝飞龙的刀却在王二楞的脖子边硬生生地止住。“啊……”王二楞惊叫起来。“好!”大家不约而同的惊叹起来。“哈哈哈……”潘铁匠哈哈大笑起来。“哎呀!真他妈的快,要在战场上,我这脑袋就搬家了!”王二楞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潘铁匠连夜打铸。王二楞白日夜晚忙前忙后,他就要一把能在战场上痛宰鬼子的军刀。蓝飞龙讥笑道:“王二楞兄弟,你不是说老爷子的刀不好看吗?你屁颠颠地这里干嘛?”王二楞也不生气,脸皮比城墙还厚:“我是说老爷的刀不好看,可我们上阵宰日本鬼子,又不是要好看的刀,而是要有用的刀嘛!”潘铁匠呵呵一笑:“小兄弟,你放心,我会给你打一把好刀,你能杀鬼子,我喜欢。”王二楞扑通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哎呀!老爷子,您不能乱了辈分,您是爷爷,我是你孙子……”蓝飞龙哈哈大笑:“在战场上,就需要一把得心应手的好刀,江营长的斧头厉害吧?但不是人人都可以使用的,斧头笨重,需要好臂力,你没有力气,挥不动斧头!可有一把军刀就不一样了……”王二楞连声道:“是,是,是,蓝大哥说的对!”蓝飞龙惊愕:“王二楞,你真乱了辈分,你怎么可以和我称兄道弟呢?你应该叫我叔叔……”王二楞:“来真的呀?”蓝飞龙一本正经地道:“难道还来假的?”王二楞闷闷不乐:“我平白无故就比你们矮了一辈,我不干!”蓝飞龙道:“你喊我叔叔,我交你刀法,保证上阵的时候,三刀之内就杀一个鬼子。”王二楞立刻又神采飞扬起来:“真的,如果那样,我喊你爷爷也行……”骑兵营现在分两个连队,一个连队用刀,蓝飞龙教大家刀法,没有华而不实的花架子,而是简单实用的十几个招式,劈,砍,削,刺,剁……根据地里,龙腾虎跃,杀声震天。秋天,高粱红了,沉甸甸地压在枝头。每年的秋收,日军都会出动军队,抢老百姓的粮食,而八路军部队,都会出动部队保护老百姓的秋收。江铁弓带领一支队伍在附近几个村庄之间警戒,只要一发现有鬼子部队,就进行游击战斗,敌人弱则打,敌人强则偷袭,打了就撤退。肖营镇外,高粱地边沿,江铁弓正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情况。“没有发现鬼子?”在江铁弓身边的是蓝飞龙,他早就摩拳擦掌,恨不得到战场上大显身手。江铁弓仔细观察了很久,摇了摇头,退进高粱地之中,他的后面,埋伏着一百多战士,他们没有骑马,因为没有足够的马匹,而人多,行动起来不一致。战士们耐心地等待着。忽然,枪声骤然响了起来。战士们立刻浑身一振,不约而同地抓起自己的兵器。江铁弓冷静地看了一下大家,才不慌不忙地钻出高粱地,枪声是从西边传来的,甚至有轻机枪的突突声和驳壳枪的啪啪声。“注意警戒!”江铁弓平静地回头低声命令道。江铁弓所在的位置,地势比较高,这是他特意这么选的,为的就是便于观察。很快,枪声渐渐稀疏了下去,十几个骑兵沿着高粱地之间的小道冲了过来,江铁弓仔细一看,不是日本鬼子,而是皇协军骑兵。“狗日的二狗子,二狗子追赶的不是土匪,就是八路,只是不知道是八路军什么部队的?”张大海从高粱地之中出来,他也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说道。“打鬼子的土匪也是和我们一条战线的,干掉这些鬼子骑兵。”江铁弓话音刚落,只见从高粱地之中钻出三个老百姓打扮的人,手里却提着驳壳枪,显然是刚从那边交战之中逃出来的。三人没有看到江铁弓,但江铁弓却看见了他们。而这三人居然一头就撞进了骑兵队埋伏的高粱地之中,等他们发现高粱地之中埋伏着许多人时候,已经被战士们按倒在地上。“什么人?”元勇按住了一个人,压住他的驳壳枪,低声喝道。那三人听到是中国人的声音,就没有反抗。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白净斯文的人抬头看到一个战士穿的是八路军战士的服装,立刻惊喜地道:“自己人,你们是八路军哪支部队?”江铁弓和张大海忙走了过去。“江铁弓,张大海!”那个人惊喜地喊了起来:“我是杜子明呀!”“老杜!”江铁弓和张大海都惊讶地发出声来。元勇忙松开杜子明,旁边的战士松开了另外两个人。江铁弓和张大海过来紧紧握住杜子明的手,道:“老杜,怎么到这里来了呀?”“我是军区司令派来的,就是来找骑兵营的,刚刚被肖营镇的皇协军骑兵发现了,护送我们的陈班长和几个战士断后,可能情况已经不妙了……”杜子明简单地说了句,看了看四周:“同志们不少呀!”“等我们干掉那些追来的骑兵再说。”江铁弓道。“好。”杜子明道。江铁弓回头点了十几个兄弟,让他们跟着自己,埋伏在高粱地边,只见七八个皇协军骑兵一边吆喝,一边催马赶了上来,很显然,这些家伙害怕逃走的几个人打冷枪,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根本就没有心追赶。果然,在追了一阵之后,这些骑兵居然掉头回去了。“是不是这些二狗子发现我们了?”王二楞忙问。“不会!”江铁弓肯定地道:“是二狗子怕死,不敢继续追赶。”高粱地之中,杜子明告诉江铁弓,冀东军区各部正准备返回,鉴于当前形式严峻,大规模的部队打回来暂时还不现实。军区侦察员打探到骑兵营已经在五指山建立里根据地,就派杜子明过来任营教导员,同行的还有连长安定国,邢大伟。军区的目的就是把骑兵营重新振作起来,狠狠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振奋冀东军民抗日的热情。只是想不到在肖营镇外遭遇敌人,护送的警卫班已经全部牺牲。“我们经过肖营镇的时候,发现一队正在训练的皇协军骑兵,我看最少两个连……”杜子明说。“两个连?肖营镇什么时候有了敌人这么多的骑兵?”江铁弓一惊。“我们看得真真切切!”安定国和邢大伟都说。“可能是鬼子为了秋收巡逻,新调来的骑兵。”张大海说。江铁弓心中暗暗一动,先派元勇和蓝飞龙到警卫班和敌人战斗的地方打探情况,没有发现一具尸体,天黑之后,江铁弓和胡东成亲自到镇上打探情况,发现镇口吊着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还有告示,肯定就是牺牲的警卫班的战士。两天之后,江铁弓就已经弄清楚了肖营镇敌人的情况,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在肖营镇东边的一个炮楼里,中队长良本多一。有一个营的皇协军骑兵,驻扎在肖营镇西边一个军营之中,而且是刚刚换防过来的,营长名叫吴大山,绰号吴阎王,土匪出生,手下有一两百兄弟,个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投降日军之后,杀人放火,鱼肉老百姓,深得鬼子信任,居然被日军整编成一个营。江铁弓简直是喜出望外,一拳头就擂在桌子上:“整肖营镇皇协军骑兵营。”“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们骑兵营如今有人,有刀,就是没马。”张大海明白江铁弓的意思。“对!”江铁弓哈哈一笑:“没马的骑兵还叫骑兵吗?”“可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敌人比我们的兵力多,而且武器装备精良,我们打这一仗能有多大的把握?能有多大伤亡?”教导员杜子明也提出意见。张大海也点了点头。“我已经仔细地侦察过,皇协军骑兵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军队纪律涣散,不可能有多强大的战斗力。”江铁弓显然经过深思熟虑,补充道:“其实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这个骑兵营,而是良本多一这个小鬼子!”张大海,杜子明都不开口,听江铁弓说出自己的作战方案。江铁弓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作战计划说了一遍,两人虽然觉得有理,但是仍然觉得太过于冒险。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们骑兵营的生死成败就在这一仗!”江铁弓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赞成江铁弓同志的作战方案。”张大海立刻表态。“好,狠狠地打,打出我们骑兵营的血性!”杜子明也同意。深夜,一弯残月悄悄地躲进云层后面。肖营镇皇协军骑兵营。一排排路灯泛着清冷的光。门口有两排用沙袋垒起的防御工事和一个哨亭,哨亭之中,四个卫兵一直在喝酒,早喝得东倒西歪。骑兵营外面的高粱地之中,江铁弓带领的三百多战士静静地等待着。江铁弓轻轻一挥手,蓝飞龙,元勇,王二楞三人就悄悄地跟着他爬出高粱地,无声无息地摸到哨亭外面。哨亭没有门,四面都只有柱子,便于观察四周的情况。里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盘子和歪倒的酒杯。两个士兵歪倒在椅子上,另两个还在含糊不清楚地说着酒话。忽然一个哨兵歪歪倒倒地站起来:“撒尿!”另一个拍着他的肩膀:“我和你一起撒尿!”然后两个哨兵就搀扶着走了出来,根本就没有看见已经贴在墙外的四个八路军战士。站在大门外,松开裤子就尿。江铁弓一挥手,蓝飞龙,元勇早扑到两人后面,一只手捂住嘴巴,往上一抬,下面的军刀就抹在哨兵的脖子上,两个哨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已经小命呜呼。然后两人冲进哨亭,把两个呼呼大睡的哨兵也干掉了。江铁弓发出进攻的手势,张大海低声对高粱地里的战士们下达了命令:“行动!”前面一百多战士,一手军刀,一手手榴弹,他们跟在江铁弓四人后面,闪电一般就摸到军营的营房前。军营一边是马廊,另一边是营房,都是平房,而且是大房间。里面是一排排炕,鼾声震天。一百多个战士占据十几个营房前,每个营房前八九个人。江铁弓陡然发出一声怒吼:“杀!”一颗手榴弹扔进了营房之中。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之后,一颗颗手榴弹扔进了营房之中。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落。军营之中鬼哭狼嚎,乱成一团。高粱地之中,张大海跳了起来,吼道:“同志们,冲进去,牵马!”后面的战士们立刻冲进军营,军营的另一边就是马廊,战马一匹挨着一匹,马槽前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副副马鞍。战士们冲进去,给马配鞍,然后解开缰绳,把战马一匹匹牵了出去……此刻,硝烟还没有散尽,战士们已经挥刀杀进了营房。江铁弓和王二楞带领七八个战士冲进一个营房里,里面至少有四五十个士兵,已经被七八颗手榴弹炸死炸伤大半,有的在血泊之中挣扎,嚎叫,还能动的跳起来,光着身子,想抓靠在一边的武器,垂死挣扎。江铁弓一声吼,如猛虎扑羊,斧头如闪电一般,逢人便砍,遇人就剁。几个刚刚爬起来的敌人立刻被砍得血肉横飞……军营之中,喊杀声震天动地。肖营镇东边日军炮楼。日军中尉良本多一被爆炸声惊醒,他翻身爬了起来,迅速穿上军装,靴子,抓起军刀,冲了出去。日军士兵迅速地集结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良本多一吼道。一个日军士兵过来报告:“报告中尉阁下,爆炸声从西边骑兵军营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电话报告?”良本多一沉声问道。“没有。”日军士兵报告道。“八嘎!为什么不联系?”良本多一怒道。“阁下,正在联系。”士兵报告道。一分钟之后,有士兵慌忙来报告道:“报告中尉阁下,骑兵营遭遇大规模袭击,请求增援。”良本多一立刻本能地吼道:“不可能,大规模的袭击,敌人从何而来?继续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良本多一的话刚落,就听到哧的一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冲上了天空,在黑色的天幕上划了一个圈,然后,听到两声巨响,整个炮楼摇晃了起来。机枪声骤然响起。“八路,还击。”良本多一本能地嚎叫了起来。炮楼上日军所有火力一起开火。事实上,日军炮楼下面,只有二十多个战士,是蓝雨,安定国,赵青田他们,虽然他们人少,却有两挺轻机枪,三具掷弹筒。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炮楼下佯攻,吸引住鬼子的兵力,让他们不去增援骑兵营。良本多一果然上当,是因为他发现攻打炮楼的八路火力强大,肯定是八路的主力部队,自然也就不敢离开炮楼。日军一开火,安定国就命令战士们停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敌人的炮火一停,他就让战士们用掷弹筒炸鬼子炮楼,用机枪扫射。几个来回之后,良本多一就感觉上当了,而骑兵营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但那边的枪声还有,却并不激烈……怎么回事情呢?“岸本曹长,带领一个班的士兵冲出炮楼看看敌人的情况。”良本多一想了想,命令道。一个叫岸本的曹长带领自己的班冲出了炮楼。埋伏在炮楼外面的安定国看得清清楚楚,他低吼了一声:“等鬼子靠近一点再打!”赵青田趴在地上,拉开轻机枪枪栓,瞪着虎眼。十几个日军士兵端着步枪,三个为一小组,交替掩护过来。“打!”安定国一声吼。两挺轻机枪,十几把步枪,三具掷弹筒一起开火。只一分钟,前面几个鬼子就被报销,后面的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撤退!”在炮楼上的良本多一立刻发出了命令。残存的七八个鬼子连滚带爬地回到炮楼里。“是八路的主力部队无疑。”良本多一想:不过骑兵营的兵力是自己的五六倍,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测,但为什么联系不上了呢?也许是电话线被破坏了吧……良本多一命令不时发射照明弹,以防备不测。良本多一还在忐忑不安,一个士兵跑来报告道:“阁下,炮楼下面来了几十个皇协军,请求开门……”“什么?”良本多一大吃一惊。他站在观察哨口往下一看,果然见几十个皇协军,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很多人手无寸铁,疑惑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皇协军骑兵营。”下面的人慌忙答道。“为什么到此?”良本多一更疑惑了。“我们……遭受八路军的袭击,骑兵营已经被八路占领,我们是……逃出来的。”下面有士兵结结巴巴地回答。“八嘎!这么短的时间,骑兵营居然就被占领,哪得有多少八路军士兵?”粮本多一眼睛溜溜一转,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厉声喝道:“这是八路假扮的,射击……”机枪一响,下面倒了一片,其余的连滚带爬到一边,一边喊:“太君,自己人啊!太君,自己人啊……”“阁下,看情形这些人是骑兵营的。”岸本曹长忙对良本多一道。“八路军诡计多端,我们切不可上当。”良本多一凶狠地道:“即使他们是骑兵营的,丢了骑兵营,统统该死!”“可是!”岸本迟疑了一下。“坚守,等天亮之后,弄清楚情况之后,再做处理。”良本多一不容分说。“嗨!”岸本退到一边。天终于大亮,炮楼下面也没有了八路的影子,草丛之中蜷缩着十几个瑟瑟发抖的皇协军骑兵。良本多一带领日军冲出炮楼。“皇协军骑兵2连排长牛二报告。”一个叫牛二的排长慌忙迎上来。“开路!”良本多一吼了一声。“是。”牛二哆嗦着。一行人赶到骑兵营,远远地有一些老百姓在张望,却没有人敢进去。良本多一带领士兵冲进去,不看则罢,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军营里横七竖八全是残缺的尸体,血流满地。马廊里没有一匹战马,武器库也被搬运一空。良本多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吼道:“骑兵营营长呢?”“报告中尉阁下,昨天夜里还看见营长,但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牛二也是吴阎王的老部下,但恨吴阎王对自己不好,所以跟他不是一条心。早恨不得日本鬼子把他干掉。而吴阎王昨天夜里并没有在军营之中,而是带了几个贴身警卫在情妇家鬼混。骑兵营被八路突袭,伤亡惨重。他得到消息赶回骑兵营一看,自己的兄弟死伤大半,战马全被牵走,顿时魂飞魄散。情知日本鬼子不会放过自己,带了几个兄弟逃之夭夭了……良本多一不敢怠慢,立刻把情况报告给上级,最后上报到第27师团总部。原田熊吉闻讯根本不信,立刻派铃木启久赶赴现场,查看究竟。很快,铃木启久的报告就回来了:肖营镇骑兵营遭遇奇袭,死亡近三百,大多是被手榴弹爆炸或者被军刀劈砍致死,只有极少数死于枪伤。有几十人侥幸从窗口或者被炸塌的墙壁处逃脱,还有一部分与营长吴大山下落不明。“会不会是吴大山与八路勾结……”有人立刻提出意见。原田熊吉立刻否定:“吴大山根本当不了八路,因为他吃不了苦!这是八路军的作战方法,偷袭,手榴弹袭击,然后用军刀劈砍!而吴大山畏罪潜逃……”“用军刀劈砍?”情报部主任吃惊不小:“八路军的军刀居然如此可怕?”五指山根据地,冀东军区骑兵营再一次组建起来。江铁弓任营长,兼任第一连连长,蓝飞龙副连长。安定国任第二连连长,元勇任副连长。邢大伟任第三连连长,胡东成任副连长。副营长张大海和教导员兼任预备连正副连长。江铁弓,张大海,杜子明三人骑马立于山坡之上。山坡下面,蓝飞龙正带领第一连的战士们进行马上劈砍训练,但只见战马如龙,军刀如雪,战士如铁。杜子明连说了三个好字。张大海眉开眼笑:“比我们从前的骑兵队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是我们冀东军区的骑兵部队!”江铁弓平静如水:“这只是训练,衡量一支部队的标准就是和敌人的战斗,应该找一支日军队伍来试一下战士们的战斗力!”“不错。”张大海与杜子明都道。江铁弓自信地道:“冀东平原上,日军骑兵曾经给八路军各部造成极大的损失,现在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我们八路军骑兵一定会打得日本鬼子骑兵就地解散,骑兵变步兵……”“对头,把鬼子骑兵统统消灭。”张大海大声喝彩道。杜子明望着骑兵群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手里挥舞着一把军刀,所向披靡,不禁感叹道:“蓝雨同志真是巾帼英雄呀!”江铁弓听他这么一说,就把目光落在蓝雨的身上,心中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颤……肖营镇日军军营。自从上次遭遇突袭之后,日军紧急调集了一个骑兵小队和步兵中队进行防御。日军骑兵小队队长田中,日夜在肖营镇四周巡逻,以防不测。冬日,大地一片荒芜,冷风飕飕。田中带领的日军骑兵巡逻小队缓缓走过,马蹄踏在坚硬的泥土上得得而响。旷野之中冷风在回旋。田中旁边的士兵柳下勇夫紧了紧衣领,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害怕的神色。这个细微的表情正好被田中看见了。田中面无表情:“柳下勇夫阁下,你冷?还是害怕?”柳下勇夫伸长脖子:“阁下,我不是害怕,但有一件事情我总想不明白!”田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请讲。”柳下勇夫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们军营之中以前的骑兵营,那么多的士兵,居然……”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望了田中一眼,欲言又止。田中轻蔑地哼了一声:“阁下,那些只不过是帝国军队利用的一些工具而已!工具要在有能力的人手中才能发挥作用。你见过如此窝囊,失败的帝国军人吗?”“没有!”柳下勇夫想了想:“但我听说,他们很多是死在刀下!”田中道:“没错!”柳下勇夫补充了一句:“阁下,我是对这些刀好奇,能杀这么多人的,应该是好刀!”田中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其实,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样的军刀……不!我是想和这些拿刀的中国军人决战!”正说着,前面有士兵报告道:“报告,山梁下发现了一匹战马,战马上有一个女八路!”“什么?”田中非常惊讶:“八路?还是女八路?”“是!”哨马道。田中立刻打马上去,用望远镜一看,果然,小路上,一匹战马飞驰,马背上一个身材纤细,背着步枪的八路军女战士,一边快马加鞭,一边不时东张西望。田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定是八路军的通讯兵,这里是我军控制区,若非有重大军情,八路军通讯兵不敢从此经过,传我的命令,务必活捉此人。”“嗨!”日军骑兵一起回答。“对了,谁活捉了这个女八路,女八路就归谁!”田中吼了一声。日军骑兵响起了一片狂热的嚎叫声。“行动!”田中一声令下,骑兵小队顿时呼啸着冲了下去。小路上的八路军女骑兵,正是蓝雨。她的任务就是把日军骑兵引诱到一片田野之中,和江铁弓带领的骑兵队进行一场战斗。这是八路军冀东骑兵队重新建立起来的第一场马上战斗。江铁弓,张大海,杜子明,蓝飞龙,安定国骑在马上,一字排开,几人都用望远镜观察。张大海兴奋地道:“蓝雨同志已经把鬼子骑兵引过来了!”杜子明认真地数了数:“大概四十多日军骑兵。”江铁弓沉着地道:“蓝飞龙,点四十名战士,准备战斗。”“一排,准备战斗!”蓝飞龙吼了一声。“是。”后面是一片铿锵如铁的声音。杜子明急道:“营长,我们有一百多骑兵,以优势之力,一举冲下去,把鬼子消灭掉,为什么只用一个排的战士?”“这是一场考核战,必须真实地反映战士的战斗水平,一个对一个。”江铁弓不容置疑;“如果他们拼光了,我们再上。”“什么?”杜子明瞠目结舌。江铁弓一声吼:“向敌人进攻!”蓝飞龙一声吼:“杀!”身后一片怒吼:“杀!”几十匹战马四蹄翻腾,如风一般卷了下去!小路上,日军骑兵忽然发现从一侧的山坡上响起了喊杀声。一个日军骑兵抬头一看就叫了起来:“骑兵!”田中抬头一看,果然,一支骑兵队伍冲了下来,一排雪亮的军刀。田中微微吃了一惊,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来的骑兵和自己的士兵相差不多,而且,这些士兵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门,不像一支正规军。难道是土匪?来的骑兵士兵手中高举军刀,居然没有用步枪,而他们身上明明背着步枪。是不是八路军骑兵呢?还是真的土匪?土匪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敢和大日本帝国皇军骑兵叫阵?“列队迎战!”田中心中反倒一喜,他是大日本帝国狂热的军人,军人以战斗为天职,他就需要不停地战斗!而且,需要强劲的对手,这样的胜利才值得回味。日军骑兵一字排开。“拔刀!”田中一声吼。日军骑兵“唰”地一起拔出军刀。“杀!”田中一声吼。在田中的心中,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以一抵三,是最基本的,甚至可以以一敌五。而如今的作战比例是一对一。日军骑兵都训练有素,而对手却是一些连衣服穿起来也乱七八糟的队伍,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命令士兵用军刀迎敌。田中并没有亲自上阵,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亲自上阵。还有一个没有上阵的是柳下勇夫,或者是冲在最后面更为贴切一点,毕竟,柳下勇夫还是举刀跟在队伍后面。旷野一望无垠,好一片战场!骑兵都隔开了距离,双方都有心一对一的撕杀。蓝飞龙的马最快,他和一个鬼子骑兵迎头相碰,同时挥舞军刀,军刀闪亮,军刀如电光一般,军刀落下的时候,一片血光就飞溅了起来。两马交错,继续飞驰,但那个鬼子士兵在马冲过去了十几米,才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王二楞比蓝飞龙慢了一个马头,他也和一个鬼子交锋,鬼子军刀先落下来,但王二楞用刀背往上一撩,以刀背磕开鬼子的军刀,同时往鬼子身前一抹,两马相交之后,王二楞回头看了一下,吼了声:“倒!”那个鬼子骑兵的肚子裂开了一条口子,鲜血如泉水一般喷射而出,随即应声而倒。军刀碰撞,杀伐震天,血肉横飞。田中端坐在马上,一手握着军刀,本来他饶有兴致地准备欣赏日军骑兵刀劈中国骑兵。但是,短短的几分钟,他震惊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日军骑兵就仿佛凭人劈砍的高粱秆子,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不用说还手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我看花眼睛了?或者,我是在做梦?蓝飞龙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怒目圆瞪,一声大喝:“日本鬼子,受死!”田中被彻底地惊醒,这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更不是梦,而是现实,残酷的现实。田中一声嚎叫,如被斩断了两条腿的狼一般悲痛。他挥起军刀。蓝飞龙的军刀更快。两把军刀在半空之中劈在一起。田中的军刀从中间断为两截。田中大吃一惊,蓝飞龙冲过来,军刀从他的脖子之间斩过,田中的脑袋横飞了起来……日军骑兵之中,还有一个没有滚落下马,这个人就是柳下勇夫,因为他冲在最后面,而且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们一个个人仰马翻,立刻本能地勒转马头就跑。山坡上,江铁弓,张大海,杜子明和战士们都屏息凝视,短短的几分钟,大地沉寂得要爆炸一般。忽然,有个战士吼了一声:“我们胜利了!”瞬间,后面响起一片怒吼声:“我们胜利了!”江铁弓大手一挥:“同志们,把鬼子的战马牵回来,打扫战场……”几十匹战马又一起奔腾下去……柳下勇夫没命狂奔,后面居然没有人追杀他。但一道闪电横冲到他的马前,是蓝雨策马过来拦截他。蓝雨一声喝:“下马!”柳下勇夫的战马立刻前蹄扬起,后腿直立,一声长嘶,把柳下勇夫摔下马去。柳下勇夫在地上几个翻滚,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一手提着军刀,两眼惊恐地望着蓝雨。蓝雨冷静如铁。“抓活的!”江铁弓早打马过来,喊了一声。蓝雨不慌不忙地跳下马,对柳下勇夫喝道:“投降!否则!死!”“呀!”柳下勇夫鼓起勇气,双手握刀冲杀过来。蓝雨等他冲到身前的时候,才微微一闪,伸出腿一拌,柳下勇夫扑倒在地,下巴先着地,顿时疼痛难忍,大叫了一声。此刻江铁弓飞马赶来,一跃下马,一脚就把柳下勇夫的军刀踢飞到一边,后面又有两个战士赶来。“绑了。”江铁弓大手一挥。两个战士立刻下马将柳下勇夫提起来,收缴了武器,用绳子捆绑起来。“没事吧?”江铁弓看了一眼蓝雨。“我有什么事情?”蓝雨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脸微微一红,居然不敢正视江铁弓的眼睛……山坡上,战斗已经结束,骑兵营第一连第一排整齐地排列着,其余的战士正在打扫战场。江铁弓策马过去,蓝飞龙在马上敬了一个军礼,大声报告:“战斗结束,消灭敌人四十二个,我军无牺牲,三人轻伤。”张大海兴奋地道:“江营长,从向敌人进攻到战斗结束,八分钟,零比42,我们创造了一个打日本鬼子的奇迹……”“不是零比42,是零比43,蓝雨还活捉了一个鬼子。”江铁弓道。“什么?活捉了一个鬼子?在哪?快点看看日本鬼子究竟长什么样子?”张大海乐开了花,两个战士把柳下勇夫拖了过来,柳下勇夫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这小鬼子都他妈畜生,一刀剁了省事情。”王二楞刚才只砍了一个鬼子,意犹未尽,忍不住就要抽刀剁了他。旁边响起一片赞同声:“劈了狗日的小鬼子……”张大海大声喝道:“胡闹,这个小鬼子已经是我们的俘虏,八路军宽待俘虏,这是政策,大家明白吗?”战士们都不做声了。“特别是你。”张大海狠狠地瞪了一眼王二楞。王二楞急忙道:“营长,小鬼子杀了我们多少人,还要宽待呀!”“这是总部的命令。”张大海道:“任何人都不得违反!”“是。”王二楞退到一边。“同志们,从这一战可以看出,小鬼子就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凯旋!”江铁弓发表了简短的感言,大手一挥,命令撤退。骑兵队有条不紊地开始撤退。江铁弓和张大海并马而行,江铁弓道:“我们骑兵队有马有刀有人,有战斗力,但还缺一样东西……”“什么?”张大海问。“八路军的军装。”江铁弓道。“对呀!如果战士们穿上八路军军装,那才威风八面,让小鬼子闻风丧胆!这件事情让杜教导员向军区申请,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骑兵队人人一身军装!”张大海道。“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后面杜子明听见了,立刻道。肖营镇日军骑兵小队被歼灭,良本多一立刻上报日军第27师团总部,日军第27师团骑兵联队赤木大队火速赶到。日军骑兵肃立在山坡上。赤木与他的军官们在现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满地残骸,鲜血早已经凝固,但依然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一个日军军官忽然捂住嘴巴,蹲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赤木大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佐藤正男中尉!”佐藤正男二十多岁,年轻,白净,他和表哥佐藤小野都是第27师团骑兵中尉,但他表哥已经战死。他受不了这样残酷情景的刺激。佐藤正男一张脸不停地抽搐,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之色,他终于捂住嘴巴站了起来,含糊不清楚地回答了一声:“嗨!”赤木冷漠地看着他:“阁下,你忘记你兄长是怎么殉国的吗?”佐藤正男立刻放开手,挺直身体,大声回答道:“没有!我时刻想着为他报仇血恨。”赤木点了点头,一张脸渐渐狰狞:“你的敌人就是残杀这些帝国战士的凶手,他们就是冀东八路军骑兵江铁弓的部队,江铁弓,我们战场上见!”赤木让良本多一埋葬这些士兵的尸体,他就在现场下达了作战任务:“八路军骑兵隐藏在五指山一带,我军即刻前往围剿。”山本中尉忙问道:“大佐阁下,我们骑兵的优势是速度,利于平原作战,不利于山区。”赤木不以为然:“八路军骑兵能在山区作战,难道大日本帝国的骑兵就不能在山区作战?更何况八路军骑兵现在还不成气候,只是有一个狡猾的江铁弓而已!不足多虑!”山本中尉“嗨”了一声。“阁下,我们到什么地方找八路军骑兵?”佐藤正男中尉道。赤木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我们不必去找八路军骑兵,只需要耐心等待,他们就会出现!”山本中尉明白了赤木大佐的意思,点了点头:“大佐阁下,如果八路军骑兵不敢来呢?”赤木轻蔑地冷笑:“那说明八路军骑兵没有血性,更不足虑!”正说着,良本多一小跑过来:“报告大佐阁下,殉国的骑兵队应该有43位,但却只有42具尸体,我们仔细地查看过,没有柳下勇夫的尸体!”赤木一怔:“有没有在附近查看过?”良本多一回答:“已经查看过多次,没有!”山本中尉疑惑地道:“失踪?难道被八路俘虏?”赤木摇了摇头:“帝国的军人,能当八路的俘虏?不可能!”山本中尉无奈地道:“但是人不见了踪影!”赤木道:“等八路军骑兵出现的时候,一切就明白了!上马!”佐藤正男上马,他的战马就是江铁弓的战马,他连上了两次,才骑了上去。赤木看了看江铁弓的黄马,就想起自己的白马,那是一匹何等神骏的战马,可惜被江铁弓夺走了,但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把战马夺回来。“这匹战马如何?”赤木没怎么注意江铁弓的战马,在他的眼中,中国骑兵连饭都吃不饱,又能养出怎么样的战马?“阁下,这匹战马有耐力,但脾气有些倔强!”佐藤正男如实回答。赤木冷笑:“阁下,你是大日本帝国的精锐骑兵,难道连一匹中国的战马也不能征服?又如何征服中国人?”后面传来日军军官们一片不屑的笑声。“阁下,我是觉得,这匹战马不比我军战马差,我已经喜欢上这匹战马!”佐藤正男道。赤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黄风,黄风昂着头,眼神高傲的样子,赤木微微点了点头,暗暗道:是匹好马,和江铁弓一样,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