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和建华

一个贫困却渴望读书的女孩,一个为了摆脱困境从四川来到东北谋生的流浪女子,一个担着全家重负却不向命运低头的女人,一个为了爱情执着等待的女人,为了追求向往已久的新生活,不甘命运的摆弄,从山沟来到城市,从饭店打工的服务员到卖雪糕的小商贩,从翻砂车间的临时工到小吃部店主,生活的磨难一波又一波向她袭来……可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始终没有改变。在诸多好心人的帮助下,她开启了新的人生,收获了奋斗的果实,实现了自己心中的中国梦。

第三十四章
小军最近一直很忙,光明行动要对很多眼睛看不见的老人进行治疗,让他们能够在经过手术之后有了更好的改观。眼睛能看清楚了,生活方便了,他们都非常开心。
小军在做过手术之后,都会一直陪着这些老人,每天也是辛苦。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小军给张佳打电话,张佳说:“小军哥,你是不是可以陪陪我了。”
“真聪明。”小军赞道。
“安个尾巴就是猴子,我说我自己呢!”
小军被张佳逗笑了:“哥就是今天有时间了,想陪陪你。你说你想做什么,哥都答应你。”
张佳说:“太好了,我想让你陪我去舍利塔附近玩一玩。”
小军说:“好啊,木有问题啦!”
张佳问小军:“是不是舍利塔公园不收费呀?”
小军说:“应该不收费,我是想带着你看看舍利塔周边的变化。”
“我还用你带我看吗?其实我已经知道了,那里有了很大的变化,搞了很多基建工程。听说有杨柳依依,小桥流水。”
“你怎么知道啊?”
“我是从微信朋友圈里看到朋友发来的图片了,所以我就想陪你一起去那里走走,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啦。”
小军来接张佳的时候,张佳已经准备好。两个人一起去了舍利塔附近的公园玩,张佳本意也是想让小军看一看这里的变化。小军和张佳走铺满木质地板的小桥上,小军深有感慨地对张佳说:“没有想到,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舍利塔已经建成了滩地公园。”
“怎么不记得?小的时候这里哪有路啊?那时候这里都是庄稼地,两边都是庄稼,晚上黑天都不敢出来玩。你看现在前边盖起了大超市还修了很长的路,人们在这里出行非常方便了。我真是觉得咱们城市变化太大了,一天一个样。”
“是啊,尤其像我这种出国学习或者是出差的时候,时间长了,再回来就发现我们的家乡变化更大。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一起玩的情形吗?”
“怎么不记得呀,小时候小军哥带我在这里玩的时候,你还背着我呢!”
“我也记得当时背着你,你那么小。”
张佳说:“现在我长大了,你还愿意背我吗?”
小军说:“当然啦,来,哥背你。”
小军让张佳趴到自己的后背上,他起了张佳,从公园的小山下就往小山坡上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我来啦!”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张佳想起了小时候的小军。
“哥,你把我放下来,让人看见多不好。”
“我不怕别人看见,你是我的最好的妹妹。”
张佳生气了:“我就是你最好的妹妹吗?”
小军见张佳生气,立即检讨:“我错了,我错了。”
两个人在小山坡上跑上来跑下去,终于小军也累得气喘吁吁了,张佳说:“快把我放下来。”
这一次游玩,成为张佳和小军成年生活里一次最难忘的回忆。
小军放下了张佳,张佳拉着小军的手,仔细地看着。小军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发毛。”
张佳说:“你一个大男人比女孩还胆小啊!”
小军说:“不是胆小的问题,是我看着你这表情,让我觉得不习惯。”
“以后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不过,小军哥,你可记着一定要等着我长大呀!”
“等着你长大干什么?”小军故意问。
张佳就笑,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我现在不告诉你,以后再告诉你。”
“你还是赶紧告诉我吧,万一以后后悔,我还不想听了。”
张佳的捶着小军的肩:“你可太坏了!”
春生从公司回家的时候,看着豪华的别墅,可是别墅院子里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群野猫野狗在玩耍。
春生进了家门,看到自己的老婆,身体已经变了形,胖得很臃肿,走起路来像个企鹅,春生心里非常厌恶。老婆看见春生进来问:“你又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做生意。”
“我怎么觉得最近你有点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你应该跟我说一说。”
春生看着老婆就觉得心里面特别郁闷,皱着眉头说:“我能有什么事。”
春生的老婆抱起地上的狗,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春生:“你没有事,怎么能是这样呢?你是不是又在埋怨我,连个后代都没留下?”
“你怎么又提这事?”
“我怎么能不提呀,这么大的家业将来交给谁呀?”
“生不出来孩子怎么还能怪我呢?”
老婆说:“不是因为你有病,我才生不出孩子的吗?不然我这身体怎么能生不出孩子呢?”
春生讽刺地笑了笑,就你那体型生个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老婆非常生气:“你瞧不起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生出好孩子呢?有能力你生啊?”
春生越听越生气,哼了一声将门关上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春生越来越渴望自己有个孩子,最近两人每次一提到孩子就会吵架。一吵架,春生眼前就会浮现出建华和小军手拉手的情景。觉得自己虽然攒了这么大的家业,却没有个继承人。每当想起建华和小军手拉手亲切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不甘心,自己应该是有后代的,不会就这样一辈子也没有后人。如果老婆能生育,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自己亲生的就好。因为不甘心,才找茬和老婆吵了几句。春生在家里郁闷,从家里走了出来,老婆听到门响,走到院子里,一边打着野猫野狗一边骂:“走走走,死在外边,干脆别回来了。”老婆骂了春生,春生装作没听到,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年夫妻经常吵架,可是谁让自己当初图了钱才娶了队长的女儿呢?
春生自己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仍在想着孩子的事。他不甘心自己没有孩子,凭自己这么努力这么打拼,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也许因为前世欠了建华太多,才导致自己今天没有孩子吧!
春生胡思乱想了很多,总是也想不明白,于是索性他不想这些,认真开车去了公司。到了公司,春生对秘书说:“帮我买一张去沈阳的飞机票,我要到那里去看一看。”
秘书答应着,出了董事长办公室打电话给春生订机票。春生又开了几个会,找相关部门的人来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业务,然后娶衣柜里找几件自己的衣服。就要去沈阳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必须去找建华,把小军要回来,春生坚定地相信:小军就是自己的儿子。
这一边是春生想见小军,另一边是小军想证明自己是国庆的儿子,而不是春生的儿子。小军准备主动和春生联系,就在这时,正好春生也来到了沈阳。
春生联系小军时,小军说正好我也要找您。春生惊喜:“你找我?”
听到小军能够主动找自己,春生无比开心,脸上洋溢着慈父般的爱。可是他却没想到,小军是为了与自己做亲子鉴定才与他联系,春生既开心又有些担心。
对于小军来说,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是国庆的儿子,而不是眼前这位富翁春生的儿子。如果是国庆的儿子,会皆大欢喜;如果是春生的儿子,对自己就是很大的打击。可是,无论如何,自己要活得明白,这才是小军最终的目的。
春生问小军:“你找我做亲子鉴定,就是想证明你是我的儿子对吗?”
小军说:“我让您失望了,我不是为了证明是您的儿子,而为了证明自己是马国庆的儿子。”
春生听了,非常失望,却又不甘心地说:“可是我觉得,如果你是国庆的儿子,你妈早就告诉你了,他不对你说你的身世,说明这里有她难言的苦处。所以,我就想你应该是我的亲生儿子。”
两人很快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出了医院大门,两人分手前,小军说:“是不是您的儿子,要看结果吧!让我们一起等结果吧!所以我希望在结果出来之前,您不要去打扰我妈。”
春生许诺小军不去打扰建华,但他既然来了,也不能这样回去。春生来到了位于沈阳的分公司,了解一些业务工作的进展。就这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取结果的那一天,春生似乎比小军还要着急,早早地去到了医院。小军抢先一步拿到了鉴定通知书,看到的鉴定结果却是自己与春生的相似度99%。小军虽然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但是事实无法改变,觉得有些失望,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春生看到小军的神色,觉得自己有戏,因而非常兴奋,一把抢过小军手里的亲子鉴定单,看到结果后,春生开心地说:“小军,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这可太好了!走,爸爸请你吃饭去,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小军站在那里,很久没有说话。春生问:“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不高兴吗?”
“此刻我真说不出来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对于你,我真的头脑里一点爸爸的概念都没有,而国庆叔叔这么多年对我一直对待像亲儿子一样,所以我真是宁愿我自己没有来做过这个亲子鉴定。”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难道你不高兴了?”
小军心想:你已经结婚了,还说什么我们一家人?
春生见小军不言语,劝道:“别再难过,我是你的爸爸,也不算给你丢人,我们一起去见你妈。”
小军很无奈,也只好这样了。
尽管非常失望,小军还是陪着春生去饭店找建华。小军带着埋怨的语气对建华说:“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儿子,我能对你说什么呢?这么多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只有妈,没有爸。”
“我不相信我没有爸爸,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但是我倒是觉得国庆叔叔比我爸还亲。”
小军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春生,心里非常难过。但是,春生非常理解小军的心情,立即说道:“这些年虽然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但是我会弥补你的。”
建华说:“你用什么弥补我们?用你的金钱吗?其实我不稀罕你的钱。”
“虽然你不稀罕,但也是我的心意。”
小军说:“我靠着我自己的本事,我自己挣钱吃饭,我会过得很好,我妈也会过得很好。这么多年没有你在身边,我们也熬过来了,而且你都看见了,我们过得很好。”
“小军,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惭愧。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金钱买不来一切,更买不来亲情。”
春生经过与小军和建华的这次深谈,感觉自己在儿子心目根本就没有一丝父亲的形象,带着惭愧和愧疚,春生离开了沈阳。
回到了自己的家,老婆看到春生时,还没消气,又过来盘问:“这么多天,你去做什么了?”
“我去分公司打理一下业务。”
老婆讽刺道:“不都是在打理业务吧?”
春生反问:“不打理业务还能做什么?”
“难道你外边儿就没有人?”
春生本来因为小军的事情窝着一肚子火,见老婆这样说,立即爆发出来,怒气冲天地喝道:“我有什么人,我如果有,我早就有自己的亲儿子了,可是我现在哪有啊?我现在还有亲人吗?我剩下的只有钱!”
老婆抱着狗从沙发上站起来:“有钱就行了,我们还有狗儿子。”
春生气得从老婆手里抢下狗,将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狗嗷嗷叫起来,气得老婆高声骂:“这是什么人呢?你跟狗撒什么气呀?在外边是不是不顺心呢?”
春生说:“我哪有不顺心,我顺心得很呢!”生气地走进书房,狠狠地关上房门。
周末,小军在家里闲不住,他决定去工区找国庆。国庆并不知道小军来找他,正在路上巡线。小军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国庆的工段里,问了许多人才知道国庆正在道上巡线呢!
小军要去找他工区找国庆。
工段里的人说:“我们工区很长,你能找到吗?”
小军说:“我能找到。”
工区的人说:“你往一直往前走,沿着这条铁路走,就能看见国庆了。”
小军找到国庆的时候,国庆正一个人在路上巡线,小军远远地看到了腿有残疾却在艰难前行的那个背影,知道没有别人,一定是自己的国庆叔叔。小军亮开嗓子,大声喊:“国庆叔——”
国庆听到喊声回头,远远地看到了小军朝着自己走来,国庆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转身朝着小军跑了过来。小军大声地喊着:“不要跑,不要跑——”
看着国庆的腿跑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小军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快跑几步扑到国庆的怀里:“国庆叔,其实我很想你。”
“小军,我何尝不想你呢!”国庆拥抱着小军。
两个人坐在铁道边上,国庆给小军讲述着自己这里的风景,还有巡线过程中发生的故事。国庆说:“小军,你看,这里其实风景很美的,虽然离城市比较远,但我喜欢这里,也习惯了在这里工作。”
小军说:“国庆叔,何必呢,你应该调一个离家近点儿的地方,本来你身体就不好。”
国庆说:“我的身体不好,但是我的心是好的。总有人要在离家远的地方工作吧?我回去了,别人也会过来的,所以还是我在这里坚持最好了。”
“国庆叔,我真是挺佩服您的。”
“有什么好佩服的,我还佩服你呢,你们年轻人多好,能够考上大学读书,到医院里当上了一名医生,我觉得你的价值比我的价值大。”
“国庆叔,您可不能这样说,您对社会是有贡献的。这条线路上的每一个螺丝钉,都有您付出的汗水。”
“当然,我也做出了贡献,但是,与你的工作相比,我的这个技术含量比较低。”
“咱们的工作不能拿出来比较,我觉得国庆叔您的工作是最有意义的,没有您在这里为大家巡逻去检查线路,哪有那么多人的安全呢?”
“这倒是,我觉得我的工作虽然技术含量低,但是我还是感到非常自豪的。”国庆脸上洋溢着知足和快乐。
国庆和小军一边向前巡线,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国庆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对小军说:“你来找我,不是就来跟我聊天的吧?你一定是有事的。”
小军说:“什么都瞒不过您。确实找您有事,杨春生一直说我是他儿子,我妈也确认,我为了稳妥,主动联系杨春生做了一个亲子鉴定,但是结果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不是你所希望的,那你希望什么样的结果呢?”
小军不好意思:“我当然希望您是我的亲生父亲。”
国庆笑了:“原来是这个问题呀,你应该早一点问我。”
小军说:“这怎么能问呢?我说你是我亲爸,万一你要是拒绝了,我只能用事实说话,我是学医的,讲究科学依据。”
国庆说:“其实这件事情非常简单,当年我把你妈妈从山里带出来的时候,不是回来不久,你妈就已经怀孕了吗?怎么能是我的孩子呢?只是那一段美好时光太值得回忆了,那时候你妈妈真年轻。”
“可是我真的希望不是那样的结果。小时候您对我好,我现在都记得您奋不顾身救我的那一次。”
“都是叔应该做的,谁让咱们有缘呢!”国庆又劝小军:“你还年轻,应该勇敢地面对现实。过去你小不懂事,现在你也长大了,成熟起来了。我觉得既然做了亲子鉴定,你就应该认下你的亲生父亲杨春生。”
“可是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怎么能认他呢!另外,我还要考虑一下我妈妈的感受,我妈从来就没告诉过我,杨春生是我的亲生父亲,这就说明我妈不想让我认下他。如果我认了,我也怕我妈妈难过。”小军心里很矛盾。
“怎么会呢?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血缘关系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小军对国庆说:“如果要是我妈想让杨春生认我,早就让我认了,也不能等到现在,而且也不会一直跟我隐瞒杨春生就是我亲生父亲的这件事儿,所以我觉得我不应该去见他。”
“我觉得你分析得也有道理,既然这样,你就自己拿主意吧,我不参与意见。”
小军说:“国庆叔,我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么多年来您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的关心和照顾,我和我妈能有今天,是您一家人的帮助,没有您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国庆说:“其实我和你,还有你妈,我们有缘,因为有缘,所以我们才相遇,才有后来这些事情的发生,也才有今天我们两个能在这里聊天。”
小军给国庆鞠躬:“叔,我一辈子感谢您。”
“谈不上感谢,看着你和你妈过得好,我就非常开心了。”
小军和国庆聊了很久,国庆还要工作,小军就要告辞了,国庆挽留小军:“天色也晚了,在这住下吧!明天我陪你去山里走走。”
小军说:“下次吧,医院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明天我得上班。所以我赶紧要回去了,正好还有一班车。”
国庆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到车站吧。”
小军无法拒绝国庆的热情,于是在国庆的陪伴下,一起来到了车站。小军上车,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小军看着车下站着的国庆,鬓角现出了丝丝白发,小军的眼前浮现出当年自己落在河水里,国庆跳下冰冷的河里去救自己的身影。
火车启动了,小军看着远去的国庆的身影,在心里暗暗地说道:“国庆叔,其实你就是我的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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