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陈远衡想不到的是,今天中午陈宽竟然发来消息说安然从殡仪馆出来时想撞车自杀!幸亏她那个堂妹给及时拦住了。紧接着又是她爷爷住院的消息。他那时候正开高层会议,急得丢下一会议室的人就跑了出来。人都已经到了医院楼下,却又忽然觉得这时候出现不合适。可不和她见一面说几句话,又实在是抓心挠肝的难受。最后只好和医院那边仔细交待了一下,跑来这边来一等就是一下午。不是不知道她恨自己入骨,也不是不知道恶言相向算是好的待遇。可此时此刻,看着她满眼冰冷的愤怒,和恨不得杀他而后快的架势,陈远衡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难受,甚至一阵阵钝痛。“唉……”他看着她红肿的眼叹了一声,“然然……”可不等说话便被她吼了一嗓子。“你闭嘴!别叫我然然,然然不是你叫的!”陈远衡抿唇,眼神暗了暗,最后决定息事宁人:“好吧,安然。其实我也就是担心你,你别太难过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呢。”安然听了这话却止不住地冷笑:“陈远衡,你装什么好人?”她的噩梦,她所经历的最不堪的一切都是他亲手给予的,现在竟然红口白牙地跑到她面前来说关心。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哦,不对,他根本就不是人!她想将他千刀万剐,抽筋拔骨。却只恨自己太渺小,仇人明明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奈何不得。气冲头顶,安然感觉一阵晕眩。她闭眼深吸口气,稍稍缓过来后便转身“哗啦”一声拉开了大门,抬手往外一指,咬牙切齿对着挤出一个字:“滚!”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便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陈远衡,我、叫、你、滚!”陈远衡眉心抽动了一下,脸色发黑已经是发怒的前兆。他盯着安然看了一会儿,几经隐忍之后却只是咬着牙点点头:“好,我滚!安然,你别激动,我这就滚!”他前脚刚迈出去,她便“嘭——”地一声把门关死。力气之大连墙上的挂件都震得跟着颤了几颤。屋子里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安然望着空荡寂静的客厅鼻子一酸,忽然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一头扎倒在沙发上蜷缩进去,忍不住抽泣起来。她要怎么才能彻底摆脱陈远衡那个魔鬼?这几天她几乎是整日整夜地不敢入睡。只要闭上眼睛,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便会在脑海里重播。她是真的恨他,恨得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将他碎尸万段,却也更恨自己的渺小和无能无力。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快活,而自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然抽了抽鼻子翻身坐起来,摩挲着项链上那两只戒指,自言自语:“墨林哥……墨林哥我该怎么办……”话音刚落,大门锁那儿就传来“哗啦哗啦”两声响。紧接着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是陈远衡去而复返。安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圆眼睛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陈远衡却只是一咧嘴,笑得一副人畜无害:“安然,我大概没有告诉过你。我可以不借助其它专业工具,就能打开这个城市至少三分之二的锁。”说着还晃了晃手里那根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细铁丝。这人可真心不是“不要脸”、“不是人”这类词语就能够形容的了!“陈远衡!”安然一弯腰,把茶几上的玻璃果盘捞进手里,“你别欺人太甚!”“安然……”陈远衡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纵容的感觉,“我手机落你这儿了,回来拿一下。”说完眼神飘向沙发扶手那里示意。安然顺着他目光将信将疑地瞥过去……果然,一只黑色手机正躺在沙发扶手上。她咬着唇稍作犹豫,往旁边挪了一步,眼神戒备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拿了起来:“现在你可以了无牵挂地滚了!”然后一抬手,狠狠地朝着他脑袋就砸了过去。陈远衡赶紧侧身伸手,手机是接住了,可掌心也震得一阵发麻。他不由摇头苦笑:“你这是准备谋杀亲夫吗?”这次迎面飞来的,是安然手里的玻璃果盘儿,带着劲风力道迅猛。“你怎么不去死!”她怒吼一声,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去,“陈远衡,我……”“又要和我拼命是吧。”他又躲过一击,不慌不忙地迎向她的同时还不忘了回脚把大门踢上。一切只花了两秒钟,安然几乎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人已经被他死死钉在了门边的墙上。然后,肢体接触间,所有噩梦般的记忆突然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啊……”尖叫声冲破喉咙,她开始像疯了一样挣扎。陈远衡显然也没料到安然反应会这么激烈,险些被晃了个趔趄。一面加大了力道压制她,一面安抚保证着:“然然……然然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闹了……”“我错了,那天是我错了……”“我求求你……我保证不会再那样儿了!”可安然却如同精神病人一样,兀自崩溃地挣扎哭喊着:“陈远衡,你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死无全尸,断子绝孙……”或许是她的诅咒太过恶毒,又或许是她哭声太过凄厉,陈远衡心里忽然一阵窒息地痛。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低头吻上她干涩的唇,将所有的咒骂悉数吞进了肚子里。那一瞬间目眦俱裂,安然眼角几乎就要瞪出血来,可偏偏整个人被死死的压制着无法动弹。唇上触感湿润温热,却让她忍不住的胃里一阵阵恶心。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来所求的不多如今失去了全部?为什么她失去了最爱的人却还要被凶手肆意欺凌?她早就已经生无可恋,只是为了爷爷却不得不坚强,不得不继续苟活于世!可为什么,他偏偏就不肯放过她?无尽的凄楚无助涌上心头,让她控制不住地窒息晕眩。然后,安然急怒攻心一股气憋在胸口没喘上来,两只眼睛翻了翻便直接晕了过去。这样的结果连陈远衡都始料未及。他急忙抱住她绵软下滑的身体,焦急地唤了两声:“安然!安然!”而她只是瘫在他怀里,双眼紧闭,无知无觉。陈远衡腾出一只手搭在她脉上,默记着秒数掐了一会儿,感觉心跳没有什么不正常才吁了口气。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来,去了安然那间小卧室。那只手机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在回来。她太过激动,他不想让她在受刺激只好暂时离开。可没想到结果还是闹成这样。他其实连楼都没下,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又去而复返。因为他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动过念头要寻死,就忍不住脊背发凉。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的感觉,恐惧夹杂了失落酸楚的同时,也无比的愤怒。她怎么能那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她已经是他的女人!既然他决定了,就容不得她逃跑违抗。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伤害她,包括她自己也不可以!安然最近一段时间精神上和身体上打击不断,再加上不分日夜的失眠,人早就已经濒临极限,只靠着一口气才能支撑到现在。所以眼下这一倒下去,就睡了个昏天黑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多。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床头的小灯晾着,光线一片昏黄。她躺在床上,脑袋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等思维渐渐回炉后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安然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旧衣衫完好,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这才舒了口气。那个人是走了么?结果疑惑刚刚闪过脑海,房门便被人推开了。陈远衡一手扶住球形门锁,一手端着她常用的那只猫咪形状的卡通杯。见她已经醒了,他先是愣了下,然后笑了出来:“唉,你可真够能睡的。要不要喝点儿水?你睡着时候我去烧的,这会儿温度正好!”安然脸色发黑: “陈远衡,你怎么还没滚?”“你晕倒了,我不放心你!”她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无奈地摇头: “我很累了。算我求你,你行行好放过我吧,行不行?”陈远衡静默两秒,面色略带了几分认真: “安然,我早就说我喜欢你,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想要你。现在我们两个该有的都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安然笑了一声,表情说不出的凄凉,“我还能怎么样?陈远衡,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她停顿一下,忍不住哽咽,“我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不论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陈远衡!”她抓起一只抱枕想要扔向他,可最后却捂住自己的脸再次泪流满面,“陈远衡,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