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没心思理会宋清玉的发癫,抬手示意众人将他带起来。 此刻宋清玉已失去理智,目光看向了屠苏苏,怒吼道:“一定是你屠苏苏……你是故意的。” 屠苏苏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宋清玉,你真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我一开始就知道梅花红痕和猫毛是你故意弄到宋简玉身上,你想靠我帮你除掉宋衍和江婉儿,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若不多此一举,我还真很有可能成了冤死鬼。” “所以那晚,你扮鬼吓江婉儿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宋清玉瞬间醒悟过来,神情很不确定地追问。 “没错。”屠苏苏走到他跟前,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再讲一件寻常普通的小事,“其实一开始我确实没有怀疑过你,但天意就是那么巧合,我在你食物下的药被我放错了,根本没有致人昏迷的效果。 你从头到尾明明很清醒,却要装睡,这不得不让我怀疑,直到……” 屠苏苏欲言又止,目光看向旁边的沈照,眼底才出现一抹笑意,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直到少卿大人跟我说案子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起初我确实不太明白少卿大人到底向我透露什么。 可惜啊!你爹入狱生死未仆,你却毫不在意,你的妻子前脚进大牢,你后脚就把休书写好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不过你做的确实天衣无缝,让我找不到一点对你任何不利的证据。” 宋清玉心如死灰的冷笑下,似有几分自嘲,“可惜还不是被你识破了……” “宋清玉,不是我识破的,是你太自负了,你若继续披着你这张假情假意的脸皮装下去,我这辈子都拿你没办法,可惜啊,我只好牺牲点时间,将计就计引你上钩,没想到你还真上钩了,真是一条既听话又色胆包天的蠢东西……” 屠苏苏话里的冷嘲热讽,气得宋清玉当场暴起,眼里喷薄欲出的杀意仿佛将他吞噬,怒吼道:“屠苏苏,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这时,屠苏苏故意扮起柔弱,装作一副被吓惨的样子故意躲到沈照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道:“少卿大人救我……” 女人在沈照眼中不过是个摆件,而屠苏苏好看的花瓶中最好看的那一类,虽然他一向不屑最男女之间扭扭捏捏,小情小爱的做派。 但还是将人护到了身后,虽然上前一步刻意隔开一点距离,最主要是屠苏苏还顶着一张与他白月光七八分相似的脸。 下一秒,沈照拔剑而起,手中的剑稳稳的落到了宋清玉的脖子上,薄唇微启,冷声道:“再聒噪,本官废了你的嘴。” 宋清玉知道沈照一惯的做派,吓得当场逼上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沈照看到宋清玉又怂又满肚子坏水的样子,眼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直接吩咐手下,“带走……” “是……” 捕快都是沈照的亲卫提拔而来,个个凶神恶煞,把宋清玉就像提小鸡一样带走。 沈照把剑收回,跟随其后,却发现屠苏苏像小尾巴一样跟着身后。 “案子已经结束了,你跟着我做什么?”沈照神情很是不解。 屠苏苏笑眯眯,丝毫不掩饰财迷本性,朝他做了一个要钱的手势,“少卿大人,我帮你破案就没有一点好处吗?” 沈照甚为无语,很是不理解一个女人居然如此贪财至极,“修道之人都是这么财迷吗?” 屠苏苏蛮不谦虚的笑了笑,“道家向来遵从随心而为,我只是再遵从我的内心而已,再说了,喜欢钱又不是什么大错。” “信口雌黄。”沈照面容冷冷,差点被屠苏苏的话给气笑了。 屠苏苏也没有继续纠缠,便换了个说法,“就算没有好处,那就看在我们相似一场的份上,借我一点钱江湖救急总行了吧?” 为让叶翠兰买通管理卷宗的主溥,私人钱庄里银子全取了,屠苏苏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 叶翠兰孤儿寡母,在长安本就活得艰难,现在她还要去投奔母子俩人,屠苏苏还真做不出来。 只好将借钱的主意打到了沈照身上。 沈照听完后,依旧不为所动。 屠苏苏快气炸了,从来没有见过油盐不进的人,软得不行,偏要来硬的。 只好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没钱了,再这样下去得饿死在长安了,少卿大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照神情微动,似乎被说动,直接解下钱袋子拿给了她。 拿到钱,屠苏苏乐坏了,没想到沈照出手阔绰,直接就是一百两银子。 “多谢少卿大人,你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等我有钱了再还你。” 说罢,屠苏苏欢欣鼓舞地捧着一百两回到了叶翠兰家中。 看到屠苏苏开心洋溢于表的样子,沈照看得有些愣神,恍惚间仿佛看到深埋心底的白月光,如同还活着一般。 让他不忍有些想念活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但终不过是一场虚梦,总有清醒的一天。 沈照意识到不对劲,立马斩断内心的胡思乱想,与屠苏苏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走向了无尽的长夜中…… ………… 有了沈照的一百两银子,屠苏苏在长安另一处租了个小院,闹市虽然便宜,但不安全,尤其是顶着这张脸出门,都会惹上麻烦。 可屠苏苏厌烦整日化妆出门,只能租了一处价格合适,环境安静的小院,将叶翠兰母子接过去一起住。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屠苏苏对厨艺一向没有缘分,可偏偏什么都缺,就是不能缺了她这张嘴。 两个月下来,钱很快要见底,但屠苏苏还没有找到能养活自己的事业。 长安虽繁华如梦,但生存不易,女子处境更为艰难。 屠苏苏一向懒散惯了,体力活不干了,一琴棋书画她不喜,虽然凭借美貌,搞钱轻而易举,但她不想。 尽管如此,屠苏苏还是找到了最合适她干的差事。 赏金猎人。 这种费脑子而不费力气活,对屠苏苏来说,完全是为她而诞生的。 “屠妹子,大梁还从未有过女子做赏金猎人的先例,要不咱还是换一个吧!我刚好攒了点钱,打算开个馄饨摊子,要不你来个我打下手吧?虽然摊子小,但养活咱三个不成问题。” 叶翠兰一听屠苏苏要做赏金猎人,满脸的忧心忡忡。 屠苏苏笑着打消叶翠兰的顾虑,“兰姐,你就放心吧,我只接侦破悬案,不接抓贼拿凶,这种杂活自有衙门去做。” 话虽如此,但叶翠兰还是担忧屠苏苏的安危,“可我还是担心,你一个人女孩子老往男人堆里扎,万一出什么事……” “兰姐,你看我像柔柔弱弱的女人吗?” 屠苏苏一旦拿定主意,叶翠兰知道劝不动她分豪,只好退而求次,“你要是不想做赏金猎人了,你就回我摊子上,兰姐保证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份。” “兰姐,你对我真好……”屠苏苏走上前,给了叶翠兰一个大大的拥抱。 眼看天色渐晚,来吃馄饨的人也少了,叶翠兰准备收摊子,屠苏苏也帮忙打打下手。 刚收完没多久,一道黑影落到了她的身上。 屠苏苏一抬头,就看到沈照的小厮少羽一脸少年怀春的模样,站在她面前。 “少羽,你有事找我吗?” 少羽年纪才不过十五六,见到漂亮的女人,脸红得更猴屁股似的,尤其是在屠苏苏面前,话都快说不出来。 “苏苏……姑娘,我们大人……找你有事……” “沈照找我?”屠苏苏茫然不解,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心中总有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上次的案子结束后,屠苏苏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沈照。 该不会是要她还钱吧? 屠苏苏下一秒慌张的捂紧腰间的钱袋子,她才刚赚点小钱,根本不够还得。 “少羽,你知道你们少卿大人找我什么事吗?” 少羽害羞地摇头,目光不敢与屠苏苏对视,“我也不知道……我们大人在茶楼上等你……” 说罢,少羽指向了不远处的茶楼。 屠苏苏随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沈照穿着一身黑衣常服,坐在二楼窗边。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屠苏苏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少羽来到了茶楼。 一进门,就看到沈照的影子落在屏风上,形单影只独坐在一角,平添几分落寞。 “少卿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找我做什么?”屠苏苏笑眯眯走过去,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去,一点儿又不客气,“不过我先说好,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若是要我还钱,我只能还一两银子。” 说罢,屠苏苏摸出一两的散碎银子,放到沈照面前的桌上。 沈照看都没有看银子一眼,直接跟她开门见山,“你为何要做赏金猎人?” “哟……少卿大人消息还挺灵通。”屠苏苏没想到沈照如此关心她的动向,也没想对他有隐瞒。 “而且我身子骨不好,干不了体力活,在长安总不能混吃等死,正好看到做赏金猎人,破了案子还有钱拿,干嘛不做……” 沈照眉头微皱起,眼神里揣摩着屠苏苏话里的真假,主要是大梁从未有过女子做赏金猎人的例子。 而且据他了解,屠苏苏在白云观修习过医术,凭她的能力完全去做一个大夫,偏偏要做一个赏金猎人,沈照不免怀疑她的用意。 “你明明会医术,为何不去做大夫。” 从进入长安的第一天,屠苏苏已经做好了被人调查底细的心理准备,不过她没有想到查她底细的第一个人会是沈照。 这时,屠苏苏心里突然有了调戏沈照的念头,语气故意软娇娇地道:“少卿大人费一番功夫查我底细,该不会是想娶我吧?” “本官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如此关心我做什么?”屠苏苏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故意靠近沈照。 突然地靠近,沈照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 屠苏苏被沈照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卿大人,居然会怕女人靠近。” 沈照明显看出屠苏苏在调戏他,脸色一沉,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沈照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的屠苏苏并非表面单纯无辜,反而城府深沉。 不然她明明会医术,却一直瞒着,而且她进入宋家的时机,实在太巧合了。 让沈照不得不怀疑她的用意。 屠苏苏没了继续调戏沈照的心思,想着编个理由打消他的怀疑,“我不行医,是因为白云观的门规,而且大梁没有律法规定不让女子做赏金猎人吧?” 白云观确实有此门规,凡是被逐出师门的弟子,都不能使用白云观学习到的东西求财。 屠苏苏不行医,或许因为这个原因。 沈照看了看屠苏苏,神情虽然严肃,明显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直接道明来意,“大理寺有一桩悬案至今未破,有没有兴趣?” “????” 屠苏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沈照像是打了一耳光,又给个甜枣。 这让她不免怀疑其中有诈,“少卿大人,以你的能力,不至于什么案子都破不了吧?” “有五百两银子的赏金。” 一听到赏金,屠苏苏两眼放光,丝毫没有犹豫,“我接……不过你得先跟我说说是什么案子?” 沈照目光一沉,似有一些苦恼,“画像杀人……” “啊?画像也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