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中宵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唤了她几声。
百里星辰醒过神来，原本是想将这一切告诉顾中宵，却发现自己完全张不开嘴，就仿佛被人点了哑穴一样，身体也忽然变得轻盈，似乎要飘起来。
她连忙打消了这个想法，一切又重归旧序。
所以目前只能按照剧情慢慢往下走，若将这一秘密说出来，可能会导致这个空间的崩塌，自己有可能也会消失。
只是不清楚百里月华又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个bug，还是恰好在这个时代写出了那些诗，有了超前的营销理念？
“顾中宵，你第一次遇见百里月华是个什么情况？”
顾中宵低头想了想才道：“那时国库空虚，即便轩辕大将军能打胜仗，圣上也不想打了，便想出了送她去和亲的法子，百里月华大概是因为知道大华国情与大夏不同，故而百般不愿，甚至跳水以死相逼，恰好被微臣救了。”
百里星辰微微一愣，按照当今流行的网文小说写法，百里月华拿的貌似是女主剧本，而她是个炮灰NPC。
不至于吧？总不能到最后她才是那个bug？
顾中宵见她神色多番变幻，以为她在意的是自己初遇百里月华便救了她，但他们两个的初遇似乎不那么美妙。
斟酌一番才道：“微臣当时出手救人只是因为想通过施恩于她，换取她的信任，某得大夏而已。”
百里星辰想了想，以顾中宵前世遭遇来说，百里月华这样不择手段的或许还真是他的官配。“你真没对她动过心？”
顾中宵觉得空气中的醋味似乎有些浓郁。
“不曾，她要得太多，微臣给不起。”
百里星辰闻言有些紧张：“那我呢？”
他微微一笑：“太女所要，刚刚好。”
百里星辰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bug也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不就是个三观不正的女主角么，看她怎样分分钟教她重新做人。
“顾中宵，你看，我们如今命理相连，又亲亲为盟，若有朝一日我跟百里月华对上，你可别拖后腿。”
“太女大可放心，微臣对于叛徒从不手软，即便太女不动手，微臣也要动手，只是微臣还有一事想要问一问太女。”
顾中宵居然有一天会有问题问她？
就像学霸有问题来请教学渣，她又是激动又是诚惶诚恐。
“什么事？”
顾中宵微微低着头，去看手中茶盏里打旋的茶叶，一边说道：“太女说过既然南宫煜要杀你，你为什么不能杀他？那微臣想问，微臣也曾想杀了太女，太女又是什么想法？”
原来是这事？
她还以为是什么学术上的问题，略有些失望。
不过顾中宵说的这话也不全对，她想超大声地告诉他，你不是曾想杀了我，是已经杀了我一次，要不是莫名其妙地循环设定，我又活了，只怕大夏人民至少这半年都不得嫁娶。
但是吧，这事她还是没法说出来。
汰，怎么这么多设定？
他母亲的，烦死了。
“顾中宵，你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否则我早死了。因为你要杀死的是有太女这个身份的人，你只要在所有人知道我不是原本的太女之前，杀了我嫁祸某个重臣就可以了，但你偏偏没有，我敢说我比原来的太女更好对付，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什么都不清楚，以你的脑子，随意编个谎话就能骗到我的信任，不是吗？”
茶水无端荡起圈圈涟漪，顾中宵心中微微一动，抬起头去看她：“若微臣说放过太女，是为了利用太女更好的控制大夏呢？”
百里星辰柳眉一挑：“那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你看，杀了我嫁祸重臣搅乱朝局，推百里月华上位掌大夏，跟利用我更温和的掌控大夏，你选了不确定因素更多的我，你还说你心里没有半分百姓吗？”
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还不是大华的百姓。顾中宵，这样说起来，你其实是个很柔软的人呢！”
顾中宵平生第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之前所有的借口全都失效。
他从梦里醒来胸中有着滔天的恨意。
恨逍遥王，恨太女，恨大华，恨大夏。
他想要颠覆两国朝政，建立一个新的国度，将所有的女子都下放到牢狱之中，只成为生育的工具，将每一分权力攥在手里，所有人都是蝼蚁，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但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每件事之前会去想，是否会影响到民生？
这或许就是百里星辰潜移默化的力量。
“百里星辰，我输了。”
百里星辰一脸惊讶：“你输给谁了？”
顾中宵释然道：“输给你了。”
百里星辰略略一想就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无限感叹，幸好当时没决定杀了他，成不成功另说，指不定她得循环多少次。
但有件事她也得确认一下。
“亲都亲了，给个日子呗！”
顾中宵慢慢笑了起来，唇角绽放出温度适宜的弧度：“两国安定之日，微臣必铺万里红妆，迎星辰回国成亲。”
百里星辰对这个称呼很满意，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处。
但是吧，受大夏国情影响，她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不如我们同时出发，在哪里相遇就在哪里成亲，作为华夏国都，怎么样？”
“好！”
但是又但是，她还有一个别的问题想要问问。
“顾中宵，你看我们成婚后是不是得物色几个人选，往储君方向培养？毕竟是有皇位要继承。”
顾中宵却只瞧了一眼她的肚子：“不必。”
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就有点伤人了，百里星辰见好就收，歇了追问的心思。
来日方长，总有说通的一天。
正月十九，雨水。
这一天的雨颇为黏人，淅沥不停。
天还未亮，大夏国都几乎所有人都被一阵惊天的鼓声惊醒，包括准备上朝的夏皇。
一对夫妇敲响了皇宫北门外沉寂多年的鸣冤鼓。
南方爆发瘟疫，官员手握对症方子，却欺瞒百姓，甚至借此生财的事情被彻底揭露。
夏皇震怒，下旨彻查，朝堂官员相互推诿，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百里星辰颇为瞧不起这些尸位素餐之人，举起小手手将事情拦了下来。
夏皇初始还有些犹豫，直到顾中宵说卦象显示，此事非太女不可，他也愿意一同前往，保太女平安归来，她才放了权。
百里星辰以行程单调为由，强行征了一百孔武有力的男子随行，还都是些黄花大闺男。
刚开始还有人不愿意，闹着即便是死也不做太女的裙下之臣。
后来分批次被绑去与太女共度良宵后，第二日嘴角都能翘到天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个个乖乖回家收拾行李，等着召唤。
御史台的人连夜写了小作文说太女荒唐，赈灾还带男宠。
百里星辰听得直呵呵，你行你上，本宫不去了。
然后就没人叨叨了。
择日不如撞日，人马备齐的第二日她就带着一百裙下之臣出发了。
顾中宵随行压军，这次出来她将初六跟六六六都带上了。
她归期不定，万一两人在宫里被人玩死了，她连夜扛着火车都跑不回来。
路过御前侍卫长家时，百里星辰昂首挺胸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进去，将在佛堂面壁思过的尉迟恒掳了出来。
侍卫长恰好当值不在家主持大局，各房夫君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她将人带走。
又去轩辕翠花家，折腾得鸡飞狗跳才拍拍屁股走了。
她这一走，大夏京都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百里星辰走之前，夏皇私下召见兵部尚书，给了一个令牌，命她同户部士郎先行秘密前往南方，瘟疫情况不明，若范围太广，全部赶到一座城里，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