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青和你父母的情况一样,都不是你亲手杀的,”颜秦章恢复了冷静,或者说心如死灰,安然也同样恢复了平淡地语气,“我们调查了你六月二十一日的情况,你在z省工作,情况属实。”“不过……”安然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六月十八号,你在安市,并且和颜秦志相见过,”安然递给他一张照片,是从一个监控上截取下来的图片,“在李青公司的附近,我想你一定是告诉颜秦志,李青就要抛弃他,跟罗寒在一起了。对吗?”颜秦章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颜秦志是个非常容易被刺激的人,”安然说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的看了颜秦章一会儿,“比你更容易。”颜秦章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安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你深知这一点,而且四年前你就利用这一点,诱导他杀死了你们的父母,那一天你如法炮制,你刺激着他,一遍又一遍,并且你告诉他,他应该杀死李青,用伊甸园中的毒蛇来惩罚她……”安然说着,又拿了几张照片给他:“我们对你的个人情况进行了调查,你和颜秦志虽然互不相容,但爱好倒挺相同的,或许是因为你们父母的原因?你们都喜欢西方神话,并且你比颜秦志的学历更高,在理解上,也比他更全面、更深刻一些。我们还发现,你精通计算机操作,拿过全国四级证书,相当于一个专业计算机工程师的水平。而你弟弟颜秦志,虽然对计算机略懂一二,但完全不具备入侵监控系统的能力。”颜秦章仍旧没有回答,只是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这样的对比,他似乎很满意。“你再次刺激了颜秦志,诱导他用毒蛇杀死了李青,你认为那条毒蛇可能会咬死颜秦志,哪怕没有咬他,警方也最终会查出是他所为而将他定罪。但你没想到毒蛇咬了他,他却没有死,因为这个情况,他的嫌疑反而被降低了,你一直担心,所以专门到医院去过一次,借着交医药费得名头,去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他昏迷不醒,对你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消息。”“只可惜,他后来还是醒了,但是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也不知道他的精神是不是恢复了正常,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祸他,迫不及待的想让警方怀疑并通缉他,你延用了神话的方式杀死罗寒,看起来就像是李青案的延续。在颜秦志逃跑的当天杀死罗寒,警方当然会怀疑他,而对你这个一直冷漠疏远他的哥哥,警方不但不会怀疑,反而可能因为懒得碰钉子而不再调查你!”“后来,颜秦志一直下落不明,你也暗中找过他,对吗?但是和警方一样,你也找不到他,你应该知道了我和叶安去临山县的事情,你更加担心,所以又如法炮制的杀死了赵小雪。听说我们要挖坟验尸,你非常配合,并表现出悲伤和怨恨的样子,将一切推到颜秦志身上,当然,他们的确是颜秦志杀死的。可是你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颜秦志居然饿死在立交桥下了,像一个乞丐,像一个流浪汉一样,活活饿死了!”颜秦章的表情中带着寂灭般的冷静,他好像丝毫都不在意,安然将这一切一点一点的公之于众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了,听到安然的话,他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他竟然饿死了,呵……真是讽刺。”“你应该想得到的,”安然撇了他一眼,“只是你不自信,其实在被你第二次刺激杀死李青后,颜秦志的精神问题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甚至不能在这个世界正常生活了,只是你不自信,你还是怀疑,你生怕他死不了!所以不惜用两条人命来确认他一定会死!”“是!”颜秦章丝毫没有反驳,“我就是怕他死不了,我就是想让他死!他一天不死,我心里的怨恨就一天不会减少,我恨他,想到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恨!”安然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兄弟姐妹间的矛盾,在平常家庭中,本来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身上的病,或许是因为颜家父母和孩子缺乏及时的沟通教育,或许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件看似平常的小事……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怨念,都毁了他们一家。安然叹息着开口:“颜秦章,你知道你自己有精神问题,你为什么不寻求帮助?”顿了一下,安然又道:“你不知道,你可能比颜秦志的问题更加严重吗?”颜秦章听到这句话后,全身突然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蜷缩在椅子上,似乎想要躲到某个地方,他惊恐的看着安然,细而碎的不住摇头:“不……不……没有,我没有病,我不要……”就算是叶安也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病发作了,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拉了安然一把:“走吧,先出去。”黎易扬正担心他们的安危,也让其他警察先带颜秦章离开了,看到安然和叶安出来了,他才放心,但他同时也发现,安然的表情无比凝重,丝毫没有破了案子过后的欣喜。“安然,你……”黎易扬低头看了看她,“你还好吧?”“偏执型人格障碍,轻度感知性人格障碍,中度精神分裂……”安然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有病,却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黎易扬知道她又在跟自己犯别扭,打着哈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是?谁也不知道他有这病,看他平时那个样子,谁看得出来对不对?你看你也辛苦了,来,赶快好好休息休息。”黎易扬说着,将她轻轻按到了椅子上。叶安端了一杯水递给她,轻声道:“安然,你就别多想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已经结束了。”“结束了吗……”安然自顾自的问了一句,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结束。那些人,还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浅浅呓语,而她,永远在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