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的次日,徐朝暮就请假和丈夫出国度蜜月去了,林谙则一如既往地忙于工作。宿醉的滋味很不好受,从起床开始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像要炸开,一路走来,她强打起精神微笑回应下属的问好,终于进了自己办公室才算松口气。办公桌上,秘书如往常一样准备好了上周的周报,最上面放了一张邀请函,让林谙意外的是还有一束鲜花。她拉开座椅坐下,打开最上面封面精致的邀请函,是时装周发来的,邀请她过段时间去看时装秀,周报则是上周的各项工作总结和期刊数据,说起来得感谢李成玦的那期综艺,期刊的官方微博这段时间涨了几十万粉丝,以他为封面的期刊网络上架不到五分钟就销售一空。林谙阖上周报,这才将目光投到露珠未干的花束上,粉玫瑰和百合,以满天星作点缀,很常见的搭配,附赠的卡片并未署名。林谙放下卡片,拿起花束到近前端详。会是谁送的呢?她播了个内线给秘书,后者据实以告:“我也不知道,前台说是花店小哥送来的,我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就替林姐你拿进来了。”“嗯。”挂断电话,她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揉揉太阳穴一甩头。懒得想了,只要不是恶作剧,对方迟早会找上门来。果然也不出她所料,中午休息时间时送花人就出现了。原来是昨天婚礼认识的一个叫陈熠的男子,林谙跟他聊得颇投机,临到婚礼快结束时他很自然地提出加微信好友保持联系,她找不到拒绝理由就同意了。昨天的好友完整通过以后,他在今天发了第一条信息过来,问她收到花了没。林谙编辑文字:“陈先生你送的吗?”他们是在婚礼上认识的,不难猜出是谁泄露了她的工作地址。发送成功后林谙时不时瞟一眼手机,那头却一直没有回复,她烦闷地将手机屏幕朝下盖住,打开电脑将注意力转回工作上。可惜收效甚微,十来分钟过去了,文档页面还是停留在第一页。一定是酒喝多了没睡好的缘故,她上身往后靠坐在座椅里发了会呆,而后默默起身走去了待客区的长沙发。她这些年在工作日睡午觉的次数屈指可数,人刚躺下眼睛还没阖上手机就响了。是微信语音邀请的提示,她只好又起来去拿手机,划向接听淡淡地喂了一声。那头的陈熠语调含笑:“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她面朝外侧躺在沙发里,职场里公式化的语气:“没有,陈先生有事吗?”“花喜欢吗?”她礼节性地回:“挺漂亮的,谢谢。”听筒里他笑叹了一句:“那就好,林小姐傍晚有空吗?”她眼睛半闭着,昏昏欲睡,未经思考应了个“嗯”。“我听徐小姐说林小姐你之前在东京呆过,正好海城新开了家不错的日料餐厅,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林谙睁了眼,没有立即回答。她最近时常梦到李成玦,昨晚就梦到了他们的曾经,回忆是很美好,但却让她感到不安。怀念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是时候要做点什么来克制某些不必要的情绪了。让自己更忙,或者新的社交等等,以此来转移放在某个人身上的注意力。林谙答应了陈熠的邀请,可天不遂人愿,她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又碰上了李成玦。能让陈熠评价“不错”的餐厅水平绝对差不了,餐厅选址在风景优美的桑榆湖畔,独占一个露天停车场,林谙就是在停车场的出入口看到了他。彼时她在等陈熠停车,有几个人往这边走来,她起先没留意到李成玦在其中,是走近后认出了他的声音。他们昨晚还在她楼下争吵,错不了的。跟他同行的有三个女生,其中有一位和他一样戴了口罩帽子遮脸,林谙从身形判断出来是他表姐盛夏。李成玦也看到了她,走到她近前,没摘口罩也没脱帽就问:“你来这边干嘛?”笃定她认得出自己。林谙神情寡淡,答:“吃饭。”他耸了耸肩:“哦,也对。”这个点又是在餐厅周围,除了吃饭还能是做什么。盛夏跟朋友说完话,扭过头看到认识的人,招手打招呼:“林老师。”林谙点头:“你好。”盛夏瞥了眼沉默的表弟,口罩下嫌弃地撇嘴,询问她:“林老师一个人过来吗?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吃吧?”“不是,朋友一起。”这时停好车的陈熠终于过来,冲她歉意一笑:“久等了。”李成玦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帽檐下的眼睛扫了扫来人,不屑地嗤笑一声,不管她们转身先走了。盛夏尴尬地笑:“既然林老师有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林谙礼貌地回应:“嗯,用餐愉快。”两波人隔着三五米一前一后往餐厅走,陈熠看到了他们打招呼,没话找话:“认识的人吗?”“嗯。”想到昨晚的林谙又加了句:“不熟。”她声音不大,可四周清幽,够走在前面的人听到了。林谙目不转睛观察他的背影,脚步频率不变,更没有转身。她低头自嘲地笑笑。果然是想多了。———盛夏的两个好友看了李成玦的综艺后被圈粉,又在知道他是她表弟后要求她帮忙安排见个面,盛夏向来不太会拒绝人,于是就有了这次的饭局。反正今天闲着没事,李成玦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会遇上林谙,她这次倒是没跟李牧言搅和在一起了,可今晚这男的似乎也不咋地。他只是出来透个气而已,偏就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一走进卫生间,李成玦就认出来了讲电话的男人正是和林谙一起过来的人,这让他更加郁闷,本来就是心情不好才出来透气,见到这男的无异于是堵上再添堵。那个男人边洗手边接电话,似乎心情很好,拒绝了另一头的什么邀请后,又得意地跟对方炫耀:“徐朝暮还说她很难搞,可我今天就送束花就把她约出来了,照这速度,不用几天就能拿下来……啧……”电话另一端又说了些什么,他笑答道:“最近无聊,想试一试良家妇女型的,你还别说,表面越正经的,背地里估计更带劲。”此言一出,陈熠察觉背后一凉,转头背后却只有一个男的,面朝墙壁正在把尿。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的注意力回到当前的通话上,出于男人的攀比心理作祟,顺便瞟了眼旁边男人的下身。李成玦吹了声口哨,慢悠悠地提裤子随他看个够,心里不由得摇头,林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找男人的眼光竟然瞎成这样。李成玦系好皮带,来到洗手台边洗手,对方此时已经挂了电话也开始洗手。卫生间里安静,两个互相不认识的男人洗手洗了近一分钟,以李成玦关掉水龙头结束。他抽纸巾擦手上的水珠,废纸抛进垃圾桶里,这才看向对方,闲闲地放话:“你太小了,她瞧不上。”说着垂眸扫一眼他的裤裆,意味深长地挑眉,转身洒脱地走开。陈熠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在侮辱自己,冲着他的背影斥骂:“脸都不敢露的丑八怪!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吧!就你那绣花针也敢在老子面前叫嚷!”李成玦此时脱了外套又摘掉帽子,陈熠没认出他就是林谙嘴里“不熟”的朋友。李成玦停步转过头:“不小?那比一比?”陈熠没见过他的,可看了看自己的沉下脸哑口无言,李成玦没忍住吹了声口哨。果然没他大。他心情颇好,没再理会对方转身离开,边走还扯了扯蒙脸的口罩,自言自语地嘀咕:“丑八怪?呵……”作为一个靠脸吃饭的男人,李成玦懒得跟真的丑八怪计较。反正没他大,林谙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