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影遛完狗回去的时候，院里的蹩脚杀手已经不见了，布衣少年坐在屋里发呆，柳影也没有去问那人去哪儿了，去了厨房把昨天的剩菜剩饭往大黄盆里一倒，敲了敲空碗：“要吃饭就过来帮忙。”
柳影的声音像是把少年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了，他眨眨眼，跟到了厨房。
“把刀磨了再打两桶水进来。”柳影不客气的吩咐他，“我可不养小白脸啊，你在我这儿每一天，我们都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少年手里被塞了一把刀，他看着刀愣了一会儿：“你要……给我工钱吗？”
“给你吃都不错了。”柳影瞥了他一眼，“你哪有脸找救命恩人要钱的？磨刀。”
少年老老实实把刀磨了，又干了一堆打下手的杂事，终于换来了一顿热腾腾的午饭。
少年坐在桌边，吃了一口菜，然后筷子就停在了碗边。柳影斜眼瞅他，只见少年嘴里含着菜，眼里含着泪，没含一会儿，眼里的泪就啪嗒啪嗒往饭里掉。
“哎哎……”柳影嫌弃他，“我做菜没放盐啊？这么拼命的加料。”
“饭菜……太香了……”
他哽咽着，说了一句听来有些好笑的一句话，柳影却没有笑。
大黄把少年拖回来后，他就一直躺在床上，柳影除了给他喂点水，他没吃别。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床，也是第一次吃饭。
人很奇怪，周遭越冰冷，越孤勇，但如果冰冷之中稍微出现一丝温暖，那所有的孤勇都将被这温暖击碎，以至于溃不成军。
即便这温暖只是来自于陌生人的一碗饭。
柳影太理解这样的感觉了。
少年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捂住了脸，隔了一会儿，另外一只拿筷子的手也捂在了脸上：“为什么，我还能……坐在这儿吃饭？”这个疑问，似乎是愧疚，也是对命运的感恩。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你还该吃点别的苦，才能解脱吧。”
柳影一口薄凉的话，让少年平静了些，他花了会儿时间，抹掉眼泪，收拾情绪，再次鼓起勇气，正面生活，他看向柳影：“你不是普通人。”
“普不普通无所谓，你也不用记着我，吃了这顿饭你收拾收拾，咱们就此别过，以后谁也别惦记谁。”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你很薄凉。”
“不好意思，生性薄凉。”
“……但你救了我。”
“不好意思，狗救的。”柳影拿筷子指了一下大黄，“你要感谢它，带它走也行。”
大黄冲着柳影叫了一声：“汪！”
“哎，它好像不太愿意，那还是不好意思了，你自己走吧。”
少年没再说话，他垂下头，扒了两口饭，看着桌上寡淡的菜色，他再次抬起头：“听你先前和那人说的话，你以前做过杀手，对不对？”根本没有等柳影回答，少年已经认定了，“你是怎么算钱的？……不管你怎么算钱，我可以给你你以前收的三倍的价格。只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柳影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谁啊？”
“风来门，温定书。”
柳影也停箸静默，她从来没想到，有生之年，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在这样的请求之中。
命运安排人与人隔着时空重逢，也真是蛮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