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茶馆2

昭国无忧城曲郯江边的无忧茶馆屡屡流出妖物传闻。坊间传说,入夜后无忧茶馆就会传出哀泣与喁喁私语,因而茶馆生意惨淡,入不敷出。 五百年前,高和稀里糊涂地和捉妖术士邱冠定下一份赌约,自此他不仅要帮邱冠经营无忧茶馆,还要替他镇压茶馆仓库里的妖怪。茶馆人来妖往,各有刻骨铭心的往事。仓库里的妖怪昔日放浪狂野,历经悲欢离合,最终囿于一隅,迢迢一生化为纸上一页。腰间别着判官笔的高和穿梭于茶客、妖怪们的恩怨纠葛中,在救赎他们的同时,也为一段纠缠了自己几百年的恩怨画下了句号。 本作品于2022年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

第32章 流光草·成亲(谭以牧 作品)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却仿佛有什么冤案要发生。
高和与彦青在无忧茶馆里小酌,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远远地过来了。正值酷暑难耐的天气,高和喝了好几杯酒,还是不解渴。
暑没有消,酒意却上了头。
彦青笑道:“老师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说着,他过来扶高和。
高和晃悠悠地起身,笑道:“我应该多喝茶,怎么喝起酒了?”
彦青替他解释:“许是很久没有见到学生,所以贪杯了。”
高和笑道:“是,贪杯了,贪杯了。”
就在高和准备回屋休息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忽然在茶馆门口停下。新郎官下马,跨入茶馆中,问小二钱来福:“天气热得慌,我想向店家讨两杯茶喝。”
“还不快去接新娘子?不怕误了吉时?”
“新娘子已经接到了,怕她口渴,所以才停下。我只讨两杯茶就走。”新郎官解释道。钱来福点点头,对茶博士封如贤喊了一嗓子,封如贤便入后厨取茶去了。
彦青搀扶着高和往后院走,忍不住回眸瞥了一眼新郎官。彦青的眼神让新郎官齐光一时心里发毛,但不等他开口,彦青便消失在后院。
齐光把茶递给轿子里的新娘,等她喝完,再将茶杯送回茶馆。钱来福忍不住道:“你对新娘子不错啊。”
“见笑了。”齐光谢过钱来福,又跃上马出发。
一路上,他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譬如这不是他第一次娶妻,而是第二次;譬如他对原配孟爰爰不好,结婚不到三年,就将她从正妻降为平妻。而今天他所娶的女人甘棠,原来也曾和人定过亲……
齐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齐宅,客人们已经等候多时了。齐光与甘棠礼成后,甘棠便被引入了洞房。齐光则端着酒在酒席上游走,整个婚宴上,他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原配孟爰爰,但这种时候孟爰爰不赏脸出面,也情有可原。
伴郎撺掇着闹洞房,齐光被一路推搡到了洞房门口。此时,伴娘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是醉了。
齐光等人探了一下她们的鼻息,呼吸正常。尽管如此,齐光心中还是生出不好的预感,慌忙推门而入。
凤冠霞帔的甘棠躺在婚床上,心口处汩汩冒血。
现场的财帛没有被取走,看样子不是仇杀就是情杀。
齐光顿觉如五雷轰顶,他疯狂地扑向甘棠,抱着她的尸身大哭不止。
齐光正悲伤之际,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寝屋里。他揉了揉眼睛,犹疑地坐起身。丫鬟们端着喜服和盥洗的物什进来,请他准备出发。
齐光愣了一阵神,眼前的情景和他印象中今早的情景一模一样。一如之前,丫鬟们请齐光换上衣裳,说老太太那边有话要问。
齐光忍不住问丫鬟清欢:“现在什么时辰?”
清欢回答:“正是卯时三刻。”
齐光念着甘棠的死,连忙问:“甘棠何在?”
“夫人还在自家等着少爷呢!”
齐光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揉揉山根。时光倒流,他当真回到了早上,这时候他得去迎亲才能见到甘棠。
齐光回忆先时的情形,只觉得历历在目。大约就在他敬酒的时候,甘棠死在他的婚房里。今晚上唯一一个该出现而没有出现的人,就是他的原配孟爰爰。
孟爰爰对齐光将她降为平妻一事一直心怀不满,她更不满齐光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娶了别的女人。
自从他决定娶甘棠为妻后,两人的争执就从未停止过。
齐光念着要找到真凶,避免甘棠被杀,便没有按照原计划迎亲,而是在宅院里寻找孟爰爰的下落。
近两年,齐光对这位原配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两人见面时常常争吵。孟爰爰三句不离负心汉,纵然齐光对她还保有恩义,但谁又能整天面对一个满腹怨怼的女人?
齐光满脑子想的都是孟爰爰杀了甘棠,刚到孟爰爰的厢房,二话不说便扇了她一巴掌:“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爰爰眼前一黑,晕眩不已。她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齐光:“你打我?”
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这一巴掌?
“我当然要打你,你想杀了甘棠是不是?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有我在这里,你不可能杀得了甘棠。”
孟爰爰气愤不已:“你疯了吗?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好,证据。”齐光这才想起来要先搜证据,但是他翻来覆去也没找到那把插进甘棠心脏的匕首。不过他翻出了一包淡黄色的粉末,闻起来还有一股刺鼻的药味。
齐光指着药,质问孟爰爰:“这是什么?”
孟爰爰一时心虚,伸手欲抢药粉。
齐光拽住她的手腕,厉声呵斥:“这是什么?”
“只是我平时吃的一点药罢了。”孟爰爰嘴硬。齐光不相信,将药粉泡水让孟爰爰喝下,孟爰爰见瞒不过去,忍不住伸手打碎了药碗。
她恨恨道:“是,这是毒药,但不是用来毒死任何人的,我不过想自我了断而已!”
齐光愣了一下。
气氛一时无比尴尬,孟爰爰掩面而泣,不知道如何面对齐光。她现在难堪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除了哭,还是哭。她哭得齐光心软了,齐光忍不住安慰:“何必如此?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没必要为了我而寻短见。”
孟爰爰只是抽噎着。她能怎么回答?哪怕知道错在齐光,她的心也已经死了。她的自信以及自尊随着齐光的移情别恋而坍塌破碎,她觉得人生已经毫无希望。
齐光不得已,只能命丫鬟们看着她,不许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亲还是要成,凶手还是要找,齐光离开了宅院,跨上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他一改之前的兴高采烈,满脸忧愁。
他记得自己在迎亲返回的途中进无忧茶馆讨了两杯茶,这一次,他将全部身心都放在寻找真凶上,便没有再进茶馆。
凤冠霞帔的甘棠入了轿子,与他回到齐宅。
礼节一如既往地烦琐,齐光仍然在寻找着可能杀害甘棠的凶手。今天伴郎团里有他最好的兄弟乔松,齐光多留了一个心眼才发现,自己在敬酒的时候,乔松曾短暂地离开。
齐光与乔松虽然是兄弟,但也有过节。
乔松喜欢甘棠,他心知肚明。两兄弟还因此闹过不和,后来乔松放弃了甘棠,他们才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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