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为了争输赢吗?一日,沈晴岚随娘前往天香楼听戏,远远地看见邢岫良与宋烟成双成对地进来。宋烟还是低眉顺目地跟在邢岫良身后,脆弱得像一只琉璃瓶。沈晴岚本不想和他们打照面,但是邢岫良牵着宋烟的手走到了她面前。邢岫良微微一笑,主动打招呼:“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他定然是故意来找自己的碴儿,在自己面前炫耀。沈晴岚懒怠地扫了一眼邢岫良和宋烟,没有说话。路过宋烟的时候,沈晴岚故意撞了一下宋烟的肩膀。宋烟抬眸,瞧了沈晴岚一眼。沈晴岚冷哼一声,像一只得胜的山鸡,志得意满地上楼了。不见面便罢了,见了面,沈晴岚自然要给宋烟不痛快。上次她给了宋烟一巴掌,却输得颜面无光,这次一定要找补回来。名旦登场了,殷红薄唇微启,哀怨的曲子从名旦口中缓缓淌出。宋烟和邢岫良似乎听得入神,宋烟甚至用帕子拭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沈晴岚听不出曲子的意味,曲调再婉转凄哀,她都无法感同身受。“装,又在那里装。”沈晴岚拍了一下桌子,眉头凝成一个“川”字,她愤愤不平,“就算我今天得罪邢岫良,我也不能让她好过。春卷,你过来。”沈晴岚在丫鬟春卷耳边低语一番,春卷惊讶出声:“小姐,这样真的好吗?”“有什么不好的,我若是放过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像宋烟一样没脸没皮。”春卷走到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二跟前,凑近他,低声吩咐道:“将这包药倒进宋烟的茶水里,这是你的赏钱。”五十两银子,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小二略显为难:“若是下毒的话,小的可不敢。再多的钱也顶不住杀头的官司。”“不过是一包泻药而已。钱不要就算了,我找了别人你可别后悔。”春卷作势转身。小二连忙拦着她:“好好好,就这一回,下次可别找我了。”“你就是想也没有了,便宜事怎么可能回回轮得到你?”春卷将药塞进他的手里,款款走了。不一会儿,喝了有药茶水的宋烟起身如厕,沈晴岚跟在她身后,打算在她如厕的时候一脚将她踹入粪坑。沈晴岚蹑手蹑脚地穿过人群,宋烟似乎回头看了一眼,沈晴岚连忙背过身。很快,沈晴岚追着宋烟到了二楼,可是宋烟不见了踪迹。沈晴岚奇怪地左顾右盼,宋烟忽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宋烟的眼神微冷,像看笑话似的看着她。宋烟弯唇微微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会子怎么和我亲昵起来了,连我如厕都要跟着?”沈晴岚上下打量宋烟,宋烟神色自若,没有任何腹痛的样子。沈晴岚皱眉:“你知道我在你的茶里下泻药了?”“下药?哦,那杯茶被我放冷了,我抿了一口,就又吐进杯中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路上跟着我。”“你——”沈晴岚气急败坏,说不出话来。原来宋烟早就知道自己要作弄她,现在不过是在炫耀罢了。她转身要走,宋烟一把抓住她的手。“才在我的茶里下了药,就想一走了之?”“你想怎么样?”沈晴岚哪里受过这等气,她用力甩,怎么也甩不开宋烟的手,便要喊“非礼”。宋烟一把松开她。她踉跄摔倒。宋烟真会挑时间选地点,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沈晴岚连忙爬起来,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说你对我动粗!”宋烟微眯着眼,见到远处的来人,她抚摸着自己的指甲,弯唇一笑:“是了,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事情也就你干得出来。今儿在我的茶里下泻药,明儿是不是想毒死我了?”“我现在就想毒死你!”沈晴岚瞪她,语气恶狠狠的。宋烟当即露出一副惊慌的神色,朝沈晴岚身后的人扑了过去:“邢公子……”邢岫良冷哼一声:“沈晴岚,你想害宋烟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不谙世事,如孩子一般,现在看来,你本性恶毒,无可救药。”邢岫良与宋烟十指紧扣,宋烟小白兔一般躲在邢岫良身后,沈晴岚看得怒火中烧,一时悲从中来。是,她算不上什么好人,那处处机关算尽占据主动的宋烟就算得上吗?沈晴岚正要反驳邢岫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着火了”,一股浓烟从走廊的尽头冒了出来,三人惊恐地看着浓烟,发现走廊那边的横梁被火烧得噼啪作响。不知道火是从哪一个雅间蹿出来的,来势凶猛。宋烟先说了一句“快跑”,其他两人才反应过来,向着浓烟滚滚的出口方向跑。才一靠近,火舌便涌了出来,他们连忙后退。邢岫良拉着宋烟的手,打算带着她硬闯,落单的沈晴岚吓得大哭:“别丢下我,我害怕!”邢岫良只能转身去拉她一起逃生。三人越过火海,眼前是一条长廊,长廊中央便是楼梯口。楼梯是木制的,火燎着扶手和阶梯,仿佛这长廊随时都会断裂。戏院老板正手忙脚乱地疏散人群,组织救火,不少和他们一样被困在二楼的顾客尖叫着,哭泣着,场面一片混乱。邢岫良和宋烟对视一眼,便朝前跑。邢岫良手滑,没有抓住沈晴岚,宋烟见状回头,沈晴岚看着宋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好事都让宋烟赶上了?我就要丧生于此了吗?沈晴岚不甘心,止不住心酸。宋烟忽然冲向她,拽着她跑。一个恶毒的想法在沈晴岚脑海中一闪而过,沈晴岚忽然将宋烟往里面推,一根横梁砸下来,宋烟被困住了。邢岫良睁大眼,也想冲进去,沈晴岚拽着他,大喊:“太危险了,这样你不仅救不了她,你自己也会死的!”“滚!”邢岫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推开了沈晴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