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青说,若是魂魄离开本体太久,有魂飞魄散的风险,所以晚上等到傅河西睡着了,司徒瑶总会偷偷溜回家。见识了阔绰风雅的吴兰生,再回到家入了司徒瑶的本体躯壳,司徒瑶越看傅河西越来气。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与如此平庸的一个男人成婚?若说年轻时傅河西还有点帅气,现在的傅河西就是一个其貌不扬、饱经风霜的老男人。他常年干活,肤色比年轻时黑了不少。吃得多,脸上总是精光油亮的。三十多岁虽然不至于老到哪儿去,但眼角该出现的细纹还是出现了。他白天干活要是很累,晚上睡觉时呼噜声就特别响。他的睡姿也不太雅观,累瘫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常常将她挤得没有安眠的空间。有时候面向她睡觉,嘴巴张得很大,口气一直喷向她。她屡次将他的脸推开,他还是不改。今晚,他就是这个状态。而且最近他总是将她抱得特别紧,仿佛生怕她溜走。他的嘴快贴到她的嘴上了,以前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也喜欢亲吻她,但那时候两人心里满溢爱意,多少有些害羞,所以行事没有那么洒脱。如今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他仿佛将司徒瑶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司徒瑶回想着身上散发着养尊处优的香气的吴兰生,再闻着傅河西身上洗也洗不去的汗味,忍不住皱眉。第二日,傅河西醒得很早,他隐约觉得昨夜司徒瑶好了,但是睁眼的时候,司徒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他摇了摇司徒瑶,司徒瑶毫无动静。傅河西今日没有活儿,准备在家编一些草帽、草鞋到集市上卖。他才在井边打水洗了一把脸,便听邻居说有人来找他。他原以为是高和,但是打眼看去,发现是来无忧城看望他的爹娘。他许久不曾见二老,上个月还叨念着回乡下看看,可是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们。爹娘带来了乡下的特产,一筐鸡蛋、鸭梨,一些腌菜、腊肉,还有一麻袋红薯。傅河西见他们负重受累,连忙迎上去帮他们搬东西。“爹,娘,一路上辛苦了,进屋再说。”他娘亲是个十分精明的人,环顾四周,皱眉问:“小瑶呢?日头都要晒屁股了,她怎么还睡得着?”长辈来了,做媳妇的不在丈夫之前出来伺候,在娘亲眼里就是大不敬。在傅河西看来,娘亲是一个奇怪的人,她成亲以后因为不得不相夫教子一事没少和爹置气,但是做了婆婆以后又把媳妇当成外人,希望媳妇能像自己伺候丈夫一样,伺候自己的儿子。傅河西在某些问题上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不过他不喜欢与老人家论短长,所以面子上的功夫总是做得很足。“小瑶她……”傅河西想到司徒瑶还在床上躺着,连忙拦着二老,不让他们进屋。他原想今天若是二老还要去走亲戚,便糊弄过去算了。谁知道小敏醒了,出门看见爷爷奶奶,高兴地上前问好。傅河西来不及提醒,小敏说漏了嘴,难过地道:“娘病了,她好多天不吃也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傅河西将小敏拉到身后,皱着眉头:“高人说,是三魂七魄离了肉身,现在不知道宿在哪具躯壳上。暂时死不了,高人会帮忙找到她的。”他娘亲不能接受,非要进屋一探究竟。见到半死不活的司徒瑶,他娘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命不好,该娶亲的时候家里就这样了,好不容易娶了小瑶,生的却是一个女儿。我原来就劝你,若是不行便再娶一个妾进来,若是你自己办不成,我和你爹帮你凑一凑也就成了。”“娘,小瑶没死,还有救,你别说那些丧气话。”“就算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高人说的话能全信吗?何况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为了骗钱的。高人,我往脸上贴两张狗皮膏药到大街上说自己是算命的,也会有一帮人喊我大师,你信不信?”他娘亲的嗓子跟锣一样响。傅河西自小就习惯了隐忍。他认为隐忍是息事宁人的不二法门,与其反抗,不如坚持隐忍。“不用说了,娘既然来无忧城了,就寻定这门亲事了。不管花多大代价,都得把这事办了。”傅河西没有说话,本来想着就这样混过去,但是他娘亲仿佛来了劲,傅河西不答应,她就一直说下去。傅河西皱着眉,心中无比焦急与烦躁。他娘亲最后还是独断专行了,不管傅河西同意还是不同意,二老都决定在这小破屋住下。小敏见大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好,躲在傅河西的身后不敢说话。傅河西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爷爷奶奶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表现,不然他们会不高兴的。”傅河西小声地提醒她。“可是这么小的地方住五个人,要挤死了。”小敏撇撇嘴,又补充一句,“我不是不喜欢爷爷奶奶,只是觉得太挤了。”“你不用解释,爹知道你是一个乖孩子。”傅河西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