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知道这样的新衣其实已经很好了,但要一帮大老爷们回去穿针引线?这比让他们上战场杀十个来回都辛苦。2023txt.com 何渊这头正忙活着,忽地有个亲兵飞奔而来,“何校尉,何校尉大事不好了!” “怎么?有敌情!”何渊的眼睛立即瞪起来了,连那些排队领棉衣的士兵都迅速停下动作,警惕的站好,随时准备冲回营房抄家伙打仗。 “那个……不是敌情。”看闹这么大的动静,亲兵闹个面红耳赤,赶紧附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 何渊一听,顿时炸了。“他奶奶的,他们居然敢在老子身上拔毛——走!” 他立即带着亲兵飞奔而去。 可士兵们好奇了。 要说全营,谁不知道何渊何大总管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有人竟敢在他身上拔毛。那得是吃了多大的熊心豹子胆? 一处空闲的营房里,一帮子中老年将领正云集在此,翻看着何渊私藏在此的一千斤棉花。 “啧啧,瞧这棉花,长得真俊。给我包上五十斤,做身新棉衣试试好赖。” “嗯嗯,给老子也来五十斤。正好我那铠甲的里衬都旧了。拿这个新的换上试试。” …… 五十斤的棉衣,五十斤的里衬。你们就不怕被压死! 何渊黑着脸进来,却还得先行上一礼,才咬牙切齿的道,“各位将军。这是营长用私蓄买的棉花,要怎么用,还得等营长回来再说吧?” 一帮子中老年占便宜团呵呵笑了,那样子说多无耻就有多无耻,“小何啊,你这说的什么话。营长是我们拉拔大的,就算这棉花是他买的,咱们就拿点又怎么了?他要是回来,还要夸奖你帮他孝敬我们呢。” “就是就是。说来他这回都出去玩好些天了。全亏咱们这些叔叔伯伯替他看家。他这棉花只怕是带回来的礼物吧?” “肯定是!那孩子心细,知道我们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天冷扛不住,送几斤好棉花,最实在了。” “有理。咱们要不算算,这些棉花怎么分?别弄得到时伤了和气。” “好好好!” …… 何渊很想拔刀子,这帮子老混蛋,什么叫营长是他们拉拔大的。明明是他们欺负大的好不好? 还年纪大了,腿脚不好。那早上骑着马。生龙活虎主动抢着去巡边的是谁?中午一顿饭吃五大碗的又是谁? 可怜他们营长,就吃亏在年纪小,生生被这帮老不休欺负了十几年。好不容易买一回棉花,自己都没捞到一点,眼看又要被刮分了。这样下去,他们营长还怎么攒老婆本? 孰可忍,孰不可忍! 何渊正要拔刀子,忽地听到一声熟悉的悠长马啸。 咴咴—— 然后,整个军营静默片刻,随即响起一片马啸与之呼应。还有兴奋的跺蹄声,如闷鼓擂动,如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 一听着这个动静,全营振奋。不管手边是拿着兵器,还是拿着锅盆,总之一律咣咣咣的能有多响敲多响。 清水营下的热闹,震得背后玉驼山的鸟都飞了起来。 屋里的老将们面皮绷了绷,随即集体老神在在的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话音才落,帐篷门口就拱进一只雪白的马头,横眉冷目的望着他们,不悦的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瞧这小气巴拉!”老将们说归说,可手上抓着的棉花,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 全清水营谁不知道阿雪是个出了名的小气鬼?上回有人从这个帐子里偷拿了一块糖,结果阿雪愣是咬断了他座骑的缰绳,把他的马儿放跑了。 还不知跟人家马儿说了什么,害得那匹原本很乖巧的马儿跑出去足足玩了半个月,才慢悠悠的逛回来。 何渊把手从刀把上拿开了,斜睨那帮子老不羞一眼,赶紧摸了颗糖上前喂阿雪。 好兄弟,干得漂亮! 门帘再一掀,一个高大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扫一眼呆在自己营房中的众人,说,“把这一千斤棉花,拿去给左右鹰扬卫的将士衬甲。” 得,谁都别争了。 狩猎之时鹰先飞,大战当前,鹰扬卫也总是冲锋在前的军队。 清水营十二卫,最危险的就鹰扬卫。各位大叔们再无耻,也不好意思跟那帮小伙子们争。 只是何渊很伤心,好容易攒点私房,又没了。 “京师是出了什么事,要如此着急的召我回来?” 对面年轻人的表情不太好看,明显一副你们别拿假话哄我的嘴脸。 中老年大叔们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都在怀念当年那个乖巧听话,又好哄的小孩子。可是现在—— 你望我,我望你,半天才推出一个年纪最大的,干咳两声道,“阿雍啊,你在边关也好多年了。要不,就回京城过个年吧。” “说重点!” 有个脾气急的忍不住,干脆说了,“重点是东楚来了个公主!听说长得很是漂亮,又温柔贤淑,阿雍你去把她娶回来吧。” ※ 某猪:公主有啥用?她有儿子么?会养猪么? 老将军们:…… 地瓜:谢谢各位姐姐这两天的投票和打赏!偷偷告诉大家一件事,作者早就写好了这一章,丢上来忘发布了,还是被人提醒才发现。我们一起鄙视她! 作者:>_<|||那还能含泪求下小米分红么?最后一天双倍,今天丢一张,等于明天俩。。。 ☆、第59章 三不娶【双更】 清晨,榆林县。 县城东边近邻,不算太好的地段,一所三进的青砖大宅子门前。一辆马车顶着寒风,准时出行。 出城到了离家不远的田地,就见这儿种了好大一片菘菜(大白菜)。车中一身农妇打扮的妇人下来,带着一路只肯让他坐在车辕外赶车儿子,亲自拿了锄头等物,下地劳作。 将一些明显成熟,昨晚又经了霜的菘菜收起,放进筐里,徐三思带着愉悦说,“今儿的菘菜,肯定甜。” 打小跟着母亲劳作多年,已经让他可以熟练掌握打理田间的技巧了。 只是今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娘,过些天就是大量出菘菜的时候了,要不给仙人村也送几颗吧?” 徐陈氏再看儿子那一脸带着希翼的青春羞涩,眼神略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她就掩饰了去,只是一笑,“你要送几颗给你舅舅,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仙人村,还是算了吧。” 徐三思怔了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是儿子糊涂了。” 他家虽然跟叶秋达成了合作,但却是在暗中进行的。这件事,叶秋不想张扬,徐家更不想张扬。 要对付陶家,不是跳到明面上真刀真枪的跟人打上一场才叫痛快。在自身实力明显远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暂时躲在后头,让敌人拿不定主意,也是一种策略。 叶秋早跟徐陈氏商量好了。徐家能不暴露,尽量先不暴露。如果让陶家早早知道,想出其他办法来打击徐家。对她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所以徐陈氏给叶秋的银票都做了番功夫,确保查不到自家。 看儿子很快明白过来,徐陈氏也笑了,“你不是糊涂,是还年轻,经的事少了。有欠思量也是常事。” 话虽如此,可徐三思还是有些忧心。“听说叶姑娘去了潞州,也不知情形如何。” 徐陈氏淡淡道,“放心,她应付得来。” 徐三思一时又忿然起来。“那个来征兵的徐校尉还差点杀了她,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陶家喂了他多少好处,收买成这样。” 徐陈氏却道,“你有这心思,不如想想,为何陶家要花大力气收买那个武官?他又为什么要替陶家出个头?” 徐三思一脸的理所当然,“不就是钱字作怪么?” 可徐陈氏摇了摇头,“你又毛躁了。再细想想,往陶家在潞州的生意上想。” 这回徐三思很是琢磨了一时。才恍然道,“是那枣酒的生意!生意肯定特别好。” 徐陈氏这才露出几分恨意,“二十年了。他们陶家把持我们徐家的这门生意二十年了!这些年他们赚了多少黑心的钱?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明年还能不能把这门生意做下去。” 徐三思有些不解,这回认真想了想才道,“虽说这回征兵闹了这么大的事,可似乎跟陶家也没扯上太大的关系啊?就算有骂的。骂的也是那郑亭长居多。” 徐陈氏这回却冷冷一笑,不再解释了。 徐三思知道问不出来。只好按下心中疑惑。 等到一大片菜地收拾完,母子俩都累得不轻,不过看着沉甸甸的菜筐,心里还是充满了劳动后丰收的喜悦。 只是回城时,经过一户宅院门前,却见几辆大车拖着行李,匆匆离开。那副样子,跟逃难差不多。 徐三思觉得怪异,都是县城的老住户,他当然认得这是郑家,也就是八角镇郑亭长在县城的老宅。 可这就快到年底了,哪家人不是匆匆往家赶,他家怎么反出门了呢? 徐陈氏在车厢里,似是察觉到儿子心意,“你若好奇,就下去打听打听,横竖咱们两家也有些生意往来,问下也不算什么。” 徐三思便停下了车,可还未打听,就有人已经闲话起来。 “好在这郑家人还算是知羞,知道离开。否则,咱们整个榆林县都跟着丢脸。” “可不是么?还都是乡亲,亏他家儿子做得出那样的事。把自愿征的辅兵改成强行征兵,真是黑了心肠,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屁眼儿!” …… 不用再听下去,徐三思赶车离开,心里明白母亲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郑家的名声已经毁了,除非把陶家攀咬出来,否则在本地就是臭名远扬,几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就算郑亭长打算就此离开家乡,再不回来。可他的父母兄弟会同意吗?如果他们不走,难道就不会反咬陶家一口? 只怕陶家这回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 八角镇,夜。 亭舍后院,哭声一片。 郑亭长自当官后,家人顾惜着他的颜面,已经有多少年没让他给爹娘下过跪了。可此时,却让他和郑夫人双双跪在前面,郑亭长的亲爹,还恼火的打了他们几拐棍。 “糊涂啊糊涂!你们怎么能为了那点子钱,就把本地的乡亲都得罪了?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看咱家,怎么在后头戳咱们的脊梁骨?甚至你侄女儿刚说好的婚事,都因为你们这一闹,就给人退了!” 郑亭长脸色灰败,闭目不语,心头却象是插了把刀,不停的滴血。他如何不知眼下的处境?八角镇的老百姓甚至都不肯卖菜给他家了! 派家中的老仆丫鬟出门,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不是说刚好被人订下了,就是说要留着自己吃。有些甚至连理由都不找,就是两个字,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