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邀请不出意外被拒绝了,镇国公府跟靖国侯府就隔着一条街,白芩歌目送沐云行转过街角。 “世子唉,您今天去哪儿了?” 四喜一脸幽怨地迎上来,“奴才放学去接您,您怎么不等等奴才呢?以后奴才跟您一起去上学。” 白芩歌出门不习惯带随从,围着她的那些纨绔们把随从的活都干了。 没接到她,又等不到她回家,四喜操的心不少。 “爷我能出啥事儿……” 白芩歌大步往家里走,四喜朝着她身后张望,问道:“世子,今天是谁送您回来?奴才瞧着好像是沐世子。” 他虽然不经常跟着白芩歌出门,但是自家主子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他都知道。 白芩歌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爹呢?” 她爹这两天没找她,那堆画像还在她房间里摆着,她又不是真男人,房间里摆那么多女子的画像做什么,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侯爷在书房呢。” 这么晚了还没睡,也不知道她爹前两天被召进宫里干什么。 于是她脚下拐了个弯,往白乾的书房里去。 “四喜,你去把我房间里的画像抱到我爹书房。” 得趁着她爹在京城,早点把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告诉他。 书房里还亮着灯,白乾难得没有看书,而是端着烛台,站在舆图前神情严肃。 “爹。” 白芩歌的脑袋从房门外面探进来。 她这幅样子,一看就是惹祸了。 白乾回到书桌前坐下,问道:“又惹什么事儿了?老实交代。” 白芩歌嘿嘿一笑,从门缝里挤进来。 “爹啊,我在你心目中就是整天惹祸的人吗?就不能找您谈谈心?” 白乾哦了一声,不太相信。 “谈什么?谈谈咱们家的子嗣吧,从你爷爷开始到你这一辈,咱们家三代单传,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成家,让我早点抱孙子……” 就知道他三句话离不开传宗接代的事情,白芩歌把心一横,开口说道:“爹,你先听我说,你当年在西境打仗,娘把我生了下来,有件事情瞒着你。” 白乾第一次听说。 “你娘她……” 他当时在西境赶不回来,连妻子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我对不起你娘。” 他这些年没再续娶,就是因为忘不了白芩歌的娘。 “爹,你要是知道我娘瞒着你的那件事情会不会怪我娘?” 白乾瞪她一眼。 “你在怀疑我对你娘的感情?” “不不不,我哪儿敢呢,有您这句话我可就说了啊。” 四喜敲门。 “世子,您要的画像抱来了。” 白乾不解地看着她。 白芩歌把四喜打发出去,张口说了句:“爹啊,您老以后就别费劲儿了,我娘瞒着你的事儿就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儿子。” 白乾微微有点惊讶,端着下巴仔细打量她,她虽然长得秀气了一点,但是五官眉眼很像自己的妻子,脸型像他,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他心里怀疑,难道儿子是妻子抱养来的? 不应该呀。 当年芸娘有孕是真的……他想到一种可能,难道那个孩子没生下来,或者是生下来没活,芸娘怕他伤心,这才去抱养了一个回来? 想到已逝的妻子,白乾心里想了很多,最坏的打算是就算白芩歌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他也可以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以后靖国侯府仍旧是他的…… 哪料到白芩歌话音一转,拍着自己的胸脯。 “我是你闺女,如假包换。” “啥?” 白乾所有的心理活动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她。 白芩歌点头道:“您老没听错,我就是您跟娘的女儿,娘当年生下我,对外隐瞒了我的性别,本来想跟您说一声,可是娘没能熬到您老回来,这件事情就一直瞒着了。” “不信您问王嬷嬷,嬷嬷知道。” 白乾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面前的白芩歌,儿子今年十五岁了,却被告知不是儿子,是闺女…… 他捂着心口。 “等会儿,你让我缓缓。” 这么多年了,白芩歌一直想调查真相,在太后面前装疯卖傻,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跟太后有没有关系,反正,不管太后再疼爱她,她该惹事儿还要惹事儿。 她想试探试探太后对她的疼爱有几分。 白乾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自己对自己却十分了解。 灵魂状态的白芩歌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有拆穿,其实她到死时也没有试探出什么,太后临终前向皇上求了一道旨意,让她跟着白乾去西境,她才知道太后是真的疼爱她,或许还带着些愧疚。 但是从头到尾,太后都没有害过她,甚至还帮她逃离了京城这座牢笼。 “行,你先回去,我捋捋……” 白乾不是难以接受儿子变成女儿,他考虑得更多,妻子当年为什么要让女儿隐瞒身份扮作男子?女儿的未来该怎么办? 一旦被别人发现女儿的身份,那就是欺君之罪。 皇上正愁找不到他的错处,好顺理成章地从他手中收回兵权。 他活一把年纪无所谓了,歌儿还小…… 书桌上还摆着一堆画像,白乾拿起来一副,瞅见上面的女子心塞得很,两个姑娘怎么成亲? 把姑娘的画像挑出来,还剩下几幅男子的画像。 从前不知道自家儿子身份的时候,看这些男子是无伤大雅的玩物,现在再看,只觉得这些男子配不上自家姑娘,还是把这些画像都销毁了吧,省得玷污了他家姑娘的名声! 把画像丢在火盆里,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他坐在书桌前发呆,现在该怎么办? 把烦恼丢给白乾,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白芩歌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下人打来一桶温水,开开心心地跳进去泡了个澡,泡着泡着她就没有意识了,换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出来。 事情跟上辈子有点不一样了,上辈子她病了一场,跟她爹卖了卖惨,成功躲过了太后的赐婚和她爹的说亲,不多久,边境动荡,她爹重新回了西境,她就又过上了吃喝玩乐没人管的日子。 她爹这么着急给她说亲,可能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京了。 那天晚上半夜进宫,肯定不仅仅是军备的事情。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从浴桶里出来,来到桌前,摊开纸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写上。 那个刺客……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一趟她爹。 白乾还没有睡,正在发愁女儿的亲事,看见她去而复返,怕她以为自己只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强打起精神来。 “歌儿,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