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要做的,还是先把爷爷的遗体收敛了。 家里有我妈和小鱼两个女人,不适合停灵。 于是我决定把爷爷先安置在村子中心的陈家祖堂。 以爷爷的辈分和威望,去世之后灵位是肯定要进祖堂的,在这里停灵没什么不妥。 然而,当我和刘安泰用简易担架抬着爷爷的遗体,走到祖堂前时,攥着钥匙的老村长突然“咦”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大门口。 祖堂是宗族祭祀的重要之地。 祖堂的大门一共有四把钥匙,分别在老村长、我爷爷以及另外两位陈家族老的手里。 没有什么大事儿的话,祖堂是不会随便开启的。 上一次周六姑带人来闹事儿,也是因为有一位族老跟他们周家走的很近,才能开门进来。 可是现在,祖堂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 “谁呀?谁在里面?” 老村长疑惑的推开了院门。 祖堂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当我看清院子正中摆着的东西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那是一口外表漆黑的大肚坛子,坛子下半截的地方,用炭笔画了一个油灯图案,油灯上用朱笔画出的火苗很是刺眼。 没错,这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坛子! 而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坛子口是敞开着的,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坛子口往外散逸着。 爷爷说过,那种黑气是阴煞之气。 我心下莫名一紧,也不知道三叔这口坛子里存了什么东西。 “不晓得哪个老东西来过,门都不锁。长生,你们先把麻子抬进来吧,我去找两条长凳,先把人放在院子里。晚点我找人把家里那副棺材抬过来,先给麻子用着。” “别进去!” 老村长说着就要往院子里面走,我急忙喊住了他。 老村长和刘安泰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弄得有点懵,满脸纳闷的看着我。 显然,他们看不到那种黑气。 “小鱼,你陪我妈回家等我。” 我示意刘安泰先把担架放下,回头吩咐周小鱼带我妈回家。 周小鱼这丫头有个优点,就是你吩咐她做什么,她不会去刨根问底。 她只是点点头,拉着我妈走了。 我让刘安泰和老村长在门口等着,从兜里摸出匕首走进了祖堂。 一步踏进门槛,我没来由打了个激灵。 就这么一门之隔,里面的温度最起码比外面低了五度。 这大清早的,日头还在天上挂着呢,院子里却是感觉有点灰蒙蒙的。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坛子前,低头往里一看,坛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坛底的边缘有那么一点点液体。 保险起见,我让刘安泰从外面折了根树枝扔进来,用树枝在坛子底沾了一点那液体出来。 那是一种黄褐色的油状物,有着一股子让人恶心的腐臭味儿。 丝丝缕缕的黑气散逸而出,那液体的量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 福生之前说的非常阴邪的油,莫非就是这东西? “一声高高平又平,二声就像上山坡,三声下坡又上坡,四声就像下山坡……” 一阵很缥缈的念诵声陡然在院子里响起,我连忙扭头左右观瞧,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存在。 “是谁?是谁在说话!” 这是一首小孩子背的声调歌,不过念诵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年轻女人。 我应该听过这女人的声音,可是偏偏想不起来是谁。 “大伙儿坐稳,发车喽。” 这时候,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我下意识把匕首从鞘子里拔了出来。 这个声音我就熟多了! 是陈二狗! 当时我挤他的小六轮准备出村时,他就喊过一声一模一样的话。 难道说……当初那些死者的魂魄都被困在了坛子里,现在被释放出来了? 一股阴风陡然从坛子里钻出,穿过了我的身体。 没错,不是吹过,是穿过! 那种冰寒感席卷了我的皮肉、骨骼甚至是脏器。 我只觉脑子逐渐变得一片混沌。 然后一声声凄惨的嘶吼声,开始在脑子里炸开了锅。 怨恨、惶恐、愤怒。 种种负面情绪随着那些嘶吼迅速充斥了我的大脑。 好涨,脑袋快要炸开了,心里也好烦躁。 弄出来,把它们从脑子里弄出来! “砰!” 一声巨响过后,手腕上钻心的疼痛让我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叮当!” 原本我握在手里的匕首飞落到身前三步远的青石板地面上,原本平整的匕首中段多了一个凹坑。 我诧异回头看去,却见满脸紧张的刘安泰正用枪指着我,枪口还有白烟袅袅升起。 “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不确定的向刘安泰喊道。 “不知道,我就看到你举起匕首,准备朝太阳穴刺,还好,我枪法好。” 刘安泰狠狠吞着口水,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门槛。 这个年轻警员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闹鬼的现实。 他知道如果冲进来救我的话,很可能也会中招。 我冲他挑了个大拇指,俯身去捡地上的匕首。 然后我就愣住了。 从匕首的反光上,我看到着正堂屋门口,一只模模糊糊好像手一样的东西,很吃力的抬起来,扒住了门槛…… 第41章 坏事做绝 “三叔?” 我一把抄起地上的匕首,是警惕的朝正堂屋门口看去。 可是……门槛还是那个门槛,刚刚看到的那只手却不见了。 “三叔,是不是你在里面?不要装神弄鬼了,那个坛子我在你家里见过了,你出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 陈家祖堂的设计非常合理,正堂屋坐北朝南,从早到晚光线都不差。 可是现在那门槛以内的范围就好像陷入了黑夜一般,仅仅看得清两尺的距离,再往里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了。 “你……进来……” 在我迟疑的当口,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次,说话的似乎是一个老男人。 和前两次不同,声音不是那种缥缈无踪的,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就是来自正堂屋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浑不像刚才那种的毛骨悚然。 “你是谁?” “来……一定……来……” 老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着让我过去。 而且那种腔调……咋说呢,听着好像马上要断气一样。 我看了看手里的匕首。 刚刚从刀身反光上看到的景象,可不就像是一个将死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想从里面爬出来吗? “好,我来了,你最好别耍花样,我跟你说,我也不是好惹的。” 匕首交到左手,我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小包雷击木粉末对着正堂屋晃了晃。 正堂屋里一片寂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个刚才跟我说话的家伙,不会已经断了气了吧? 也不对,应该叫魂飞魄散? 我心里虽然忐忑,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正堂屋门口,先是从匕首的反光上观察了一下门槛里面。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步踏进门槛,又是一个哆嗦。 这正堂屋里的温度比院子里还要低个五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