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平静的让人昏昏欲睡,但是这种平静却建立在心事之上,这一段日子任何事情都没发生,但是沈婵儿睡的并不好,因为照顾南荣锋,更因为心中惦记着未来的事情。kenyuedu.com 经过沈婵儿的照顾,不到半个月,南荣锋便可以勉强下地走路,胸口那一箭射的正巧,不偏不倚,离上一次中间的伤口只有一拇指远,南荣锋还会给沈婵儿找些乐子,哭笑不得的说。 “这块肉可真是吃了大苦了,这些箭头儿就瞅准它了!” 沈婵儿应景一笑,也算是两人这段日子的苦中作乐,但是沈婵儿笑过之后,在南荣锋看不见的角落,又会叹一口气,他以为她想不到吗?因为那块肉连着心脏,这两箭,都想要了他的命啊! 想到未来,沈婵儿总会出神,紧接着就是叹气。 夜晚,南荣锋睡在沈婵儿身边,又给她讲了些两人分别之后的遭遇,但是在他嘴里说出来的故事,除了士兵们的糗事,就是看到路边村庄忍受军阀纷争的苦难,朝廷坐视不管,就是在等,等三路军阀渐渐合并,以便日后一网打尽。 他对她说这些,也是因为他身边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沈婵儿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勾着嘴角,或许是最近一段日子太过疲惫,竟然睡了过去。 梦里的世界总是时而充满憧憬,时而充满危险,在一片混沌天际,她不断奔跑,却总是跑不动脚步,身后不断传来厮杀声音,不断有人惨叫,有人大喊,一个刺耳的声音“嗡”的一声轰进脑袋。 “南荣锋死了——” 她又拼命往回跑,眼前忽然出现南荣锋头破血流的面孔,瞪着一双疼惜的眼睛,对死亡充满了未知,对她充满了留恋,他在哭,他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她不断向他跑过去,却越来越远,她不断哭喊,希望得到他的回应,但是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渐行渐远。 “婵儿?醒醒,醒醒。” 忽然被人摇晃两下肩膀,沈婵儿猛然提起一口气,清醒过来,双眸渐渐聚拢在一个人影身上。 看到她清醒过来,南荣锋又吃力的倒回床上,躺好,深吸一口气,就像是刚才的用力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 沈婵儿定了定神,清醒了一下大脑,不敢再去回想刚才梦里的情景,走下地来,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她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敲门出去打水,给南荣锋洗漱。 这冬日里的井水异常刺骨,可南荣锋却坚持要用冷水擦洗,不要沈婵儿烧水,擦洗之后还会让她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浸泡在冰水里,拎出衣服之后,带着冰水就给他穿在身上,沈婵儿很是不理解,每次都会皱着眉头问他冷不冷。 南荣锋闭着眼睛,紧紧握起拳头,全身已经冻的发白,却已经锻炼的很耐冻,丝毫没有大哆嗦,这让沈婵儿想起了上辈子的冬泳,南荣锋这样锻炼自己,跟冬泳比可差得远了,既然别人能冬泳,她也不必太担心他的身体。 这一日依然照常,沈婵儿打回冷水,已经入了深冬,这井水凉寒的冒白气,沈婵儿的手只是握在水桶木柄上,竟然也被冻的通红。 进了屋,两边的侍卫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对于他们夫妻每日都进行的冰水洗漱已经习惯了。 “起来,可以走动吗?” 沈婵儿轻轻扶起南荣锋,破天荒的,南荣锋今日稍稍能活动一下胳膊,平日里只是动动腿就很不错了。 沈婵儿高兴,乐呵呵的扶着他走到水盆边,帮他将上衣褪下来,擦洗身子,然后又将他的衣服扔进水盆里,浸泡的就像冻上了一层薄冰一般,才拿出来穿在南荣锋的身上,南荣锋轻轻吸了一口气,紧紧咬起牙关,很显然,今儿的水果然是比平时冷的多。 沈婵儿挽起衣袖,准备洗脸,却听到身后传来南荣锋低沉的声音。 “今儿的水太冷了,对女人的身子不好,你去烧水洗吧。” 沈婵儿正低着上身俯看水盆,冰水荡漾起来,南荣锋的倒影就映在这冰冷的井水里,连他的表情都变得冰冷起来,沈婵儿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直起身子,答了一句道。 “确实很冷,也该烧水了。” 沈婵儿端起水盆走到门外,门口的侍卫这时才有了动作,横起双手拦住她,沈婵儿站定,抬头看着左边的侍卫,平静的道。 “冬日里叫女人家用冷水洗漱,不太好吧。” 侍卫向外面看了看,冷冰冰的道。 “这里并无柴禾,你去哪里烧水。” 沈婵儿哦了一声,忽然想起来,道:“我见屋后有些干草,或许可以用得上,后院高墙林立,我跑不出去。”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屋里的南荣锋,南荣锋正在屋里做一些复健康复的运动,只见他单手拿起盘子里的橘子,在手里捏了捏,试了试力道,然后猛然砸向挂在墙上的壁画,其他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个橘子应声碎成汁水,壁画上竟然砸出来个洞。 沈婵儿转身看了眼南荣锋,勾起嘴角,她的努力果真没有白费。 两个侍卫又对视了一眼,很明显,他们感觉到了南荣锋的威胁,现在他已经有了恢复,就算是还没有完全康复,两个侍卫自问也是无力去抵抗南荣锋,这种时候看住南荣锋才是真格的,沈婵儿并无甚威胁。 两人齐齐选择放下手臂,沈婵儿得以走出门去,眼角不由自主朝大门口扫了一眼,依旧把手森严。 她绕到屋后去,果真见到了一小堆干草,宋庄里的人担心这附近发生火灾,很干脆的将整个后院铲平,寸草不生,他们在担心什么,南荣锋和沈婵儿只要动动脚趾头便能想得明白。 这些干草还是前段日子沈婵儿要求宋军的人给她送来的几盆素冠荷鼎,她疏于打理,让这些名贵的娇兰在冬日里渐渐枯萎,死掉了。 她轻轻拿起一把来,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整日嬉皮笑脸的白兰公子,一品娇兰,她与他相识,又是一盆娇兰,她与他相知,他对她的情,对她的意,她何尝不知又多深,但是,她给不了相等的回报。 忽然,感觉手边很热,她立马松开手,眼看着这些火苗烧上了窗子,再往里面烧,便是冬日里捂在窗里的棉被,这要是烧起来,便是浓烟滚滚,这扇窗子本来是锁着的,但是今日,它就是打开了,被打开了。 屋外的两个侍卫依旧如钢枪一般挺立,沈婵儿慢慢走了回来,端着一个空盆子,发鬓润湿,看似洗漱过的。 她在两个侍卫中间推开门,从容的走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火烧牢笼 这间院子是两进出的小套院,而被点燃的,正是最靠近里面的卧室,卧室距离前门还跟着一个小堂屋,沈婵儿迈着小碎步,裙摆曳地,施施然消失在两个侍卫的眼前。 又过了一会儿,两侍卫终于闻到了刺鼻的烟味儿,从屋子的门缝里一股股的冒出黑烟来,两人猛然惊醒。 “不好!” 两人大喝一声齐齐踹开房门,房门一开,两人险些被屋里的浓烟熏的猛然晕倒,屋里的火光已经朝堂屋蔓延,大火像是被人引导过一样,屋里已经快要烧透,而门口却丝毫不见火光。 “快来人!” 两个侍卫中分出一人跑出去叫人,另一个立马冲进火场,屋子里这两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脑袋不保啊! “七爷?!七少夫人!” 侍卫被屋里的浓烟熏的头晕眼花,却仍是不见屋里有人,周围已经传来哔哔啵啵的声音,房子马上就要坍塌,若是再找不出人来,他可能都要被埋葬在这里。 “快来人啊!” 屋外顿时涌入大批侍卫,整个院子如鼎沸之水,开了锅。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带着冰冰凉的水汽。 刚刚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巨响,立马大喝一声道。 “抓住他们!” 众侍卫也是训练有素之人,立马转过身扑向那个身影,可谁料想那个身影速度之快,让人瞠目。 “该死!那是七爷与七少夫人!” 一侍卫大声怒喝一嗓子,气的咬牙切齿,他终于想明白为何七爷南荣锋会不顾冬日寒冷,每日将冰水穿在身上,就是为了麻痹他们!他摆好了阵,布好了局,只为等这一天!放火烧了整间屋子,而他却可以大摇大摆的披着湿透的衣服逃出去! 想到这,几侍卫都杀红了眼,运足内力,朝身影飞奔而去,想必七爷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若是往日,他们几个恐怕连七爷的影子都寻不见。 只见前方的身影猛然跃起,跃过院墙,一侍卫大喊道。 “不好!快追!” 侍卫们纷纷大喝一声,提起内力,猛追而去。 却在落下院墙之时稍一愣神,险些从墙垣跌落下来。 只见院墙外围被围的水泄不通,密密匝匝,全是黑压压的卫兵,手握钢枪,步步紧逼而来,侍卫队齐齐踏步而来,就连地面都跟着震动三分。 几个侍卫靠在墙根处站好,目光落在被卫兵包围的一双身影上。只见七少夫人吃力的扶住七爷,两人堪堪能站稳,七少夫人眼含泪光,蜷缩在七爷怀里,仰起头,瞧着他,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无畏与疼惜,却无一丝恐惧,这让一群虎将无不扼腕叹息。 南荣锋一口热血吐出来,喷洒在这薄薄的雪地上,瞬间,便将这江南的清雪消融,融进这泥土中。 沈婵儿单手死死的捂住他的胸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挺住,锋,不能倒下。” 南荣锋咬紧牙关,轻轻点点头,撑起一口气,靠在沈婵儿身上,吃力的站起来,面向数不清的黑衣侍卫。寻找那一抹特殊的影子。 “三哥!出来一见如何?” 南荣锋忽然朝前方大叫一声,沈婵儿应声向对面看过去,只见从墨绿色的青松上翩然走出一个人,足尖轻飘飘的踏在树梢,而他的两只胳膊却是被人架起,若是没有这两个侍卫的支撑,南荣钧可能上不去这棵高树。 南荣钧的脸色隐藏在青松见,让人瞧不见,却能听到他阴暗的声音,更加的令人毛骨悚然。 “七弟,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个高度瞧你,你还是那么帅气迷人。” 沈婵儿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南荣锋厌恶的皱起眉头,仰起头看着树梢,冷笑一声,露出一口沾满血液的牙齿,他狠狠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甜腥,猛然擦了一下嘴角,歪着头笑道。 “你被我废了武功,一样能腾云驾雾,又何必这般恨我?” 南荣钧的目光慢慢落在沈婵儿身上,眼里的光芒不知是何意,带着冷笑,带着嫉妒,更是带着厌恶。 他冷笑一声道:“我为何不能恨你?若不是七弟妹身上有我的连心蛊,你会留我一条命?都说是亲如手足,咱们南荣府的手足,就是用来相互残杀的!” 南荣锋冷笑道:“那你还费什么话!来啊!” 南荣钧挑挑眉道:“交出沈婵儿,你要死要活与我何干?” 南荣锋一把搂住沈婵儿,痞里痞气的笑道:“这可是我娘子,交给你?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沈婵儿明白南荣钧应是忌惮她身上的连心蛊,那么就是说,她现在是南荣锋的护身符,只要有她在身边,南荣钧就不敢拿南荣锋如何,他更怕伤了他自己。 沈婵儿想到这,心中有了底,猛然抽下自己的腰带,南荣锋一动,低下头问她。 “干什么?” 沈婵儿勾了勾嘴角,抬眼睛看了他一眼,双手麻利的在他腰间盘了一圈,用腰带将两人死死的绑在了一起,南荣锋看着她的动作,眉头轻微皱了皱,轻声道。 “何苦。” 沈婵儿没有接他的话,转身看向南荣钧,只见他脸上更是阴沉的吓人,她来这么一手,南荣钧就动不得南荣锋。 良久,对面没有声音,南荣锋也知道在这种包围之下,他带着沈婵儿,没办法冲出去,他被南荣钦封闭了武功,虽然这中间他用了一点小手段破了一些封印,但依旧没办法护沈婵儿周全。 周围的冷风嗖的一声扫过,沈婵儿看向天空,似乎又要下雪了。 又过了良久,天空中传来南荣钧的声音,带着云淡风轻的平静。 “请七爷与七少夫人前厅一叙。” 这时,南荣锋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沈婵儿猛然用肩膀扶住他,两人一个踉跄。南荣钧已经消失不见了,黑压压的侍卫向前走来,用长矛指着两人,南荣锋低下头看着沈婵儿,平静的道。 “你扶着我,我走不动。” 沈婵儿咬紧牙,点点头,吃力的扶起南荣锋,一步步朝侍卫所逼方向走过去。风雪这时终于落了下来,南荣锋撑起身后的斗篷,支在沈婵儿面前,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风雪。 终于,沈婵儿落下泪来。 原来这是他的计划,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积极的想对策,只不过,他们夫妻步步后退,老天步步紧逼,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出逃?为什么在这之间不与我商量?” 沈婵儿眼含热泪,抬起眼睛看向南荣锋,南荣锋的脸色有些苍白,胸前的伤口已经撕裂,不断的殷红胸前的衣服,脚步也渐渐显得有些吃力,踉跄起来,沈婵儿拼命的拉住他,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她绝不会让南荣锋倒下。 南荣锋的语气仍是带着一分力气,挑挑眉道:“你还记得你今晨梦魇时喊的话吗?” 沈婵儿一愣,擦了擦眼泪,摇头道:“不记得。” 南荣锋失笑一声,搂住沈婵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前方,道。 “不记得就算了,只不过我以为我计算的天衣无缝,却低估了南荣钧对我的恨意。” 沈婵儿咬住嘴唇,险些哭出声音:“你的封印……” 南荣锋摇头道:“无大碍。” 两人走到前厅之时,大雪已经纷飞而至,飘飘洒洒落在两人肩头,南荣锋双手一抖,将盖在两人面前的衣服抖下来,又是一抖,便已经穿在了身上,沈婵儿死死的扶住他,不让他倒下。 侍卫掀开双开门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