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小心应酬着,千万得管住嘴。dasuanwang.net你姐姐进宫前可是交代过好几次要管束好你的。” 徐毓芝嘴唇翘得高高的,嗫嚅道:“既然母亲怕我丢脸惹祸,那我索性不去了。你也别担心。” 曾绮立马就拉下了脸:“敢情我说的这一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还不快去。你姐姐告诉我你中意沈家二爷,这事回头我帮你盘旋盘旋,看能不能和沈家有缘。若真诚了,苓丫头就是你未来的嫂子,你更得给她长脸才行,去吧。” 徐毓芝听了这番话,脸红扑扑的,心里也高兴起来,叫了丫鬟张罗妆饰要去敷春堂。 徐正要去云南任职,徐敬之的事安顿下来了,敏芝也顺利进宫。剩下的松之又拜托曾谱帮忙指点学业,让他好生在曾家族学里安心读书应举。嘱咐了毓芝别顽皮几句,便在二月初九这天回云南去了。 徐毓芝坐了车来到双喜胡同。先去沉心堂给外祖母请安。 秦老夫人见了她倒也欢喜,她的侄孙女秦雪娇也过来了,正在秦老夫人跟前凑趣。 如因过来说:“老夫人,该过去了。三小姐已经遣人来请了几次了。” 秦老夫人笑道:“是啊,坐久了身子骨也疼。我们走走。” 毓芝喜欢在她外祖母跟前凑趣。秦老夫人便扶了秦雪娇,后面跟着随行的丫鬟婆子,大家往敷春堂而去。 敷春堂这边早就热闹开了,年轻的女孩子们凑在一处,莺歌燕语的,更是欢闹。海棠花下设了三席,桌上摆着南北精细的果碟。放着自斟壶。并没有排席位。大家喜欢吃什么就自便取,也很是方便。 西南角落里正冒着青烟,秦老夫人双手合十念了句弥陀。又说了声:“罪过。你们去看看她们做什么好吃的。” 秦雪娇和徐毓芝毕竟都是年轻女孩子,自然喜欢热闹。问着烤肉香,乐不可滋的就跑过去了。 淑苓已经完全是主人做派了,正在这里招呼着丫鬟婆子帮着烤新鲜的驴肉。铁丝网上。肉发出滋滋的声音。周丽贤、淑荃、薛忆、甚至只有五岁的淑蓉也跑来凑热闹。还有几位毓芝不大熟识的年轻小姐,争着要吃才烤好的肉。那副馋样一点也不像闺阁里的千金小姐。 毓芝看了一圈。都没看见薛愫的人,心想她如今住敷春堂怎么不在,也不知躲到哪里偷闲去了。毓芝心想不在也好,免得惹她不高兴。丫鬟烤好了一块肉。忙递到了毓芝跟前,笑说道:“徐五小姐,尝尝这个。” 毓芝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吃相。就着咬了一口,鲜香无比。忍不住赞道:“真好吃。” 熟苓见铁网上有几块前腿肉烤得正好,用筷子夹到了盘子里,对身边的丫鬟说:“将这个送到薛二妹妹那里去。” 毓芝笑问了句:“是呢,今天怎么没看见薛二妹妹,难道她今天还要偷懒,这会还没起床。我们几个去闹闹,看她好不好意思。”看人笑话是徐毓芝嘴喜欢的事。 薛忆忙道:“妹妹早就起来了,刚才还在这里帮着布置呢。此刻应该在屋里绣花吧。姑母交给的事,还没做完呢。” 周丽贤此刻起来了,净了手笑道:“走吧,我们去瞧瞧看。” 其余几位小姐也跟着应和。 薛愫坐在临窗的炕上,正忙着绣床围,鸳鸯戏水的图案,虽然最是寻常不过,但她针下的荷叶莲花却犹如开在河塘里一般的鲜活。鸳鸯的羽毛还闪着光彩,一圈圈的水波,像是真的在晃动一般。 秦老夫人戴着眼镜看了半晌,连声夸赞:“真好看,真好看。等忙完了这些。你给我绣一幅观音像吧。” 薛愫心想也不是什么为难事,顺口就答应下来:“好的,只是不知道绣佛像有些什么讲究,不懂的地方还请老夫人教给我。” 秦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先不用急。你忙完了这些正经事再说。” 闻莺端了茶盘来,薛愫赶着要下炕给秦老夫人奉茶,秦老夫人却道:“你坐着别动。丫鬟们也是一样。” 薛愫笑笑,继续一针一线的绣着一朵粉嫩的荷花。 过不多时,周丽贤、秦雪娇、徐毓芝、淑荃四个来了。屋里顿时热闹起来。薛愫忙下炕来招呼。 闻莺只好又吩咐小丫鬟去煮茶。 秦老夫人见了周丽贤,少不得要问她临阳伯夫人,也就是她大嫂的事。周丽贤有问有答,说话娇俏可爱,又妙语连珠,惹得屋里一阵阵的笑声。 秦老夫人见除了她手中,别的每人都是一只青瓷茶盅,笑道:“愫姐儿,你帮我绣好了观音像,我那里收着一套甜白釉茶具。到时候送你。” 薛愫笑道:“只怕这套茶具也有点年代了。” 秦老夫人点头说:“说来也是有来历的,我外祖母曾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很喜欢,就送了我外祖母这套甜白釉,后来传给了我母亲。我母亲又传给了我。” 薛愫不知道来头这么大,便推辞说:“既然是老夫人祖上的东西,那我更不敢要了。到时候讨点别的谢礼成了。不然也难于心安。” 秦老夫人点头笑道:“我那里收着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一样。既然已经决定要送给你,哪有反悔的道理。我也没有这么小气。” 说得屋里人都是一笑。 毓芝也跟着笑,可心里却有些不舒坦。她可是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也没见外祖母将祖传的东西送给她。凭什么?不就是会做几针针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会做。 毓芝撇撇嘴,沉着一张脸。 秦老夫人和年轻女孩们说笑一回,又说要去赏花。很该没出门,贺大太太和薛太太过来了。 薛愫正说要奉茶。 贺大太太却道:“不劳烦薛二姑娘了,我们一道去赏花吧。” 秦老夫人忙道:“走吧,今天的天气好。花也开得好。” 贺大太太和薛太太左右各一个搀了秦老夫人,已经出了屋。 薛愫也收了针线,也大家一道去赏花。 众人走至花树下,那一树树的开得粉嫩的西府海棠,开得如此热烈。更有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而落。 秦老夫人点头道:“不知道我还能看几年的花开?” 身旁人听了,心里一沉。心想秦老夫人年纪大了,未免会添这些感慨。还是贺大太太劝道:“老夫人何必做这悲伤之叹,对于我们来说,不都是看一回少一回么。好在我们家一年四季都不缺花,这里海棠过了,接着就是紫藤、芍药、夏天里的石榴、荷花、秋天的菊花、芙蓉、冬天的腊梅、红梅。看也看不过来。只要老夫人高兴,每一花开就办赏花宴,也都乐意在跟前来陪老夫人凑趣。” 秦老夫人拉了贺大太太和薛太太的手说:“我知道你们俩都是极孝顺的。” 正在大家感怀时,鹄大奶奶走了来。 秦老夫人向她招手道:“你来晚了,刚才她们烤驴肉来着,可惜你没吃着。” 鹄大奶奶脸色有些沉郁,走到跟前,对秦老夫人道:“老夫人,才沈家的管家娘子来传话。说太夫人今早走了。” 秦老夫人无比的骇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薛太太心里也是一沉忙问:“怎么这么突然?” 鹄大奶奶道:“是呢。听说前几天还好好的。” 秦老夫人已是老泪纵横:“她还小我几岁,没想到竟然走到我前面。我要回去沈家那边看看。” 薛太太自然也是要过去的。这里的赏花不得不结束了。 秦雪娇和徐毓芝陪着秦老夫人回了沉心堂。薛愫回头时见淑苓呆立在那棵三十年的花树下。面容有些僵硬。花瓣落在她碧绿色的比甲上。薛愫上前替她拂去了肩头上的落花,轻声劝慰道:“苓姐姐,四月你就不用嫁过去了。” 淑苓却苦笑道:“这里嫁不了了,以后也是要嫁的。” 薛愫却道:“来日方长,若是有转机呢。不管怎么说这突如其来的事,至少能让姐姐缓一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或者姑母看见姐姐实在不满意这场婚事,兴许就退了呢?” 淑苓依旧苦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秦老夫人回了沉心堂,如因和宝相忙着去寻素服。秦老夫人默默的数着念珠,微闭着双眼,她突然想起还在阁中,与成太夫人的交情来。那时候都还十几岁的样子。两家是邻居,一天来往七八遍也不嫌累。怎么光阴如此迅速,转眼她已白发苍苍。而成太夫人已经撒手而去了。 秦老夫人又将《往生咒》默念了几遍,睁眼时,已满是泪痕。 ☆、第九十章 吊祭 成太夫人的突然去世让沈家措手不及。本来还在筹划四月初八世子的婚事,突然又突然要办白事。 红灯笼已经罩了白纱,新贴不久的大红对联也已经换下来了,阖府上下沉浸在漫无边际的白色里。 侯爷是长子,每日只在灵前答谢前来吊唁的亲友。沈锐作为嫡长孙,不得不出来打点事务。只是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又连日没有睡好觉,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有抽空的功夫。他坐在耳房里一盏茶没喝几口。 宝琴却找了来:“世子爷,夫人有请。” 沈锐只好起身,随口问道:“什么事?” 宝琴道:“是曾家的亲家太太来了。夫人请你过去见个礼。” 沈锐眉间难掩憔悴,让宝琴打了水来,他匆匆的洗了几把脸,便往如意馆去。 此刻薛太太带着淑苓正坐在花厅上。沈锐神色一凛,上前给薛太太作揖行礼。薛太太点点头,和沈锐说了声节哀。又让淑苓出来见了礼。 沈锐眉间有些郁色,话不多,只称了一声淑苓为“曾妹妹!” 帘栊响动,沈锐听见了母亲说话的声音。接着只见侯夫人从帘外走了出来,后面跟随着的是曾绮还有她的小女儿徐毓芝。 沈锐心想薛太太是他即将的岳母,不和岳母商谈,怎么跑到内室和这位徐太太聊起来了?沈锐瞥了眼他岳母,只见神色平常,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侯夫人招呼曾绮母女落了坐,便和沈锐道:“你也来见见曾家大姑太太。” 沈锐只是作了一揖。 侯夫人又道:“叫你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你和淑苓的婚事只怕要延迟了。只好后面再选好日子。”说着瞧了眼薛太太母女。 薛太太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等服满再议婚期吧。” 侯夫人显得有些抱歉。 沈锐只道:“我知道了。” 侯夫人又说:“太夫人走得太匆忙了。她还想看一眼曾孙,如今也是不能了。”说着又滚下热泪来,不住的用绢子拭着眼泪。 曾绮也说:“可是呢,正月过来的时候,见她那么健壮,气色也好。哪曾想……”到后面也成叹息了。 徐毓芝没有她们的感慨,只是两眼盯着屋里的陈设看。微微的露出些许的惊讶之色。 正说着话。素梅进来禀道:“夫人,安国公前来吊祭。国公夫人也来了,侯爷请您过去。” 侯夫人忙起身道:“这就来。”侯夫人又对曾绮和薛太太说:“你们先坐坐。我去看看。” 曾绮含笑道:“请侯夫人自便。” 侯夫人便跟随素梅去了,沈锐里跟着离开了花厅。侯夫人嘴角撇了撇,脸上有些不屑。这细微的表情被沈锐看在眼里,冷不丁的说了句:“母亲不用看不顺眼。只待服满。我会将曾家妹妹娶进门。” 侯夫人却冷笑道:“你哪里看出我不顺眼呢。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能干涉什么。反正你们爷俩都是一气的,诚心不想让我好过。” 沈锐被母亲堵得不知说什么好,冷峻的脸上只添了几分坚毅,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太夫人去世。沈家请了金能寺的二十四位和尚围着棺木日夜念经超度,又请了清虚观二十四位道士来做水陆道场。僧道两家各不相干。 礼部送了奠仪,袁贵妃处也遣了内侍送了祭礼。惊动了京中一大半的王公贵胄。天天送往迎来的。处处都是事。内里的事由侯夫人和二房的张夫人并几位管事的嬷嬷打点。外面的事主要是靠沈锐来支撑。 想来他也才十七岁,经手这些事来竟从容不迫。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亲客前赢了赞扬,下人也都服他的约束。 一时永乡侯世子的名声竟然超过了他父亲。 薛家来祭奠过三次,四十九日后送殡,薛太太本来也要带淑苓的,哪知她染了风寒,有些不便。只好带了薛家姐妹前往。 送殡前一晚要进行道场,好些近亲好友都要参加。第二天发引又定在了寅时三刻,那时候天还未亮。所以薛太太带了侄女们前一晚就住进了沈家。 和前世一样,薛家人被安排住在如意馆后面的罩房里。薛愫回想了上一世,不过那时她来沈家一直规规矩矩的跟着姑母后面,一直小心翼翼的,所幸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等待法事做完,薛愫起身时,膝盖已经完全麻木了,有点迈不开步子。好在薛忆及时的扶了她一把, 侯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和她们道:“夫人让厨房里准备了些清粥小菜,已经差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