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脊，还要一杯豆浆。” 陈允沿比陈文昭矮一截，此时站在他身旁，更显得像个初中生了，明明早就满过十七岁。 “好。”陈文昭应答着，转头跟店员说。 秦母今天应该是在后厨里，没在前面卖早餐。 从大大的电饭锅里，舀出两大勺米饭，铺平，加上榨菜碎，再把里脊剪成两半放进去，裹起来装袋子里，一个简单而好吃的饭团。 陈允沿一直看着，见对方装好，就立马伸手过去接着，电饭锅里保温着的米饭，拿在手里还很烫，他只能先拎着，又从陈文昭手里接过豆浆。 夏天里，豆浆都会提前做好，放凉一阵，等客人买了喝的时候，就不会太烫。 这个点，路上的人很多，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白色短袖黑色裤子，是三中的夏季校服。 陈允沿吹呼两下饭团，就大口大口吃起来，配上甜甜的豆浆，很快就填饱肚子了，慢慢开始加快脚步，心里雀跃着。 “陈允沿？”落后一步的陈文昭见两人距离越来越大，包子也不咬了。 但前面的人好像没听到，依旧直直往前走，陈文昭只好几口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又喝完豆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大步跟上前面的人。 早晨不太热，还有些凉快，远处的太阳已经升起，像是在向人们预告他的到来。 两人走到五楼楼梯口就分开，凹形教学楼，一个在这面，一个在那面，教室刚好对着。 “下午放学一起回家啊。”陈文昭走完最后一截楼梯，才看向前面的人。 陈允沿急着去教室，几乎是忽略了身后的陈文昭，连他喊自己都没回应。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现在距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陈允沿坐到自己位置上，抱着书包，侧头去看朝暮的位置。 他坐在靠窗的前几排，要转头侧身才能看到。 朝暮平时都来得很晚，开始早读了，他才姗姗来迟，陈允沿每次都会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读书。 在陈允沿眼里，朝暮就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但他的成绩又并不差。 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或许朝暮是个很会劳逸结合的人？ 学习的时候能很认真，课余自然就放松自我？ 陈允沿不行，时时刻刻都会绷着一根弦，提醒自己，告诫自己。 今天是英语早读，朝暮又迟到了。 英语老师在教室里巡视着，朝暮打了报告，她点点头，不再管他。 朝暮的英语成绩，算是班里很好的，每次都能考上一百三。他们班不是那种精英班，只是普通的重点班，这样的成绩就是很不错的。 陈允沿的目光黏在朝暮身上，跟着慢慢转头，一下子和英语老师对上眼，急忙看回桌上的书。 一两节课很快过去，陈允沿伸手摸进桌肚，鼓囊囊的书包里，放了两盒巧克力，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大课间是要出操跑步的，陈允沿向体育委员请了假，班里的人都排着队走下楼。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陈允沿，朝暮，以及一个女生。 陈允沿有些幽怨地看向那个女生，希望她赶紧离开教室，那样他就可以把东西送给朝暮了。 他知道，朝暮一直都不参加课间操的，所以特意请了假，就是想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把东西送给朝暮，表达自己的谢意。 眼看着课间操都要结束了，那个女生还埋着头，奋笔疾书。 至于朝暮，此时正趴着睡觉，面朝墙壁，只留给人一个背影。 陈允沿用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心里杂七杂八的，再不把东西送给朝暮，就没有机会了。 要不中午吃饭的时候再给？但朝暮似乎是回家吃饭的，走得早来得晚。 下午放学呢？陈文昭可能会来找自己，不想让他看见。 白纸上被画满弯弯曲曲的线团，黑乎乎的，一团挨着一团。 陈允沿抬手，看着手指上蹭到的黑色墨水，想去卫生间洗洗。 “呲——” 身旁传来拖动凳子的声音，那个女生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陈允沿心里一喜，等看不见那女生的身影了，才谨慎地回头去看朝暮，那人还趴在桌上，他又在心里几番犹豫，果断地拿出巧克力，走向朝暮。 “你……你好？”陈允沿用手指戳了戳朝暮的肩膀，小声问。 朝暮没有反应。 他又加大音量，“朝暮同学？” 朝暮直起身，皱眉看向陈允沿，冷淡的脸上能看到些不悦，语气直硬，“有事？” 陈允沿握紧身前的巧克力，有些害怕，“那个……我……想感谢你上次救了我。”他说完，就把巧克力放在桌上，朝里推了推。 朝暮上下打量了下陈允沿，把巧克力推出去，冷冷地冒出一句，“不记得了。” “就是上周五放学，在一个巷子里……你，你还送我去了医院……”陈允沿语气软下来，接过桌子边上摇摇欲坠的巧克力，开始怀疑自己的经历是不是真的，但头上的微微痛感，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朝暮思索几秒，并不记得有这件事，于是扭头，继续趴在桌上，也不理陈允沿。 “朝暮同学……”陈允沿急忙喊。 “闭嘴。”朝暮曲起手臂，挡住耳朵。 陈允沿眨眨眼，不敢再说话，那天朝暮的身手，他模模糊糊地看了大概，很厉害，估计一拳就能把自己揍晕。 他站在那儿好几秒，听到楼梯间传来说话声，急忙把巧克力放在桌上，转身走出教室。 走廊里的人群熙熙攘攘的，三两成群，脸上都是汗水，也有刚洗完冷水脸留下的水渍。 卫生间在另一头，陈允沿低着头，一个一个绕过去，冰凉的水接触到发热的手，让人内心都平静了些。 镜子里，陈允沿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微微发红的眼圈。 真是太没用了，因为这么点事就弄成这样…… 陈允沿洗了冷水脸，从裤兜里拿出纸巾，胡乱擦几下，才慢悠悠回去，走前门进教室。 同桌见他才回来，还问他干什么去了。 他说上厕所，坐下就继续做上课没解出的题。 下午放学，陈文昭早早地就到教室门口等着了，陈允沿还在做题，没注意到他。 “陈允沿。” 面前出现一只宽大的手，敲了敲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