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周辰瑞接到陛下口谕后,心中万分惊讶,面上却波澜不惊。 “你先回宫禀报陛下,待孤更衣后即刻前往。” 太监总管欠了欠身子朝他拱手,“是,太子殿下,那奴才先行回宫了。” 看着宫中内侍全都离开之后,周辰瑞瞥了一眼陪伴在自己身侧的女人,“其他人都不必跟着,由太子妃伺候孤更衣。” “是,殿下!”一应侍从领命退出殿外。 贺宜兰站起身来走到了周辰瑞的身边,“太子殿下!” “此处说话不便,先去后院。” “是。”周宜兰神色凛然,拖曳着华丽的衣裳跟随在他的身后。 周辰瑞长身立在铜镜前,展臂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子为自己整理衣襟。 她的相貌才情都是京中一等一的,虽与穆延峥曾有过婚约,但他并不介意。 这样聪慧又貌美的女子与自个最为相配,可偏偏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孤这身黄袍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那么多阴谋诡计孤都避开了,唯独却没避开丞相的算计,这一回,你说父皇和左相又想对孤做什么?”周辰瑞突然伸出手掐住贺宜兰的脖颈,将她抵在铜镜前逼问。 贺宜兰并未反抗,显然她已经习惯了周辰瑞的喜怒无常。 “陛下的圣意岂是妾身能猜测出来的,不如殿下先入宫。” “孤只怕这次进去有去无回,太子妃一块儿去吧,也能帮着应对。”周辰瑞松开了她,略整理了衣襟,“收拾好赶紧出来,莫要让孤久等。” 贺宜兰跌坐在地,捂着被掐红的脖颈,轻咳了两声,眼底泛着泪,等她再起身时,则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太子妃。 马车缓缓入了宫内。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传,太子夫妇见到了站在列朝列宗画像前的陛下。 “儿臣参加父皇。”周辰瑞朝着轩辕帝行礼。 轩辕帝从画像上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以及站在殿外的太子妃身上。 从今日起,他的嫡系血脉就只剩下太子和二皇子两人。 “起身吧!”轩辕帝态度祥和,眉眼间满是慈爱,与往日着实不同。 这让周辰瑞更加心有戚戚:“父皇今日召儿臣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对自己如此戒备,轩辕帝扶着他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收回了收手,“京中流言蜚语想来你也知晓,朕已经下旨让左相带人去北境提着穆家的人头回来!” 此言一出,站在殿外的贺宜兰身形一个趔趄,幸亏有随行的丫鬟扶着,否则殿前失仪,定要被治罪。 轩辕帝并没有注意到贺宜兰的不妥,但周辰瑞却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父皇,左相是您的肱股之臣,他若前往北境,那朝堂上的事——” 轩辕帝睨了他一眼:“他纵然有才干,但也是臣子,你才是朕的亲子,这大周的江山迟早是要托付到你的手中,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由你来掌管。” “父皇!”周辰瑞眼眶一热,面上有些不敢置信。 “咱们不仅是君臣,更是父子!” “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周辰瑞朝着他跪下,眼底流露出一片赤诚。 轩辕帝很满意他这幅模样:“好,很好,朕年事已高,你身为太子,也得尽快有自己的子嗣,太子妃很好,你要好好待她。” “是,儿臣谨遵父皇之命。”周辰瑞被轩辕帝扶起身来,一起看着宗祠里的画像。 这一幕落在贺宜兰眼里,只觉得刺目,这红墙内外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她不想被困在这里。 “太子妃在想什么?”出了宫,二人坐在马车内,周辰瑞显然十分高兴,拉着贺宜兰的手,眼底满是柔情。 贺宜兰看着他那张脸只觉得无比恶心,强压着心里不适,抽回自己的手,“祝贺殿下重掌大权!” “方才你已经听见,此次左相前去要将穆家斩尽杀绝,你既已嫁给孤,这心里就不要装一个死人了,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私下做的那些肮脏事。”周辰瑞勾着她的下颚,眼神冷冽。 贺宜兰被他盯得慌了神。 “从前的事孤可以不计较,往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邸,给孤生下嫡子,这至高无上的后位便属于你的。” 周辰瑞俯身吻住她的红唇。 贺宜兰只觉得胸口憋闷不已,想要躲开他,可偏偏被他掐着下颚,怎么推都推不开。 待马车驶入府邸之时,丫鬟打开马车时,便看见自家姑娘被折辱的模样。 “去叫府里的婆子扶她入府。”周辰瑞显然心情极好。 丫鬟彩蝶看着车厢内的姑娘,眼眶一红:“姑娘,您没事儿吧!” 贺宜兰咬着唇珠心在滴血,面上一寒:“退下,去叫婆子来。” “是,奴婢这就去唤人。” 等回了后院,贺宜兰便唤了热水沐浴更衣,似要将自己身上沾染他的气息全部擦掉。 “彩蝶,去让人熬一碗避子汤来。”她可以帮他夺得那个位置,但不会怀他的孩子。 彩蝶领命退下,可刚走出屏风就看见太子殿下站在外面。 “太、太子,您怎么——” 啪的一声脆响,惊动了内里的贺宜兰。 只见她披着衣裳,湿漉漉的走了出来,还来不及张口质问,面上也挨了一巴掌。 “太子殿下,都是奴婢的错,您别打我家姑娘!”彩蝶拉着周辰瑞的腿,哭着求饶。 显然这并没有让他心软。 “来人,将这个丫鬟拖出去杀了,敢妄图谋害孤的孩子,留着有何用。” 一声令下,殿外瞬间涌入两个侍卫,拉着彩蝶就走。 “姑娘——救我,姑娘——” “住手,她是我的人,我看谁敢杀她。”贺宜兰怒不可遏。 侍卫拉着彩蝶止住了脚步。 周辰瑞冷着一张脸,声音大过她的:“这是太子府,连你都是孤的人,她自然也是孤的,杀了!” “是,殿下!” “姑娘,救——”殿外,彩蝶的呼声戛然而止。 贺宜兰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逆流,望着周辰瑞怒吼出声:“滚,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抬手就要朝他面上招呼,却被他一下子挡住:“孤劝你乖乖的做好这个太子妃,否则接下来杀得就不仅仅是一个丫鬟。” “你——” “来人,看好太子妃,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她踏出太子府半步。” 外头早已等候多时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摁着贺宜兰去屏风后沐浴更衣。 贺宜兰被摁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满是后悔。 她就不该让父亲同意这门婚事。 更深露重,一黑衣人敲开了左相府邸的侧门。 看门的小厮一见来人,哪里敢怠慢,领着他进内院去拜见主子。 书房内,左相正在与几位朝中大臣商议此行去北境的事。 户部尚书口沫横飞为其抱不平,“陛下为何不让太子前去料理此事,北境苦寒,这差事儿怎么就偏偏轮到大人您的头上。” 他每说一个字,左相的面上就平添一抹色彩。 “大人,您不是在陛下身边安插了心腹,为何此次没有劝诫陛下,让他换个人去!”吏部尚书拱手询问,想打听出这人是谁。 左相看着堂内坐着的一干人等,没有一个能出主意的,攥紧了手里的茶盏,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我是来让你们出主意,不是让你们来询问缘由!” 砰的一声,茶盏碎在地上。 顿时,堂内鸦雀无声。 被侍卫引到旁边厢房的游昆听到隔壁的谈话内容,气的两撇白眉乱飞。 这些庸人,真本事没有,栽赃人的法子倒是多的很。 “主子,他来了。”侍卫在门外敲了敲,提醒着内里的左相。 左相揉了揉眉心,手一挥,坐在下首的人立刻明白,起身告辞。 “去把他叫过来吧。” “是。” 须臾,游昆便被领到了他的跟前。 “说吧,你来做什么?” 游昆观他面色不好,立马跪下请罪:“贫道有负丞相所托,未能阻止陛下的决定,请丞相责罚!” 这些废话他今日已经听得够多了,“除了这些可还有其它要说的没有?” 游坤心中凛然,刚一抬头就对上左相眼底露出的杀意,吓得他身子一哆嗦,“有,贫道来献计。” “说!”左相靠坐回原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此次前往北境大人势在必行,您不必担心太子监国,有贫道在,他们父子关系想修补好是不可能。” “然后呢?” “穆家男丁不可全杀,可留下最老的那一个,以备您不时之需。”游昆抱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向他进言。 可瞧着左相面上波澜不惊,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 “你可知你这些话若是让陛下知道,是死罪!” “贫道只效忠您一人,若陛下要治死贫道,那贫道也死的心甘情愿,至少贫道为您效了一份力。” 游昆朝着上首的人深深一拜。 片刻后,他就听见左相的笑声在头顶响起,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回宫吧,好好炼丹服侍陛下。”左相朝外头唤了人进来。 游坤再次朝着他拜谢,跟在侍卫身后悄悄离开了丞相府。 等上了马车,往宫里回去时,他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