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丧钟长鸣九下,是最高礼制。 意味着……帝逝。 我丢下一粒碎银,转头大步往皇宫的方向走,然而刚走了两步,手忽然被一股柔软冰凉的力道握住。 是梁婉桐。 「你别着急,先别慌。」 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却还在努力安抚我:「我不信皇上这么轻易就没了,他运筹帷幄这么多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你……」 我摇摇头:「我没有慌。」 然后又重新坐回去,拿了支新勺子,继续吃馄饨。 梁婉桐在我对面坐下来,不放心地盯着我:「扶桑……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没事。」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自己出宫那日说过的话。 我相信谢珩,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相信他会活着来接我。 如果做不到,也没有关系。 我去找他就好了。 碧落黄泉,我总要再听他夸我一句:「小扶桑真厉害。」 还要再听他说一句:「我喜欢你呀。」 我吃完馄饨,连汤都喝得差不多,还从旁边的烧饼摊打包了两个芝麻花生烧饼回去。 梁婉桐十分不放心,像是生怕我想不开似的,亦趋亦步地跟着我。 一直到夜晚,天色暗下来,我坐在院子里啃着烧饼,忽然听到青石地面有隐约的震动声。 我转过头,问梁婉桐:「你听见了吗?」 她才刚点了点头,小院大门忽然被一脚踢开,刀刃映着雪亮的月光,一闪而逝,十分迅疾地朝我刺了过来。 「十七!」 我听到一声格外冷肃的声音,凛冽又锋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轻易察觉的惶恐。 接着,身后有股力道猛地将我向后一拽,刺斜里有柄更快的剑刺出来,当胸穿过面前那人的血肉。 那剑尖停在我面前两寸的位置,还在一滴滴向下滴血。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袭玄衣、长发高束的男人,他的眼睛比月色还要澹静,凛冽的杀气渐渐散去,月光在里面融化成一团明朗的笑意。 尸体轰然倒下,谢珩扔掉手里的剑,冲我张开双臂,在门外仍然震天响的厮杀声里,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然后他说:「小扶桑,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吸吸鼻子,快步跑过去,重重撞在他怀里,然后被谢珩抱了个满怀。 他紧紧地抱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贴到耳边问我:「小扶桑,敢不敢试一试骑马?」 我点头。 谢珩抱着我出了门,然后扶着我上了门前四蹄踏雪的高大骏马,又在我身后坐好。 临走前,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梁婉桐:「朕知道你会骑马。」 梁婉桐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带着你心爱的小扶桑赶紧麻溜离开,我自己会跟上的。」 我们策马扬鞭,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我这才知道,谢珩假死,就是为了诈出朝中那些仍有异心的臣子。 「比如……宋言?」 谢珩低下头,笑着亲了亲我的脸颊:「桑桑真聪明。」 好熟悉的感觉,我尚有几分飘忽不定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整个人缩进谢珩怀里,攥紧他大氅毛茸茸的边缘。 宫门前,两军对峙。 十一提着滴血的剑,顶着一张稚嫩的少年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宋言。 他说:「宋将军,你已经输了,早早束手就擒,还能保下你和你手下将士的性命。」 说完,他目光一转,落在马上的我和谢珩身上,遥遥下跪:「臣萧十一,参见皇上、桑贵妃。」 宋言面如死灰地转过头来,眼神几番变换,最终不甘地跪了下去:「臣宋言,见过皇上。」 这就是降的意思了。 我暗中替谢珩舒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裙摆飘扬的梁婉桐策马而来,在离十一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而一向情绪毫无波动的十一,竟然被她看得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片刻后,梁婉桐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萧十一,萧将军。 「劳烦你告诉我,你耳朵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16 「所以,十一是因为齐玉辰欺骗了梁婉桐的感情,所以才直接杀了他?」 谢珩点了点头,从玉盒里拈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陡月关一战后,他带着谢徵回京,一回来就跪在我面前,说他杀了齐玉辰,愿意任我处置。 「八年前,我从野狗口中救下奄奄一息的十一,那时候他耳朵上就有伤疤,我还以为是狗咬的,没想到竟然是梁婉桐干的。」 「……」 我捏着黑子迟疑了半天,才落下去,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骂她?」 「是吗?」谢珩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棋盘,「桑桑,你输了。」 其实刚回宫的时候,我有生过谢珩的气。 「你要假死布最后一局,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那天晚上,回到悬铃宫后,我从谢珩怀里挣脱出来,红着眼睛瞪他。 谢珩无奈地看着我,眼底掠过几丝鲜明的痛意。 然后他轻声说:「因为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