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学跳舞能有什么好的,和你那个亲妈一样,登上大舞台去比赛吗?”说到谈芝,他的语气变得不屑起来:“别痴心妄想了,她当年一心舞蹈梦,也没给家里挣多少钱。” 沈鸿的话越说越难听,他好像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谈礼已经不想听了。 她实在是不想听沈鸿这边说着谈芝的坏话,谈芝那边又说着沈鸿的不好了。 他们的话里总是讽刺又憎恨着对方,可每次他们骂着彼此的时候,谈礼都会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方向。 那么恨着彼此的两个人,偏偏还有个女儿。 她越想脑子里就越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别说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的表情一冷,声音里听不出是生气还是难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总之谈礼抛下这句话就回了病房。 当然沈鸿也不在乎,他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谈礼还那么好说话没生气,不免还松了口气。 这一切或许只有谈礼自己知道,她在听到沈鸿的那番话后,心里有一块地方在快速崩塌,有一些东西在不断地消散。 她的梦想,她和沈榆的约定,好像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可是一切又还能怎么样? 她崩溃地笑了笑想,早就没办法了。 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做抛弃选择的那个人,沈鸿表面上是在和她商量,可实际上早就替她做好了决定。 她从来都没有选择,从头到尾都只能被迫接受。 真好啊,爱没有给,梦想现在也要掐灭到,谈礼自嘲地笑出了声。 好像她的人生就注定好了要这样,不会在好的时候变得更好,只会在差的时候变得更差,无底线的越来越差下去。 那天过后,沈鸿很快就帮她去学校办了手续,退出了舞蹈班。 说来也是讽刺,沈鸿几乎没去过她的学校,无论是幼儿园、小学还是初中,高中他总算来了一次,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只是哪怕刘音再三劝阻,还是没有阻止沈鸿。 那天从头到尾,谈礼就像是一个边缘人物,她麻木地站在旁边听沈鸿和刘音说话,安静地一言不发。 直到回教室的时候,徐落沉走过来看她。 “阿礼......你真的要退出舞蹈班了吗?” “嗯。”她点着头,苍白地勾唇笑了笑,见徐落沉一副担心自己的样子,安慰似的自欺欺人:“没事,反正我本来也不喜欢舞蹈了,跳不跳舞,参不参加艺考都不重要。” 徐落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都有些诧异,她张了张嘴,原本想好安慰的话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直到后来几天,她和江源林赴年去医院看外婆,在临走前,谈礼送他们走出医院,四个人站在医院门口。 他们四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林赴年,那是一种无力感,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徐落沉那会就站在谈礼身边,其余两个人都默契的闭口不提舞蹈的事情,可她是真的忍不住。 明明都见过谈礼在台上跳舞熠熠生辉的样子,又怎么能接受她说自己不喜欢跳舞了的这番话。 所以在走之前她捏了捏谈礼的手,突然回头一把抱住了她,被抱住的人明显身体一僵。 她凑在谈礼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声音也有些抖:“阿礼,你真的不喜欢舞蹈了吗?” 被问住的人一愣,半响才哽咽着开口:“嗯。” 话音刚落,抱着的两个女孩子一齐掉下眼泪。 一切到底怎么可以那么残酷,残酷的所有不幸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第34章 跑到生命尽头 从那天过后,谈礼依旧还是每天去上学,只是她不用再跑老远去舞蹈房上课了。 她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安静,话也越来越少,哪怕林赴年天天缠着她说话也没有用。 一切好像真的彻底回到了刚开始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 一股绝望又熟悉的感觉袭来,林赴年终于崩溃地意识到,他忙忙碌碌大半年,想拯救的人,又恢复到了当初的样子。 以前的那些一切好像都再次失去了意义。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再也没从谈礼脸上看到过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她总是一个人愣愣地坐在位子上发呆,有的时候在医院里,谈礼外婆和她讲话,她都会听不见。 她的状态变得越来越不好了,他们所有人都发现了。 后来就连沈鸿都意识到了谈礼的意识很消极,他试图尝试和谈礼说说话,但是又通通都被她拒绝。 他们间那薄弱的父女关系,因为舞蹈费的事情降到了冰点。 谈礼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她麻木地接受了一切的事实,每天像是行尸走肉般过着学校医院的生活。 也许一个人崩溃到了极点就是没有声音的。 在半个月里,俞镇进入了仲春季节,万物复苏百花绽放,埋在土堆里的小芽早就争先恐后地冒出了土,在温柔的阳光下生机盎然,路边的花草更甚,尤其是马路边的修剪草坪上,淡黄色的迎春花小小一朵,生了无数的一大片趴在了草坪上,绿黄相间,看着都惹眼。 春天本就是一个万物充满生机的季节,万物都在复苏,冒出枝干新芽,只有一个人在这样好的季节里,临近枯萎。 春天是个好季节,也会带来好消息。 在这些日子里,唯一迎来的好消息就是谈礼外婆的手术费凑齐了。 虽然林赴年他们也不清楚实情是怎么回事,但也由衷地为外婆感到高兴。 那天他们把谈礼叫出来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也希望她能开心点,别一直死气沉沉的。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如愿在她的脸上看见高兴的神色。 谈礼像是早就预料了一样,眉眼目光淡淡的,只是抿嘴轻轻笑了笑,点头说:“是啊,凑齐了就好。” “对啊对啊!凑齐手术费外婆马上就可以安排手术了吧!做完手术就好啦。”徐落沉显然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还沉浸在乐呵高兴的情绪里。 他们在这半个月里担惊受怕的,想努力帮点忙,可又实在拿不出太多钱,现在好了,终于把手术费都凑齐了。 “不过,怎么突然钱就凑齐了?”江源看了一眼谈礼问着,见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看得他都有点不舒服。 谈礼被问得手上吃东西的动作一愣,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淡淡地开口:“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借到钱了吧。” 她咬了一下嘴唇,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江源点着头也没多想。 谈礼见他信了自己的这番话,像是松了口气。 林赴年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把她一切的动作都尽收眼底,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谈礼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她最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浑身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好像只要他们不留神,谈礼就会虚弱地晕倒过去,看得他们每次都担心的要命。 所以,他想,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他都不能让谈礼再继续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