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仆从很快退出去。 留下的苍术在傅新桃的示意之下,剥下萧衍身上染了血污的墨绿地曳撒。 数年征战沙场的人身材jīng瘦,身上有难掩的累累伤痕。 每道伤痕都诉说着他曾遇到怎样的危险。 或深或浅的伤疤静静映入傅新桃眼帘,她无声看着,眼睛又红了一圈。哪怕知道刀枪无眼、难以避免受伤,看到萧衍身上的这一道道疤痕,她依然是心疼,尤其这个人现下又受伤了。 底下的人很快送进来热水和巾帕。 傅新桃帮萧衍重新仔细清理伤口、上药和包扎,之后,苍术帮萧衍换了一身gān净衣服。 chūn雨按照傅新桃的吩咐,把她要的东西送到萧家。 那是她师傅亲手调配的解毒丸,很不易得,她拢共也只有三粒。 傅新桃拿到解毒丸便立刻喂萧衍吃下了。 但她刚刚诊脉,却探不明白萧衍中的是什么毒,现下唯有先看一看情况。 “萧大人受伤的消息不可外传,你打理好府里的人。” 傅新桃认真叮嘱苍术,“一切事宜都等他醒来,听他的吩咐。” 之前已领会到萧衍看重傅新桃的心思,又知道傅新桃这是在为萧衍打算,苍术没有任何质疑应下她的话。傅新桃沉默瞧一瞧陷入昏睡的萧衍,复道:“我先回一趟傅家,晚些再过来,之后直到萧大人醒过来,我都会守在这里。” 苍术听言躬身道:“要劳烦傅小姐了。” “不碍事。”傅新桃摇一摇头,站起身说,“你先在这儿守好他。” · 傅新桃是坐马车离开萧家,回到傅家的。 帮萧衍处理伤口时,她身上的衣服亦沾染血污,回到沁芳院索性沐浴梳洗。 浴间水汽氤氲。 傅新桃在一片雾茫茫中,趴在浴桶的边缘发起呆。 萧衍受伤,伤他的人特地在刀剑上淬了毒,是恨不能取他性命。 他身在这样一个位置,明枪暗箭,往后恐怕愈发艰难。 今日受伤是因着什么? 不久之前李大人的那个案子吗? 她能不能为萧衍做一点什么?有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得到他的地方? 想到这里,脑海空白的傅新桃默默叹一口气。 萧衍腰腹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也不浅,须得多加小心。 傅新桃没有把事情完全瞒着自己娘亲。 她和萧衍是青梅竹马不假,她十七岁,萧衍二十岁,或许须得避嫌也不假。 只是现下,她是大夫,萧衍是伤患,更不假。 如果治病救人还总要顾虑性别、身份之类的东西,那她这么多年的医,也算是白学了。好在这一点,她的爹娘可以体谅理解,否则恐怕连在外义诊都不会答应。 往前甚至有过有人夜里急急求上门,请傅新桃帮忙看诊的情况。是以,傅新桃和徐氏说自己需要去出诊,不知几时回府,徐氏没有多想,只叮嘱她多加小心,看完诊后早些回来。 傅新桃不提是要去哪儿看诊,徐氏便不多问。 她jiāo待chūn雨和秋杏照顾好傅新桃,让她们带上些糕点,免得傅新桃饿肚子。 见徐氏放心,傅新桃才又出门了。 从她离开到回来萧衍身边已过去半个时辰,chuáng榻上的人依旧在昏睡。 傅新桃问苍术:“我不在的这会儿,萧大人醒来过么?” 苍术摇头:“不曾。” 傅新桃颔首,将秋杏按她开好的药方拣回来的药jiāo到苍术手里。她吩咐苍术说:“煎药这事务必你自己盯着,我对旁人皆不放心,你应也晓得其中利害轻重。” “小的明白。” 苍术对萧衍忠心耿耿,不可能拿与萧衍性命攸关的事情开玩笑。 接过药包,片刻不敢耽误,苍术立刻去煎药。 傅新桃在chuáng榻旁的玫瑰椅上坐了下来,复替萧衍探了一回脉,稍微安心。 解毒丸和伤药渐渐发挥出效用,萧衍双唇不复之前苍白,脸色亦有所好转。收回手,扯好锦被又为萧衍掖好被角,看着他脸上的半截银质面具,傅新桃怔一怔。 他现在暂时失去意识。 即便她揭开面具,一探面具下的容貌,他也无法觉察反抗。 傅新桃很想知道他的脸怎么了。 看一看又如何呢?哪怕他容貌俱毁,她一样不会在意。 若是萧衍不希望她知道…… 哪怕今日当真知道了,她亦可以装作不知,不会在他面前泄露半分。 傅新桃扭头瞥向chūn雨和秋杏说:“你们先去外面守一守。” chūn雨和秋杏齐齐福身:“是。” 两个丫鬟出去了,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傅新桃视线落回萧衍的脸上,静默半晌,她伸出手,手指触碰到银质面具。 指腹传来微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