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回到雅间,凌越在桌边坐下,看着那些胭脂水粉长叹一气。 云安郡主这是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 李滢溪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心里十分不痛快。 坐在马车里,回想起凌越那副欢喜滑稽的模样,她又厌极了他的蠢。 李滢溪怔怔盯着裙摆上一朵海棠花。 直到大宫女的声音传来,询问道:“郡主要回宫吗?” 李滢溪回神。 后知后觉脸颊传来些许湿意,她手指去擦,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泪。 李滢溪看着指腹沾染的泪。 她缓一缓情绪,吩咐:“去长公主府。” 李滢溪赶到长公主府时,李妩正在月漪阁花厅陪婉婉玩闹。 婉婉看见李滢溪,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忆自己应该喊李滢溪什么。 李妩却立刻发觉李滢溪神色不对。 她让清芷把婉婉抱去别处,这才不紧不慢请李滢溪坐。 李滢溪站在原地不动。 李妩看她一眼:“云安有事?” 李滢溪望向李妩的目光渐渐浮现怨怼,看着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的李妩,想起凌越,她压不住冲动,步步上前,质问李妩:“为什么践踏别人的真心?为什么不把别人的真心当一回事?如若被践踏真心的那个人是你,你不会难过吗?你不会伤心吗?” 看着李滢溪通红的一双眼,李妩笑问:“谁的真心被我践踏了?你吗?” 她这般反应叫李滢溪恼怒不已:“不是我!” 李妩问:“那是谁?” “他自己不能不敢来问我,要你这位云安郡主代为传话?” 李滢溪又生怒:“分明是你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 “哦,凌越。”李妩笑看李滢溪,“你几时同他关系变得这么亲密,甚至帮他打抱不平?” 李滢溪被李妩两句话说得涨红了脸。 又一次辩不过李妩,深觉丢人的李滢溪气得跺脚,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哭着跑出花厅。 花厅里变得一片安静。 李妩坐在玫瑰椅上,想着李滢溪为凌越打抱不平的话,忍不住嘴角微翘。 久久未听见花厅有别的动静传来,清芷谨慎回到花厅。 她走到李妩身边,低声问:“殿下可还好?” 李妩端起茶盏,却只慢悠悠说:“云安哭着从长公主府跑出去,我这罪名又要添上一桩。”清芷皱眉,又听李妩道,“去把婉婉抱过来。”她收敛思绪,暂且退出花厅,去房间里抱婉婉。 而李妩的罪名的确又添上一桩。 贺知余尚在大理寺,已听闻云安郡主遭受李妩这位平阳长公主欺负之事。 具体怎么一回事无人知晓。 但云安郡主哭着从长公主府离开是事实。 放衙回到长公主府,婉婉仍听见动静便奔出来迎他,贺知余却未在花厅见到李妩。一直到陪婉婉用过晚膳,哄婉婉睡下,李妩仍不知踪迹,贺知余终问了清芷。 “殿下在揽月阁……” 李妩未曾吩咐不要透露她行踪,是以清芷告知贺知余。 贺知余没有问李滢溪与李妩之间发生什么事。 得知李妩在揽月阁,迟疑之下,他凭借往日的记忆独自寻至揽月阁。 揽月阁内外静悄悄的,也无人看守。 贺知余在远处便发现唯有顶层依稀辨认得出些许光亮,故而入得揽月阁,他踩着木梯往顶层去。 木梯走到尽头,往前又走得几步,李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夜风chuī拂,坐在窗台上的人红衣飘飘,绸缎般顺滑的乌发在她身后被风chuī得略显凌乱。 手边有酒壶、有杯盏。 李妩的指尖虚虚搭着瓷白酒杯,贺知余走近两步,嗅见淡淡的酒气。 “贺大人。” 听见脚步声的李妩转过脸望向贺知余,嘴边一点若有似无笑意,指尖不紧不慢转一转手边酒杯。 贺知余也不紧不慢走到李妩身边。 李妩轻唔一声:“我欺负云安的事情这么快便传到贺大人耳中了?” “是。” 贺知余不否认,望着李妩问,“殿下欺负郡主了吗?” 李妩思忖中回:“大概。” 贺知余目光却从李妩脸上移开,看向茫茫夜色又问:“缘何?” “因我践踏别人的真心,不把别人的真心当一回事。” 李妩认真回答贺知余的问题,随即微笑,“贺大人若在场,应当会认同云安那些话。” 贺知余也笑:“难为云安郡主年纪轻轻站出来主持公道。” “是呢。”李妩低低附和。 “我这样可恶的人却得贺大人一腔真心,天理何在。” 她笑着,饶有兴味看着贺知余问,“对吗?” 贺知余不妨李妩笃定说出这样的话。 微怔之下,他面上笑意不减,口中只道:“殿下想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