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见他一本正经,忍不住莞尔,“喝口粥垫垫。” 游千曲大口灌了一嘴菜叶子肉沫粥,咸得差点吐出来,撇撇嘴道:“这庄上厨子手艺真差。” “乡下地方,哪来什么手艺?”樘华不在意,“过段日子习惯便成。” 游千曲那点胃口败了个gān净,单手托腮看向好友,“这也太遭罪了,不然我帮你请个厨子来?” “别,莫糟蹋银钱。” 樘华这话一出,却见游千曲定定看着他,樘华不解,“怎么?” 游千曲感慨,“你什么时候在意过银钱?” “这不是落毛凤凰不如jī么?”樘华不在意,“过两年便好了。” 游千曲见他温和却不失坚定的神情,沉默下来,两人对坐着用完早饭,各自漱口。 樘华道:“我原想给你写信,托你做件事情,正好你来了。” “何事?” “帮我寻个人。”樘华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奶兄江平原,前两年我姆妈病亡,奶兄跟着族人送姆妈回乡,此时应当还在古宁县,我这里没人手,也不方便,不知你能否派人帮我寻上一寻?” “小事一桩,我回去便派人。”游千曲接过纸,问:“找到后如何?带他过来找你?” “他愿过来便来,若不愿或已有正经差事,不必勉qiáng。” 游千曲点头表示知道,而后将纸接过来放到怀里收好,唏嘘道:“若你奶兄在,你也不至于落到这样境地。” 樘华垂下眼眸,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摇头道:“他若在,说不得拖累了他。” 游千曲一想他家的情形,知晓这话有理,便没再多说。 两人谈完事情,樘华送游千曲出去,正好也到周围转转。 游千曲很快打马回了皇都,身后侍从跟在他身后,马蹄踏起滚滚烟尘。 樘华站了一会,转了回去。 他昨夜学的拼音还未完全记诵下来,今日得温习几遍。 下午,看了一日书的樘华脖子发僵,他兴致上来,唤余义,“你去套马,我要去湖边骑马转一圈。” 余义应声,而后很快转回来,“回公子,何庄头言称,庄子上并无可以供骑行的马,平日里用来套车那匹驽马已拉了一日车,问公子您还要么?” 樘华顿时意兴阑珊,“算了,不必,我出去走走罢,你二人远远跟在我身后。” 余义应喏。 樘华换了双靴子出门,此时夕阳西下,并未完全隐没在山头,滚滚热气已消散不少,晚风送来凉意。 天未黑,蚊虫尚不算猖獗,此时出门倒有些令人心旷神怡。 樘华带着人先绕着湖走,外面水田散落着正在gān活的农人,晚归倦鸟扇着翅膀投入林中。 樘华不大认得出外面野地里种了什么,只瞧出一些瓜。 再往村子边去,樘华见到些人家,白色绸布挂在架子上,有妇人正在摇着织机织布。 樘华记在心里,又往前走,直到天边涌起大片大片晚霞,他方慢慢走回去。 这么走了一圈,他身上带了些汗意。想到昨日先生说闻到酒味,他赶忙连头发一道洗了,梳顺静静等头发晾gān。 别庄并无婢女,樘华极少自己洗头擦gān,笨手笨脚折腾半天,到阮时解那里时,他头发还未gān,长长一头黑发披在脑后,有些纷乱。 他年岁小,个头也不高,这么披下头发来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阮时解见他这模样,一怔,“今天洗头了?” 樘华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失礼了。” “没事。”阮时解见他衣服被头发染湿,招招手道:“先不忙学习,我带你去chuīchuī头发。” 樘华抬头,睁着一双懵懂眼睛,伸手指指窗外的庭院,问:“如何chuī,出去外面坐着晾gān么?” 阮时解见他这模样,嘴唇微勾,“不是,有chuī头发的机器。” 阮时解带他走出书房,穿过卧室,走进浴室。 樘华眼睛余光瞥见阮时解放着灰色地毯,chuáng上铺着灰色寝具的卧室,心里有些好奇,正想多看两眼之时,阮时解已抓住他小臂,提醒一句,“看门。” 樘华回过神,连忙避开那扇差点撞上去的浴室门。 “坐着。” 阮时解指指旁边一把椅子,让樘华坐上去,他自己伸长手,从顶柜拿出chuī风机又拿出gān净的浴巾,让樘华披在肩头,隔开cháo湿的头发。 樘华还是出生时剔过一回胎发,后面便未怎么剪过,只每年修修发尾,头发又长又厚,直到屁股底下。 阮时解手指轻轻穿过他头发,轻声道:“莫怕。” 樘华点头,动作还没做完,阮时解打开了chuī风机,嗡一声,chuī风机声音霎时响起在樘华耳边。 樘华吓一跳,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儿般,眼睛瞪圆了,扭头盯着阮时解手里的chuī风机,若非阮时解按住了他,他能直接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