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公,不对啊。我们都到山顶了,怎么天还是蒙蒙亮?” 避暑山庄旁边的山,叫凤栖山。赵禹站在山顶,抓耳捞腮的看着天色。 北公和周芸早发现了不对劲,只是身在山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一到山顶,北公一跃而起,踩着树枝,没几下蹿了二十几米高的梧桐树梢。 这一眺望不打紧,北公一张老脸垮下来,一跃落回两人身边,“贵妃留客,我们走不了了。” “什么?” 周芸和赵禹疑惑的一起跃上树梢,赵禹看了一眼山的两边。 山的两边都是湖,都是避暑山庄。 赵禹一个哆嗦,往树下掉。周芸眼疾手快的把人拉回来,“禹哥哥,你没事吧?” “没……没……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避暑山庄?”赵禹落回地面。周芸说:“你当是鬼打墙就行了。” 听说鬼打墙,原本紧张的赵禹松了一大口气,一点也不担心了。 北公疑惑了一声禹儿。 赵禹抓着后脑勺,“小时候我娘跟我讲过,遇到鬼打墙不要慌,原地睡到大天亮。太阳一出来,啥事都没了。北公师父,芸儿,我们坐下歇会,等太阳出来再走吧。” 北公乐噗嗤一大口酒喷出来,“痴儿,我们从山庄出来,爬上了山顶,天还是蒙蒙亮。你坐在这等到死,恐怕也等不来太阳!” “啊?”赵禹受惊的看着天,再一次紧张了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儿,你给赵禹讲讲命修灵场!” 北公话落,周芸便讲起了命修念化天地的一些情况。 赵禹越听越惊,越听越震撼。 “奇门修技,不修命。不求念化天地。只求神乎其技,纵横天下。”北公叹了口气,又说:“根据眼前的情况看,苏贵妃的灵场,就是凤栖山,孕龙湖,避暑山庄的景象。” “如今苏贵妃展开了灵场,灵场与这山,这湖,这山庄相合。老头子就算神通再强,也翻不出这天。” 就在此时,一个赏心悦目的娇声传来,“帝师谦逊了。” 上山的路上,突然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 黑白无常开道,三十六名丫鬟和家丁提着灯笼。 十八名鬼将抬着凤撵。后面跟着文武判官,通判文书,还有数十位阴官。 北公笑呵呵的盯着凤撵,整个人都绷紧了。 周芸和赵禹惊悚的站在北公身后,“北公师父,这……这……” “莫慌,苏贵妃是熟人。”北公其实慌张到了极点。因为打死他也没想到苏贵妃居然借腹中胎儿的冥龙气数,在此地建立了阴朝。 黑白无常,一男一女,黑衣俊美,白袍妖媚。两人走到跟前,分别领着提灯丫鬟和家丁左右分开。 凤撵抬到三人面前缓缓落下。 轻纱幔帐后面一位紫色华服的丽人,看的不太真切。隐约能瞧见曼妙的倩影,拿手轻抚着鼓鼓的腹部,“帝师当前,本宫有孕在身,不便行礼,还请帝师见谅!” “不知道贵妃留下老头子有何赐教?” 北公硬着头皮假装着不悦。 苏贵妇一声轻疑,“帝师明知本宫在此,特意光临此地,难道不是要给小儿当先生吗?”又幽怨的自责,“看来是本宫自作多情了。摆驾,回庄。” 苏贵妃要走。北公却急了,“苏贵妃,念在糟老头子过去帮过您几次的份上,放我和两个后生离开可否?” “腿长在帝师身上,帝师如此污蔑本宫是何意?” 威严的声音飘出来,阴风四起。 黑白无常领着提灯丫鬟和家庭,一下围住了北公三人。 北公也不打哑谜了,“条件!” “山庄来了一个姑娘,她的血对我有大用。但她身边的麻衣少年,本宫看不出深浅。帝师帮本宫一个忙,引开那个少年便可。” 贵妃这话一说出来。 赵禹看着恐怖的一行人,疑惑的抓着后脑勺,“麻衣邪士有这么厉害吗?” 犯傻也得分时候,周芸一扯赵禹的衣摆,小声呵斥,“傻子,闭嘴!” “帝师,听您身后少年的意思,是瞧不上本宫啊!” 苏贵妃一声轻笑。 黑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一个交叉,“赵禹!” “啊?” 周芸想要捂赵禹的口鼻,可赵禹听到喊他的名字,已经本能的答应了一声。 赵禹这一应声,便双眼失神的站在那,成了一个痴呆。 一条虚幻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黑白无常手中。 周芸焦急的喊了一声:“禹哥哥。” “惊惊怕怕,惊惊怕怕!”痴呆的赵禹两眼无神的在那发傻。 周芸一怒正要动手,北公伸手拦住她,“苏贵妃,你要麻衣少年身边一位姑娘的血,无外乎是想腹中胎儿出生。其实老头子这,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单能令胎儿出生,还能让胎儿成为真正的冥龙!” “何法?” 苏贵妃激动的有些失态,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北公瞅了一眼赵禹被勾去的生魂,“生魂放回来,让我们离开,老头子就告诉你。” “本宫自然是信得过帝师的!但此事关乎着皇儿,由不得本宫不谨慎。”苏贵妃不肯放人。北公说:“各退一步,你放回生魂,我告诉你这个方法。” 苏贵妃一眼过去,黑白无常放了生魂。 生魂归位,痴呆的赵禹眼一闭,便倒了下去。 周芸救醒赵禹。赵禹迷茫的左右看了几眼,愧疚的说:“芸儿,北公师父,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北公表示无妨,“苏贵妃,借一步说话。” 凤撵和北公都没动,但却诡异的一起挪到了数十米开外。 “还请帝师赐教冥龙出世之法!” “此法行不行得通,还需你告诉老朽是从何处得来的立阴朝之法?” “一纸扎人告知的。二十年前天下动荡,天下分崩离析。一纸扎人到此,留下了立阴朝之法,便烧为了灰烬。以我的身份刚好能行此事。立阴朝,也对我有益无害。” 苏贵妃也没隐瞒。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迅速,灵场圆满,恢复神智了。要知道鬼物的记忆,情绪都是残缺的,灵场圆满才能补全。 北公听说纸扎人,便想到了李老爷子身边那纸扎匠。此地又是麻衣的地盘,立阴朝跟麻衣没关系才有问题,“冥龙想要出世,只需找那位麻衣少年要一滴血便可。他是苍龙血脉,一滴血的血气,足够冥龙脱胎而出。” “苍龙血脉?”苏贵妃疑惑不解。 北公又解释了一下龙族起源。 苏贵妃见识有限,不敢置信的说:“龙不是比喻吗?天下真有龙?” 北公懒得解释,笑而不语。 苏贵妃情绪稳定一些,北公神色古怪的又说:“指点你的纸扎人,应该跟麻衣少年家脱不了关系。你大可直接去要血……”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苏贵妃说:“帝师有话可直言!” “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尽消。你已经借腹中胎儿,立了阴朝,是未来冥皇之母,不可在喊老朽帝师。” “北公有话请讲!” “老可提前预祝太上皇归位,祝太后一家团聚。”北公拱手一礼。 凤撵上,青纱幔帐后的苏贵妃绣眉紧锁,“北公,此话何解?” “人死如灯灭,你腹中冥胎,借麻衣少年的血气脱胎出世,冥龙的爹是谁?” 北公这一问犹如晴天霹雳在苏贵妃内心炸响。 苏贵妃死的那么惨,对男人恨到了灵魂深处,一张雍容华贵的脸阴戾到了极点。 北公叹了口气说:“你的阴朝是借腹中胎儿所立。冥龙一天不出生,这阴朝便是井中月,水中花,随时有崩溃的风险。其实你没得选!” “大胆贼人,胆敢算计本宫?”苏贵妃双目欲裂,“我可以不要那什么狗屁苍龙血脉的血,我可以夺那女人的血,让皇儿出生。” “你们母子的命,虽然被算计好了,但据老朽所知,大江阴龙王在前不久,已经被扎纸匠给杀了。大江阴庭空了出来,冥龙一出生,就是大江阴龙皇。大江东流入海,冥龙前途不可限量,母凭子贵……” 做为事后诸葛,北公看的清楚明白。但从二十几年前开始布局,并把握事情的发展方向,这算计就恐怖了。 北公甚至怀疑贵妃遭劫,也是麻衣在后面推了一把。 那些御前侍卫,家眷都在皇城。就算喝多了,再怎么垂涎贵妃的美色,估计也就心里想想。偏偏,苏贵妃就被糟蹋死了。 算计之深,下手之狠。 北公念及跟老皇室的香火情,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此事你为当事人,自个把握!” “多谢北公指点!” 苏贵妃恨不得生撕了麻衣,却又满腔无奈的闭上了眼,“摆驾,回庄,觐见阴朝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