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斜倚在内室门口的蔡皖晴嘶哑的开口。 余敬惜将目光还到姚太院身上,她想了想:“如果没有发热今日上午便会转醒。” 这时屋外传来五更的报时声,只是冬日的凌晨显得格外漆黑罢了。 “回宫。”起身的高圣后晃了晃,衡江忙忙抢前几步伸手搀扶,屋里的人都躬身送行,余敬惜也低着头没瞧见陛下临出门时回头的一瞥。 “我们也先回去?”余敬惜理一理男子散落出的发丝。 “别,你这几日就先留在公主府吧。”衡江公主正好回来听到:“万一有点事,仓府到底远了些。” 余敬惜点头:“那我先送他回去。” 也不让仓吉儿取下身上披着的锦被,就这么半裹着阻挡冬日的han风,出了门才发现不远处大宁宫的火还没有扑灭,只是印红天空的橘色变成昏暗的暖黄。 出了兴庆宫的大门,仓府的马车停在一旁,菊儿的小脸被冻的红彤彤,见两人出来便跑过来接了余敬惜手中的披风,那白色披风上褐色的血渍看得他直哆嗦。 余敬惜扶着仓吉儿让他上车,却被他往怀里挤了挤小声说:“你看那边,是不是严家的人?” 余敬惜侧头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到宫门另一边跪坐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年纪大的那个可不是嚣张不可一世的严家家主么,旁边搀扶她的那个女子正是清贵气质的严袖水。 两人也看到了仓家的马车,严袖水微微点头示意,而严弈云面容扭曲显得狰狞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昔年笺 “烧掉的四个院子里有一个是仪制清吏司。”衡江公主将手中茶盏摩擦出刺耳的响动:“严家这次是自己找死。” 礼部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严袖水的未来三弟妹,年前考评后被升职为仪制清吏司郎中,京华印书局今年春学书籍的单子,到底落在了严家手里。 除了原定的《诗》、《书》、《礼记》、《易》、《论语》、《大学》,连《春秋左传》都加印了出来,右相上折子让推行的纸药会如何大家没有见到。但当足足三百八十车新印书籍,被大摇大摆运进礼部大门,严家竹纸的惊人产量又一次赢得众人赞叹,这些书籍被锁在仪制清吏司的库房里,二月里将陆续运到各个州县的官学,三月春季入学时分发到学子手中。 “昨天烧掉的院子就有存书的库房,所有春学书籍被焚之一炬。” 余敬惜皱皱眉:“这失火又不是严家的责任,何来找死一说?” 衡江公主将手中杯子一丢发出卡啦脆响:“每年的春学书籍分发前,都会直接存在京华印书局的库房里,这次若不是严家为了出风头,非要将书运到礼部库房怎么会被烧?” “现在离二月分发还足月余,书局里雕版是现成的,重新印制便是。”不过严家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三百八十车新书的用纸怕是她家半年的产量。 “这才是本公主最生气的事情。”衡江公主哼哼:“她家居然说没有纸了,新纸要三月新竹出来才能做纸。” 余敬惜一怔:“没纸?怎会?” 就像严袖水当初担心的一样,严家这次加印《春秋左传》动用了所有库存,此时所有纸坊和店面的存货加起来连《论语》的量都凑不齐。严家站在纸谱榜顶端太久,整个洛阳说到竹纸除了严家别无他选,想要从外地购买调配,最近的竹纸产地在川蜀,最快的路程也需四个月。 严家一直吃着垄断的巨利,而这次也在垄断上摔得头破血流。 “这洛阳城中如今只有棉纸和麻纸可用,但是总不能用粗糙的白麻纸来印刷春学书籍吧。”衡江公主隐隐的提高声调,眼角溜到趴坐在床沿的蔡皖晴身上。 余敬惜这算明白,为什么衡江公主拉着自己坐在靠内屋的一边喝茶,而且还将内室的门帘挑起来。看到蔡皖晴全副心思都在床上昏睡男人的身上,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余敬惜叹息声倒了杯茶水送了过去。 蔡皖晴神情恍惚的收回视线,低声道谢后接过茶杯。 衡江公主只得也跑过去,将事情原委讲明:“不需要加印《春秋左传》,大约一百八十车新书的纸张,蔡家能拿出来吗?” 蔡皖晴抿了抿茶水:“那不过是偶然遇到焦尚书随便谈论的罢了,她问起余小姐说起打破严家专供的事情,就问了问若是蔡家能否接下像春学书籍这样的单子,也不知道谁传出去走了样,变成我家要与严家抢京华印书局的生意。” 她僵硬的笑了笑:“我也不过顺水推舟的做做样子,气气那老婆子。” “这么说蔡家也没有库存?”衡江公主面露失望之色。 “别说一百八十车,蔡家仓存最多的棉纸也不过十车罢了,其他杂七杂八种类的棉纸也有些,凑一凑能有二十。”蔡皖晴摇头:“开春便能产新纸,谁家会囤积那么多货?” “开春就来不及了。”衡江公主跺脚:“这时就算打死严家也不顶事,难道真要用白麻纸印书?” “就怕白麻纸都凑不齐。”蔡皖晴下颚对余敬惜扬一扬:“去年年底仓家的皱纸都卖疯了,洛阳附近哪里还能收到一根麻?黑麻纸、白麻纸年底家家都缺货。” 余敬惜有些尴尬的摸摸头,黑麻纸还好有皱纸取代了它的部分用途,而白麻纸的断货确实是被许多商家抱怨,连带着蔡家和严家的低价纸销量大增。 “你惹的祸,你来想办法。”衡江公主用力晃了晃余敬惜。 “哪里就是我惹得祸了?” “怎么不是?”衡江公主继续用力:“要不是你给严家压力,她家能出这种昏招?” 想起严弈云扭曲的面容和憎恶的目光,难道她也是这么想的? “好、好、别晃了,头晕。”余敬惜赶紧投降:“我想办法就是了。” 衡江公主停手:“咦?你真有办法啊?” “总要想想的。”余敬惜无奈的摊手:“耽误了春学可是大罪过。” “有什么办法?”她期许的问道。 “想想。”余敬惜敲敲额头:“熬了一夜,不如让我睡一觉,起来也许就有办法了。” 仓吉儿也刚刚到家,怎么也得让他好好睡一觉再过来。 、、、、、、、、、、、、、 浅蓝边纹的信笺在几人手中传递着,仓吉儿用茶杯掩饰自己微坠的嘴角,真是的,凭什么别人闯祸要自家帮忙?但看看几人眼中的震惊、惊艳和讶异,心情又骄傲的轻松了些。 “这真是你家纸坊做的?”蔡皖晴半响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余敬惜点头。 “没有底纹,怎会没有底纹?”严袖水手指不断摩挲着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