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笑的神情,看看我,又看看吴哲。186txt.com “队长!”吴哲立正,敬了个礼。 可是只有在他身边的我可以听出来他那两个字是从咬紧的牙缝间挤出来的。 中年男子挑高眉毛,歪着嘴角笑了笑,“别呀,叫什么队长啊,刚刚还叫烂人的,改什么改啊,烂人不是挺好听的么?” 先前那个小个子急急上前两步,立正敬礼,动作异常标准,然后大喊一声:“报告队长!” 中年男子神情略略有些无奈,一撇嘴角,“许三多讲话!” 许三多看看我们,又看看队长,然后露出两排大白牙傻笑了一阵儿,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队长,您别、别这么说锄头。” 队长眼睛一眯,我瞬间觉得那神态像极了狐狸。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他啊?理由!” 许三多仍是傻笑着道:“队长您看,锄头他,锄头他……锄头他今天带了个姑娘来。您当着那姑娘的面这么说他,没有意义。” 周围已有人憋不住,低声在笑,我的脸也红了,偷偷看一眼吴哲,见那家伙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惧的神情。 队长的神情又恢复了先前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伸手飞快敲了一下许三多的头,然后煞有气势地道:“今天我结婚,所以我老大!别再和我扯什么有意义没意义的了!” 七。 婚宴还未开始,气氛就已热烈异常。 吴哲被那队长叫走,说是有事要说。其他几人也零散走开,就留了许三多陪着我。 许三多的招牌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但又不怎么好意思看我,半天憋了一句话:“那啥,我刚才和队长那、那都是胡说呢,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了笑,反问:“你们是不是很怕刚才那个队长?” 许三多一脸老实地笑,“我们队长他,他可厉害了。你不知道他有多棒,真的!”他翻了翻大白眼仁,接着笑,“但是我们队长他也可会a人了,我们都被他a过,他之前还a我说他早就结婚了呢,结果后来大家都笑话我,说我太好被a了……那啥,你知道a是啥意思么,a就是骗人的意思,我a你就是我骗你。这不是我的话,是锄头想出来的,我就是挪用了一下。锄头他可聪明了,他是我们队里最聪明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啥,用脑过度……那啥,你别听锄头嘴上叫队长烂人,其实队长有时候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我们好,真的……” 我拼命忍住笑,面对话语里透着无尚纯真的许三多,我连打断他都感到于心不忍,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说的锄头就是吴哲吧?” 许三多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其实应该是八一锄头,因为锄头喜欢园艺,他有很多很多妻妾,他对妻妾们都特别好,还总让我们参观……那啥,你别误会,我说的妻妾其实就是锄头种的花。我们队里还有一个八一菜刀,就是刚刚你看见的那个说话声音很大的,其实他叫齐桓,我们最早进队的时候还总被他叫南瓜……大家都叫我完毕……还有那、那个刚才敲我头的,他叫成才,他也可棒了,是狙击手,我们俩是老乡,以前都是一个村的,是坐一辆车来参军的……” 我也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其实心里非常忐忑地、小声问他道:“许三多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吴哲到底什么来头啊?” 许三多瞪大了眼睛,眼白都快跑到眼眶外面来了,“你……锄头他都没告诉过你?”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一普通士兵,但是今天看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儿……许三多你别笑话我,我打小就没接触过这些事情,所以……” 许三多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不会笑话你的,人都有一个从不懂到懂的过程。” 我装作严肃地点点头,等着他往下说。 许三多看着我,又咧着大嘴笑了笑,然后才说:“我第一次见锄头的时候,他就是少校了。那时候我们进老a受训,锄头是被大队长挖过来的。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别人都叫他天之骄子。而且你不知道,他就比成才大俩月!”说着,还对我竖起两根指头,以示强调之意。 我听着这些,身子有些站不稳了,那家伙…… 许三多没看见我的失态,继续说:“锄头他不光聪明,人也特别好。三年前的时候我出了点意外,队长让我去散心,锄头把他的那些反时尚装全都借给我穿。后来我家里出事儿了,要借钱,锄头还把他的工资和自己的存折都凑给我了……” 我心里的一角软了,若不是亲耳听到许三多说这些,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我认识的那个吴哲和他口中的这个联系起来。 许三多还在滔滔不绝:“……锄头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而且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别看菜刀经常说他娘们叽叽的,其实锄头他每次出任务都特别勇敢。就像七个月前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锄头为了掩护战友受了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单了,把大家都吓坏了……还好没事,后来他出院之后队长特意给他放了假休息,让菜刀陪他出来玩……” 七个月前?我脑子里往前数,那不就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前不久? 我吁了口气,一股脑地接收了这么一大堆信息,一时半会儿还真反应不过来。 我对许三多笑笑,“谢谢你啊许三多。” 许三多跐牙咧嘴一笑,“不客气。”白晃晃的牙齿一闪而过。 我正想着再说点什么,就见许三多两眼放光,盯着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兴高采烈地大喊一声:“连长!” 八。 那人走得极快,几大步就走到许三多跟前,一张口,声音沉厚:“他人呢?” 许三多露着白牙齿:“连长你找谁?我帮你找。” 男人微一侧脸,左脸上一道长长的疤便露在我眼前。 他声音略略有些不耐烦道:“就那死老a呗!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啊我?” 许三多一乐,“连长,我们队长今天结婚!” 男人一抿唇,“你你你这不是废话么你!我要不是知道他今天结婚我来这儿干什么!个死老a,真能藏着掖着,前天才打电话通知我,害我扔了我那帮兵马不停蹄地就飞来了。” 男人看许三多还在咧嘴笑,伸出一根指头,“还有你个孬兵,你也帮他瞒着不告诉我啊!回头我,我让你……” 我看着那人,语调虽冷漠,可看许三多的眼神却极其柔缓。脸上那道疤虽触目惊心,却仍然掩不住那一脸英气。 “他是许三多没来a大队之前的连长,高城。现在是c集团军t师师属侦察营的营长。”我没发觉时吴哲已经回来,站在我身后,小声对我解释道。 我回头睨他一眼,“谢谢少校同志解疑。” 吴哲稍稍一怔,然后笑了笑,“许三多都告诉你了啊?” 我点点头,又听许三多嘿嘿笑着说:“连长,成才他在那边呢!我带你过去……” 高城挑了挑眉毛,满嘴的不耐烦,“我来这儿是为了看你俩孬兵的吗?你你快点把个死老a给我找来!”这人脸上虽满是不屑之意,脚下却是立马跟着许三多走了。 吴哲在后面轻轻笑道:“这人就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看出来了。”这些男人个个都是人物,个性分明得一塌糊涂。 我想了想,问吴哲道:“你们队,a大队,是干什么的?” 吴哲一扬下巴,笑了笑,“我们是那种,最见不得光的。” 我心里还有疑问,台上司仪却宣布婚宴即将开始。 吴哲扯过我,入席就座。 队里不少人带了家属过来,同桌一个略略年长些的女人笑着看了我几眼,问道:“你是小吴的女朋友吧?” 我一窘,“我……” 悄悄看了吴哲一眼 ,这人就像没听见似的,手中摆弄着不知是什么的一个小物件。 许三多和成才拉着高城过来这桌坐下,高城边坐嘴里边嚷嚷:“我不坐这儿!我坐你们一群死老a中间干嘛啊?等着被、被你们a啊?啊?”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然后许三多一脸朴实道:“连长,你坐这儿,咱们待会儿可以一起给队长敬酒。” 高城一把把头上的军帽摘下来,恼火道:“你你、你别他妈和我提这个!一提我就来气!三年前袁朗那死老a骗我说要亲自开车来请我吃饭,还陪我舍命喝酒,骗得我白给、给了你们一艘艇,结果等到今天我都没等到!看我今天喝不死他的!” 我笑得肩膀都止不住地抖,吴哲在我旁边轻咳两声,“笑笑就行了,别过了啊。” 我笑着看他,“你们的队长真是个人精,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嫁给他。” 吴哲轻哼一声,“妖孽自然要配妖孽了。” 我不解他这话,却见两位新人已经出来,袁朗身边的女人个子不高,一身简洁白色礼服,小巧精干的模样,容貌并无过人之处,只是看着袁朗的眼神格外温柔。 我心里愈发奇了,问吴哲:“她哪里像妖孽了?” 吴哲眼角动动,“你以为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入得了队长的眼?”看看两侧的人都被台上新人吸引去了注意力,才压低了声音对我接着道:“七个月前我受了点小伤,去了趟医院……” 我眯了眯眼睛,看这人轻描淡写的样子。小伤?许三多明明说那次医生连病危通知单都下了好几回…… 吴哲没看我的表情,继续说:“队长小题大作,来医院看我。后来要走的时候,正碰上几个人送一个被车撞伤了的女人来急诊。据说那女人当时腿肿得像树桩,胳膊一处还在止不住地流血,护士急着推她去急诊室,可她自己却冷静得像鬼一样,死活不进去,非让那几个送她来医院的人一一写下姓名、工作单位、联系方式,说是以后要请他们出庭作证。人家连连说行,让她赶紧先去止血,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回头再说,可那女人非说不,说有多少案例都是因为缺失证人而无法使被告得到应有的赔偿,弄得一堆人又好笑又好气,真是无话可说。好不容易在她那小本上记下来所有她想要的信息之后,她立马就晕了过去,当时把护士都吓了一跳。 “队长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据他自己说,那女人当时让他愣了很久,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要强到这种地步。见惯了女人的泪水和软弱,冷不丁见到这种类型的,把队长给震傻了。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是一家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曾经过手过很多有名的案子。再后来,再后来那烂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人家了,然后就把人a成他老婆了。” 我听得入了迷,吴哲又跟了一句:“兄弟们都觉得,也就是这样的女人,能配得上我们那妖孽。要是队长给我们弄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回来,估计兄弟们一想到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再看看袁朗和他的新娘子,顿时觉得俩人果真万分相配。 我小叹一声,“能这样碰到如此合适自己的人,当真是不容易。现在若想找一个心智上和自己对等的人,不知有多难。你们队长有福。” 吴哲低头看我,眼波流转,可那里面有些什么内容,我竟看不明白。 九。 婚宴近尾声时袁朗还被人围着灌酒,号称“酒量一斤”的他任是被人怎样灌都还是神态自若。 队里的人脸色都变了,人人都知道自个儿又被队长a了。 几个开车来的都未沾酒,吴哲也是。 他拿了军帽扣在头上,起身对我说:“先送你回去,回头还要再来接他们这群酒味冲天的。” 我点头,跟了他出去。 车上,他脱了外套,里面衬衫解开几颗扣子,袖子挽起来,卷到胳膊肘,然后才发动车子,又把车窗摇下来一点。 我看着少校同志手臂上深麦色的皮肤映着车外洒进来的阳光,喉头竟然有些发干。 我掐了一把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侧头看他,开车的模样异常专注,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