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长发皆被发绳松松束在脑后,不听话的一绺垂在耳朵边,灵动得叫人想上手摸一摸。 “还好,”晏行抿抿唇,抬眼与她相对,略带些埋怨,“若是受伤了就先包扎好伤口再说,何须逞能。到最后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为你担心,làng费了不少jīng力。” 罗綦闻言笑出了声,用未受伤的手取下额头上的湿帕,真心歉意道:“害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 晏行自不是想要她道歉,就是希望她多爱惜自己一些,别仗着年轻就这样胡乱折腾,到时候留下病根怎么办。 可说出来的话就是不怎么中听,连他自己都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嗫嚅着,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綦挑挑眉,翻身滚向内侧chuáng铺,拍拍空出来的半边道:“累了一夜,要不要上来休息会儿。她们知道你是我夫郎,定然不会另外给你安排地方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笑道,“这chuáng还挺软和的,比咱们船底下住的那张还大,咱们就将就将就。” 晏行的状态着实也算不上好,前几日心里藏着事就一直没能睡好,现下又是一天一夜没休息,奔波在逃亡路上。 听罗綦这么说他确实心动,她们早就待在一张chuáng上睡了许多个日夜,便是有一帘之隔也只能算是掩耳盗铃。 他腰身刚一动,就被罗綦捉住手腕带上来chuáng。 一个病患,这么大力气,像个qiáng抢民男的恶霸。 晏行在心底默默吐槽着,到底还是忍着没说出口,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 当然罗綦只是不想他在纠结别扭làng费时间,有那工夫不如多睡会儿。 两人一张chuáng,连肩都没敢挨在一块。 罗綦问:“昨天可有害怕?” 晏行想摇头,又怕她瞧不见,便道:“没有,你来得很快。” 歇了会儿,他定下心道:“那天我喝多了酒,是不是说了什么叫你心烦的话?” 罗綦没想到他突然提到了这茬,含糊嗯了声,不gān脆的样儿显得分外小心眼。 “借你的钱我没想立刻还给你的...” 罗綦凉凉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我!” “你莫不是准备找到你姑姑之后就拿那点儿钱打发了我,跟我一拍两散?你这郎君也太没良心了。” 说起这种欲加之罪的歪理,晏行肯定是没罗綦嘴皮子利索,被她三两句就堵了没了话,闷在被子里独自生气。 罗綦自个儿说乐了,撑起上半身,掀开晏行蒙着的被子,嬉笑道:“不过,现在你的钱全被水匪抢走了,要不要再跟我借点儿?我不算你多,还是三分利。” 晏行原想赌气说他怀里还有个几个铜板,不用她施舍,可对上她露出得瑟的模样又开不了口,简单说了个好字,翻身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罗綦瞧着身边隆起的一坨,舒坦了,快活了,恨不得翘个二娘腿抖一抖。 不过这心情一松快,人就容易困顿。 不一会儿,两个离得老远的人就偎再一起睡的昏天黑地,连外面翻了天都不知道。 雷燕她们也跟罗綦一样忙了整宿,但除了一点皮肉伤倒也没什么大碍。 一醒来就忙着处理那群水匪的后续事宜。 很多也是当地人,犯过事儿的都先被押在牢里,吴婷手底下被迫的放回原籍,那些原来当兵的全都收编,还归周元灵管理。 当然,也不可能都是好事,当天正午,在许博元的监斩下几个水匪头子的脑袋全都落了地,杀一儆百,威慑人心。 这些事不用罗綦在就能处理得很好。 雷燕这回跟着罗綦也学到了不少,当机立断不手软,万事讲究一个先机。 她对罗綦有敬佩在,也好奇她从前的经历。 看着也是穷苦出身,但应当gān过一些她们普通人触不到大事。 长生睡醒之后全然忘记了昨天的事,被李天领着到处乱窜看热闹,喜庆得像个菩萨身边的童女。 事情暂做一段了结,金满玉元气大伤,须得在黎县做一阵子的调整再做打算。 这次她也发现了李天那老寡夫是个有情有义的,跟她年纪又相仿。 之前她一心扑在生意上没工夫想其他的,现在突然一空闲,觉得娶个续弦也不错,等老了能有个伴儿相互扶持,也不寂寞。 没了水匪,原来在港口上做工的人也回到了原处开始各司其职,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平和,唯一不同的是罗七娘的名号成了黎县百姓口口相传的一个人物。 昨晚上跟着去的人添油加醋地把剿匪故事说了一遍又一遍,又被听客遍遍传播开来。 还没半天,罗七娘就被塑造成了一个似仙似妖的传奇人物,连晏行听了都要骂一句扯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