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接下来的路似乎跑得没那么快了。 偶尔途经风景不错的地方,韩厉也会停下来休息片刻。 临近丹阳省的最后一晚,他们甚至住进一个稍上档次的客栈。 店小二服务周到, 不用吩咐主动准备了木桶和热水。 纪心言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 长长的黑发晾了许久才gān。 热水泡去疲惫, 她闲极无聊看到放着金子的包裹, 一时兴起把那些碗筷拿出来,像过家家一样来回摆弄。 玩够了,她又取出翡翠镯子,在烛光下细细辨认。 以她为数不多的玉石知识加上对彩云消费习惯的了解,她可以肯定这个镯子是上等货。 冰凉凉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她费了点力气把镯子套进手腕,水色流光,衬得皓腕纤纤。 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开心。 纪心言笑咪咪地欣赏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去摘。 第一下,镯子卡在手腕上。 第二下,还是卡着。 她有点慌,加大了力气。 可是不管怎么用力,把手骨勒的生疼,也无法将它摘下来。 她把手放进水里继续用力,手腕都磨红了,还是不行。 这要是让韩厉看见,得笑死。 纪心言没招了,悄悄跑到楼下去找店小二,想要点香皂一类的东西。 这个时代并没有。 小二是老手了,见她一直捂着手腕,便问是不是镯子取不下来。 纪心言看眼二楼韩厉房间,然后点点头,问他有没有办法。 小二从厨房拿了点油给她。 纪心言溜回屋,小心地把油抹在皮肤上,终于解决了难题。 她吁着气把镯子擦拭gān净,放回锦盒里,发誓再也不戴了。 第二天一早,纪心言收拾好东西下楼,就见韩厉已经在退房。 他将银子放在柜台上,说了句不用找了。 小二多收了银子很高兴,一眼看到纪心言,笑着问:“姑娘,昨日那镯子取下来了吗?” 纪心言一怔,猛朝他使眼色。 来不及了,韩厉转过头,目光向下落在她手腕上。 纪心言心虚地将手挪到背后。 韩厉轻笑:“看来那镯子大小不合适。” 纪心言勉qiáng地咧嘴笑笑。 经过几日行程,两人来到丹阳省省会禾城。 丹阳省与临淮省jiāo界,不管是自然环境还是生活习惯都很接近。 入城那天是寒食节前夕,城门口遇到不少刚从城外祭扫回来的百姓。 有步行的,有骑马的,还有坐驴车的,一个大平板子上能挤下七八人。 纪心言与韩厉混在百姓中,骑马排队入城。 守城的小兵提前得了命令,看过韩厉身份帖,并未惊讶,立刻报告给守城长官。 那长官便亲自带着韩厉去了炎武司卫所。 禾城的炎武司卫所规模不小,最高长官姓耿名自厚,官职千户,年纪比韩厉稍长几岁,长相和名字很搭,是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壮汉。 由于大部分司使在外执行任务,留在卫所的仅有十余人,其中大多不需要与韩厉直接见面。 稍做安顿,纪心言把金子还给韩厉。 韩厉随手放到桌上,便与她一道去吃饭。 耿千户请他们去亭中用膳。 落坐不久,没有太多寒暄,耿自厚看向纪心言。 “这位就是杏花姑娘?” 纪心言施礼道:“见过大人。”心下却惊讶,这人居然听说过自己? 韩厉问:“查得怎么样了?” 耿自厚道:“丹阳省大小戏班几十个,以杏花为名者一十有三。大人在信中说,杏花姑娘姿容绝丽,让我们重点查较为出名的大戏班。” 纪心言听到微有发怔,紧接着略得意地扫了韩厉一眼。 看他面上冷冷淡淡的,心里还是很诚实嘛,总算说了句实话。 耿自厚的语气相当平静,完全就是陈述事实。 韩厉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他确实觉得以杏花的容貌身段,不大可能只在小戏班混饭吃。 但当时如此描述只为了给属下们一个调查方向,既然是查人总该说出对方的音容样貌。 可经由耿自厚转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暗中瞥了眼纪心言。见她听了那话先是一愣,继而挑眉,唇角翘起些微弧度,开心又得意地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莫名有股挑衅的味道。 韩厉郁闷,都怪耿自厚的转述不得当。 耿千户浑然不觉,犹自说着:“于是我们着重查了两年前活跃在丹阳省内的戏班子,最终锁定两个。” 他看了眼纪心言,又道:“如今见过杏花姑娘本人,我可以确定了。姑娘应是三年前老盛泰戏班新晋小花旦,但不知何故前两年突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