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爱上百里青衣了。yinyouhulian.com你把我做成人皮荷包吧。” “……” 尹碧瞳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尹碧瞳。”殷悟箫将目光投向远方,“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长大的。你是一个奇人。” 尹碧瞳皱眉:“这是称赞么?” 殷悟箫笑笑:“不是。” 尹碧瞳气窒。 “小殷,你实在是一个让人恨的牙根痒痒的女人。可是偏偏,我又舍不得杀你。” “尹碧瞳,你根本还不懂得什么是爱呢。所以就不要做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了。等有一天你懂得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再说吧。”殷悟箫在崖顶坐下,她实在是站不稳了。 “你怎知我不懂得什么是爱?” “你除了杀人,还懂什么?”殷悟箫白他一眼。 尹碧瞳沉默良久。 “小殷,你说的极是。”他叹气,然后握住殷悟箫的手,“丈丈说,喜爱一个人,就应该让着她,顺着她,只做让她开心的事。这样的事情,我果然是不懂得。等有一天我懂了,再回来找你。” “好。”殷悟箫满口答应。 “在那之前,你不可以嫁给百里青衣。” “这我可不能保证。” 尹碧瞳怒极咬牙:“就算你嫁给他,我也可以把你抢过来!” “我拭目以待。”殷悟箫笑眯眯地看他。 “……我希望百里青衣干脆死在这里算了。”尹碧瞳念叨。 “他不会的。他答应过会回来找我。”殷悟箫信息十足地眺望着远处,然而眸中却添了一抹忧色。 了无痕 第二十三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二) 暗室之中,木离与乔逢朗对峙着。 阮筠和百里青衣,并没有直接动手,阮筠提出,要让木离和乔逢朗当着她的面,解决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 而百里青衣亦没有反对。毕竟,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 “你忘了么?你忘了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么?你不是说过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么?”这句话是对乔逢朗说的。 “你呢?你甘心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再拱手相让吗?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你们两个,是男人就给我拼个你死我活!”阮筠口中吐出的是刻薄的字眼,她终于明白,她等了这么多年,所等的,不过就是这一刻而已。这手足相残的一刻。 乔木两人直视着对方,却都没有动,仿佛最后一次要看进对方灵魂里一样。 终于,其中一人扬起了剑。 是木离。 他扬起了剑,却转头看向阮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看我俩自相残杀么?” “是,是又如何?”阮筠笑了。“事到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们兄弟俩还有什么是没做过的?你们还能不动手么?就算没有我在,你们还能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么?” 木离苦笑:“是不能。”他再不逃避地望住乔逢朗的双眼,“当日我把你推下悬崖,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乔逢朗冷笑:“你该不会是要说,你后悔了?” “不,我不后悔。”木离负手,将长剑移到身后。“从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对于我所做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后悔的。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我对于我即将要做的事情,也是决计不会后悔的。”乔逢朗嘴角噙着一丝残忍,“从这一点上看,我们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兄弟。” “可是,我不想跟你两败俱伤。”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乔逢朗不耐烦地振剑相向,剑尖穿过血肉的声音也没有让他有半点迟疑。他恶狠狠地将长剑刺到了尽头,这才有些错愕地定住。 “你是认真的?”他蓦地退出染满了血迹的长剑。 剑尖一离开体内,木离便不支地倒地。 “你说呢?”他微笑。 乔逢朗厌恶地再刺入一剑。 “你不配做我的兄弟,在最后一刻摇尾乞怜,太可笑了。” “我没有摇尾乞怜。”木离以手捂住伤处,带着仍在体内的剑强行站了起来。 “今日我打也好,不打也好,都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了。我不想看到箫儿知道真相后看我的眼神。”他低着头,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们两人之中,活一个就够了,活着的那个,就可以连死了的那个的份一起活下去。”他抬头,“当初我把你推下悬崖时,就是这样想的,我要连你的份一起活下去。如今……如今掉了个个,也不是行不通。你可以连我的份,一起活。反正你活着和我活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乔逢朗有些心浮气躁,他握紧了剑柄。“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软么?” “你……心软也好,不心软也好……”木离握住身前的剑刃,不顾身体内剑刃的剧痛,缓缓向自己的孪生弟弟一步步走过去。 “我是活不了的了。可是你得记得,我们还有个亲娘。”他转头鄙夷地看看筠姨,“自然不是这个可怕的女人。我们的娘,你并不欠她的,可我却欠她的。如今也只有你替我还了。还有箫儿……箫儿,她只能有一个逢朗哥哥,只能有一个……”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旁观看的阮筠再也忍耐不住,一掌劈断连接两人的剑刃。“你们该拼杀的,拼杀!不是这样深情款款地交待遗言!乔逢朗,你这个孬种!你跟你爹没什么两样!你为什么不干脆点下手?还有你,当初的狠心都被狗吃了吗?怎么现在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我……我要把你们全杀光,全杀光!” “够了!”大声喝止她的是乔逢朗。 “该杀的,我一定会杀。该报的仇,我一定会报。可是我们没有义务让你称心如意!娘!”他停顿一下,一字一顿地吐出:“或者我该叫你,师父?无论如何,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你这可怕的女人,你骗得我好惨,好惨。” 阮筠一怔,脸色忽地苍白起来。她这个继子,无论是在毁容前,还是在毁容后,都不曾对她说过半句重话,半句也不曾。 她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这一次她是失去了什么。而她原以为,她早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 乔逢朗却转头去,看奄奄一息的木离。 “无论如何,他是我兄弟。” “说得好。就冲这句话,我百里青衣敬重你。” 缓缓站起身来的是百里青衣。他知道,在他拖延的这段时间里,九庄十八会的人已经将悬崖下的大部分江湖人士都转移了出去。他虽没有把握胜过阮筠的灭魂绝杀,却能够让更多的人有逃离的时间。 他思量着,阮筠的炸药启动机关虽被殷悟箫破坏,却不能排除阮筠仍有引燃炸药的方法。想到此处,他心中凝重起来。 乔逢朗不屑地轻哼:“人,我还是要杀的。” “不要!”大喊着出声阻拦的却是阮筠。“你……你这样杀了他,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她倒退着,喃喃自语,“乱了,都乱了。” 蓦地她仰天大吼:“乔百岳!乔百岳你这阴魂不散的!你到死了作了鬼还不肯让我如意么?我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哈哈哈……你生的好儿子,好儿子!” 她原本一丝不苟盘好的乌发因狂怒而纷纷下坠,配上扭曲的脸,显得她整个人狰狞而可怖。她神思恍惚地靠近木离,看着他即将失去血色的脸庞,忽然像个小女孩一样甜甜地笑了。 她伸手捧起木离的脸:“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可是无论是你爱的,还是你不爱的,你都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无情……” “那就一起死吧,一起死……你说好不好?” 百里青衣警觉地大呼:“小心!” 只是一切已经太晚。 阮筠庄严却迅捷地拔下头上金钗,单手一扬,金钗便准确地□石缝。 随之而来的的爆炸吞没了一切。 这一场爆炸,炸掉了整个七绝崖的山头,炸死炸伤了许多七绝崖上下来不及逃离的江湖人。 这一场爆炸,令许多人被载入江湖册,也令许多人从此被江湖遗忘。 不远处的一方崖顶,殷悟箫蓦地站起。 了无痕 第二十四章 园中乔木成一半(一) 十五年前。 他看着那迷了路的小女娃,看得入了神。 小女娃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眼睛里却带着一种狡黠的光芒。此刻她在园子里到处拈花惹草,一会儿找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草,就惊奇地叫了起来,也不管身旁有没有人。她和他见过的这个年纪的女娃儿都不太一样。他依稀记得,漠北穹教中也有不少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娃儿,大都皮肤苍白,眼神凝滞,自从会说话开始就满口地效忠教主,不然就是机器一样地拼命练武功,以求在教中出人头地。 可是这女娃儿不同,她肤色不算很白皙,而是红彤彤的,像一个熟了的大苹果,到处蹦来蹦去,丝毫不在意自己气喘如牛。她给他的感觉很单纯,是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过什么玷污的那种单纯,可是她的眼神又让人觉得不可掉以轻心,因为一旦小看了这小丫头,就会在她身上栽一个大跟头。 “那丫头,精得咧,往往哄得你被占了便宜还满心欢喜。简直是个小妖精。”他想起乔逢朗,他的孪生弟弟带着宠溺的笑意这样对他提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殷家大小姐了吧? 说实话,他对殷家人完全没有好感。若不是她的亲姨娘霸占了他爹,那或许他爹和他娘就能够长相厮守,或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十二岁的少年如狼一样潜伏在草丛中,静静窥伺着贪图玩耍的女娃,究竟想要干什么,连他自己心里也不太清楚。 “原来你在这里。”另一个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悄悄从后方靠近。他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看到玩耍中的小女娃,笑了:“你是在看箫儿,这小丫头生得真是伶俐可爱,是吧?” 先前的少年没由来涨红了脸:“谁?谁看她了!” 后来的少年揶揄地轻笑:“你害羞个什么劲?箫儿是我表妹,自然也是你表妹。” “表妹?她才不是我表妹。” “阿离,别这样,我知道你不喜欢娘她们家的人,可是娘真的是个好女人。还有箫儿,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儿,我们起码还有亲爹有亲娘,她却是一出生爹娘就双双去世了。” “她……她是孤儿?” “也不能这样说。她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殷家大小姐,娘楠姨,娘还有我都千方百计地宠着她。就连爹,别看他一向冷酷无情的样子,见了箫儿,面色也要软下三分呢。” “哼,那你还说她命苦?” “唉,再怎么样箫儿也不过是个小女娃儿,等待她的却是整个殷府的担子。她从记事起既要苦练琴棋书画,又要学从商之道,活得再辛苦不过了,可是我却从来没听她吐过半句埋怨。”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活得像她一样,起码,不会被人忽视……”木离喃喃自语。 “什么?” “没什么。”木离挣脱出游离的思绪,语气一转,“你说,如果她看见我们俩同时出现,会如何?” “阿离,别动歪脑筋,这会吓着她。” “你不是说她聪明过人么?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这么容易被吓着。” “阿离!你吓着了她,万一她把你的事告诉娘……” “你再叫那个女人做娘,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木离发怒地揪住孪生弟弟的衣领,直直逼视他:“我们有亲娘,在漠北!” “可是……”乔逢朗嗫嚅着,“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她,而且当初是她不要我……” “她才没有不要你!是那个男人把你从她身边抢走的。” “可是……那个男人是我的亲爹,也是你的亲爹……” “你闭嘴!”木离不耐烦地推倒他,“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娘娘腔的兄弟?” 乔逢朗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开口:“阿离,娘……是个怎样的人?” 木离明知故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娘?” “就是……就是在漠北的那个娘,我们的亲娘。爹总不让我提她,可是当我知道我亲娘还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多高兴……” “……我知道我还有个爹的时候,我也很高兴。只是我没想到,原来我还有个弟弟,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木离神情软下来,连他自己也不太习惯自己语气中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