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套情虚口低激将的话,我老头子不知听过多少。niaoshuw.com你们明见今日雨大,妄想借着动手时乘机溜走,逃得一个是一个,却没想到秦岭诸侠的点穴法何等高明,岂是常人所能破解!何况今日又没将你们的口封住,点的是顽龙骨下软穴,我们如解不开,任你说话多巧多恶,无非多吃苦头,有何用处,如能随手破解,休说还有两位成名多年的侠女在座,便我一人手内你是能逃走的吗?本来我想关王山四凶只有老大、老四最强,你二人偏是当中两凶,螳螂肚不堪一击,先还想放走一个,将那两个常以一日夜强奸数十名妇女、连杀三百六十个无辜商民自豪的四个凶贼恶盗全数除去,既是这等说法,我便叫你见识见识!说完,任你二人一拥齐上,我只一人迎敌。本来你们一个也休想逃走,为使他们这几个年轻兄妹借此历练,我还给你一个便宜。这座楼所前后共有四面门窗,我令他们分头把守,叫你看看连这里几个小人都未必能打得过,莫说我们。你只败了认输,不想逃走,自然落个爽快。真能冲出重围,不使出你那一套下流玩意,也可放你逃走,离我五步之外我决不迫,你看如何?” 二贼本在留心观察,因听对方口气语声温和,从容不迫,和寻常谈天差不多,同时瞥见对方颈下一面露出半环红圈朱砂痣,衣领特高,头颈又长,倏地想起一人,心中一惊,耳听口气不妙,樟头鼠目的一个方要开口,劳康人已立起,先指两女侠笑道:“这位乃汤八爷的好友龙侠女,你已听说,不必要我引见了;这是这里女主人,昔年老飞侠万云飞的夫人红侠女段无双和她一子一女万英、万芳。田通等三位老弟你本相识,还有这两小兄弟一名沈鸿,一名姜飞,乃乐游子与席泗先生新收徒弟。凭这几位你已值得,偏要叫我费事,定要知我真名真相,索性叫你们做个明白鬼也好。可认得十五年前连劝你们四人好几次的老头子铁蜈蚣劳康吗?”二贼一见劳康衣领内有双环红影现出,本已想到这位疾恶如仇的杀星,只为事隔多年,彼时年纪还轻,初露头角,还不敢任性妄为,淫凶滥杀,共只见过一两面。平日常听大凶井壁说起此老威名,以前并还受过他几次警告,不久人便隐退。传说此老早已不在人间,没想到会在此地相逢,一时拿他不准,正在惊疑,心中盘算,听到未几句忽又想起大凶常说,江湖三侠只有此人喜戴面具,遇敌如将真面目现出,不是化敌为友,打算结交,便是死对头,休想活命。 黄面的一个乃第三凶,名叫章兴,人最凶狡,平日欺软怕硬,胆却极小,刚朝二凶史二郎使一眼色,口方喊得一个“老”字,劳康哈哈一笑,面具业已揭下,二贼一见认出本相,自知无幸,再看四小兄妹业将兵器取出,各守一面,年纪虽轻,威风凛凛,内中两人所用兵器正是老淫贼燕双飞仗以成名的武当嫡传三折钩连枪与判官笔,心虽发慌,还想这几个小狗男女到底年轻,劳康老贼本领虽高,说了大话不能不算,只要动手小心,不被打倒,冷不防冲出厅门,便可逃命。史二郎虽然也是又阴又坏,不大开口,人却比较强横,看出形势不妙,软说无用,平白丢人,知道章兴嘴硬骨头酥,暗付该死不能活,何苦加倍现世,连忙接口笑道:“我真不知你是劳老英雄,在你手中死也值得。早知是你,我们弟兄万非对手,只有俯首听命,无话可说了。老英雄既现本来面目,明知以卵击石,大丈夫说了不能不算!我弟兄只好勉为其难,临死以前学上两手铁掌,到阴间去称雄也好。”劳康见章兴在旁满面惊惧之容,一双鹞眼闪烁不定,知其贪生怕死,外强中干,笑说:“你这金毛吼真没有骨头,不必多言,说也无用,此时天已不早,主人做了许多点心好菜还要款待我们,龙侠女由早到此未吃过东西。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工夫活动筋骨,不能再多耽搁了!”随说人早走过,朝二人腰胁间用两指一拧,跟着一掌,便将、贼穴道相继解开,人也震退好几步,又酸又疼,半身皆麻。 二贼情知厉害,难于脱身,对头这八十三招独门铁环掌先就无法脱出圈外,何况还有老少六个强敌,休看年轻,敌人何等老到,向无虚言,说此大话必有实学。再一偷觑万氏兄妹越发叫起苦来。初见二人分持双剑,各用一口,看去锋利,还不在意。这时因见自己穴道解开,每人左手忽又多出一件奇怪兵器,一见便认出是专破练子鞭和十三支独门暗器铁蓑钉的克星,此是侠尼花明所用。昔年为了采花,与之相遇,不是机缘凑巧来了救星,弟兄四人一个也难逃命,大凶井壁常说,平生未遇敌手,只此一个强敌吃过她的大亏,虽未被杀,周身都被这如意锁心轮反击回的暗器打伤。对面敌人只有两个,可是无论纵得多高,逃得多远,均被飞纵过来挡住去路,口里还说上许多便宜活,专用自己的兵刃暗器反击伤人。说弟兄四人是淫凶鼠贼,不值污她所用兵器。不动手不行,动手又打不过,向她服低。又说关王山四凶作恶太多,不能轻易放过,虽奉师命不开杀戒,好歹也要多带一点记号,省得为害民间,不将五官四肢去掉一两个休想回去!如想逃走,便请自己动手,哪怕弄瞎一只眼睛,斩断一只手,只要留下永久记号就行。打了大半日,连大、四两凶那好功夫都累得气喘汗流,遍体鳞伤,哭笑不得。最后虽经一位与双方相识的老前辈路过讲和,对头贼尼听劝停手,话却难听,并说从此不许再往湖南境内走动,再如相遇决不宽容。每一谈起前事,便自心寒,只管咬牙切齿,奈何不得。 关王山四凶平生最丢人的一件事。小狗男女既能用此兵器,必是贼尼得意门人无疑,否则,贼尼何等好胜,徒弟武功不曾学成,没有惊人本领决不会放他回家,何况还拿了她的独门兵器。照此看来,逃走之事多半绝望,便将主意打在沈、姜二人身上。一面留心察看二人本领深浅,一面活动筋骨,暗用气功,准备相机逃走。 隔有盏茶光景,章兴最无义气,见为首三敌业已归座,从容说笑,若尤其事。史二郎坐在一旁正在用功。洪、姚、人坐处离门较近,把守正门的恰是姜飞,人最矮小,眼睛又望着侧面,不由心动,一面运气,活动筋骨,一面和田、姚二人故意说笑,装不在乎,仗着事前想好心计,所用练于鞭和暗器还未解下便被敌人点到,方才结束腰带时,早将鞭扣暗中解开,正在暗中准备。小泉见他走近自己,目光乱转,便料不怀好意,方想警告姜飞,田通坐在对面早已看出,暗笑此贼在用心机,能在此老手下逃走岂非做梦! 暗朝小泉示意,不令开口。章兴偷觑众人均未在意,心中暗喜,不知姜飞比他心思更灵,早就看出黄脸贼最是凶狡,一双贼眼骨碌碌乱转,比那獐头鼠目的一个还要狡猾。二贼原是同道弟兄,穴道解开以后理应聚在一起商计应付才近情理,不应分开。黄脸贼背上本还插有一柄钢刀,故意解下,放向一旁,人却借着和洪、姚二人说话往正门这面凑近。 离门只有数尺,轻功好的人稍微一纵便可飞纵出去,料知不怀好意,暗付劳老前辈看得起我,吩咐把守正面厅门,如被此贼逃走,丢人大甚,暗将主意打好,看准形势,表面装作大意,眼往侧面,暗中却以全力戒备。章兴也是恶贯满盈,见那厅门本是一排十二扇,两旁关闭,只当中敞开,心想由旁窗走,一掌打断窗格木条便可破窗而出,到了外面也不逃走,只一离开门槛便可向敌人打招呼,算是照他所说业已做到,对方那样成名多年的人物决不至于翻口不算。但看这些万字木格均颇坚实,逃时匆忙,难免撞痛,敌人明知四面都是门窗,说此大话必早防到。正面敌人是个小孩,虽拿有燕双飞的兵器,到底年幼无知,如能出其不意由他头上飞过,厅门高大,比较容易得多。偷觑姜飞正朝沈鸿打手势,一点不曾留意到他,不知是什,以为时机已至,急不如快,假装回望,面向中坐三个强敌似要开口神气,暗中蓄好势子,冷不防双足交叉,大绞麻花,身子倏地一拧,一个黄龙转身,逃蛇出洞化为燕于穿帘,悄没声猛朝姜飞左肩头上飞蹿出去。 章贼因此一举关系生死存亡,原以全力施为,并还算计周密,一面看准敌势,抢向姜飞反手一面,一面手伸腰问握住长鞭,准备敌人一拦,立即就势挥鞭打下。这一纵足有一丈多高,相隔姜飞右肩头快到一丈,势子又猛又急。姜飞右乎紧握钩连枪,左手判官笔是件短兵器,身又偏向一旁,章贼等于是由肩后纵过,如被纵出,少说也有三丈远近,姜飞被他抢了反手,照理便是当时警觉也未必拦阻得住,何况章贼纵处离门甚近,腰中软钢鞭业已拔出,情势本极危险,姜飞不动还好,只一动手,一个不巧被那一鞭扫中,不死也受重伤。旁坐三人除田通早来看过姜飞本领,深信劳康不是万分拿稳决不会将这正面厅门交他防守,章贼白丢大人,多找苦吃,决逃不脱,心中但然。瞥见章贼纵身飞逃,在旁注视没有动作而外,洪、姚二人不知底细,总觉姜飞人小,未经大敌,此时又在东张西望,先想示意警告,被田通暗中示意止住,料定章贼必逃,本来担心,因见章贼好似回身发话,还没想到动作这快,见势不佳,忙喝:“姜老弟留意!”另外三小兄妹也刚同声喝骂。 说时迟,那时快,章贼鞭刚拔出,还未穿出门槛,忽听脚底幼童一声断喝,笑骂: “狗贼你逃不走!”声才入耳,百忙中瞥见一条小人影子箭一般由脚底蹿将上来,心中忿怒,也未寻思,就势一鞭打下。章贼心机甚巧,知由敌人右肩纵出同样也是反手,特意改用左手握鞭,那鞭照例束在腰问,本应右手取用,左手取鞭势子不顺,解下倒换改成顺手又恐敌人看破,没奈何只得倒拿鞭梢,鞭柄较重,其势越猛,满拟凌空一鞭,敌人人小身轻定被打飞。念头才动,就这时机瞬息之际,随同众人喝骂,耳听沧的一声,手中一震,鞭头似被敌人兵器打中。章贼上半身业快纵出门去,只剩双脚在后,一鞭打下,正待借劲使劲往平台上纵去,身子笔直,正往前上方斜飞,一见鞭未打中,反被敌人荡开,心中一惊,慌不迭把身一扭,待将双足一蜷,一个鱼跃龙门仰翻出去,一到门外就是敌人追来也有话说。心念才动,猛又觉脚踝上其痛彻骨,脚腕已被人用兵器勾住倒退回来,情知凶多吉少,鞭又荡开老远,敌人手法极快,急切间收不回来,惊慌忙乱中左臂用力猛往回一带,待要二次往后打去,目光到处,刚瞥见身随敌人往下坠落,急怒交加,刚厉吼得半声,眼看鞭头由敌人肩旁挥过,惊慌太甚,只顾收鞭乱打,没想到用力太猛,一鞭打空,反朝自己身上斜扫上来。同时脚被敌人勾住,用力往后一拖,成一弧形,往厅中一甩,身在空中用不得力,骤出意外,势又极快,连念头都不容转,只觉敌人身形在眼底一瞥而过,整个身子离地三四尺,脚前头后往厅内横飞出去。身不由己用力一挺,还未落地,先被自己一鞭扫中后背,叭的一声脊骨立被打碎,同时人已横卷过去,头改向前,一下撞在厅旁花架之上,只听叭嚓连声一串乱响,夹着一声惨嗥,那数尺方圆的花架立被打断,上面将近两尺方圆的一个大花盆便倒将下来,正压章贼肩上,痛上加痛,钻心切骨,休说平日酒色过度,武功虽好,真气不佳,便是铁打汉子接连受此重创也禁不住,由不得连声惨嗥,跌晕地上,急切间无力纵起。章贼自知逃走绝望,也不再想爬起,竟跪伏地上哭喊“饶命”起来,声刚出口,忽听一声“罢了!”回顾正是史二郎也被敌人打死,越发心胆皆寒。 这一面姜飞先见章贼起时手伸腰问摸了一摸,仔细一看,知其带有软兵器,便在暗中盘算,想好计策,故意和沈鸿做眉眼淘气,料定敌人要由反手上方纵逃,又将身子侧转,给他留空,双手紧握兵器,静等敌人纵起突然下手。因早准备,非但不慌,就势往右转身纵起,立由反手变成顺手,本就手疾眼快,瞥见敌人鞭到,忙用师传心法反腕一判官笔照准敌人鞭头点去,当时荡开,就势一钩连枪将敌人左脚连腕勾住,就着下落之势,用足全力往后猛甩过去。刚一脱手,忽想起厅上还有不少花盆家具,恐怕打碎,心中一惊一急,连忙赶过,业已打了个乱七八糟,花盆木架还有两把椅子全被打碎,心中老大不安,面上一红,耳听少女娇叱,另一贼也倒地身死。 原来史二郎也想逃走,却不似章贼那样阴险自私,坐在一旁借着活动气血拖延时刻,正打主意,忽见章贼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便想借着敌人所说冲出厅门便可无事的话,冷不防抢先逃走,不禁又惊又怒。心想,事已至此,非逃即死,除与人硬拼,冒险一试,毫无办法。百忙中瞥见旁窗开着好几扇,这面把守的是个少女,正在喝骂,觉着时机瞬息,乘着敌人慌乱,注意前面,正好逃走,竟忘了敌人如意锁心轮的厉害。匆迫之间无暇再顾同党是否逃出,立时乘机往旁窗纵去。初意窗门甚多,只要避开敌人立处,或是挡得一挡便可蹿出。为防万一,纵时一手拔刀,一手便取暗器,连腰间软鞭也未解下。这一面离窗有一丈多远,中间还有一排椅子、刚把身形一闪,朝旁窗纵去,忽听急风扑面,一条人影已由侧面飞来,心里一急,一手扬刀就砍,另一手独门暗器铁蓑钉便朝敌人打去。同时脚底一垫劲,待要穿窗而出,猛又觉眼前寒光连闪,耳听丁丁连响,所发十几根飞钉竟随少女人影反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