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仪斜倚在床上,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要不是这个女人的情况这么复杂,她也不会被搅得连觉都睡不成。其实她何尝不想什么都不管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在这王府中安然地当着自己的大福晋,可是这可能吗?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整天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而自己整日守着那盏孤灯,这可能呢? 谢婉仪从来想不到自己婚后的日子会过成这样,之前她也是名动京城的人物,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哥想要娶自己呢,可是那个时候即便是再有权势的公子,即便是再有才情的才子,也统统敌不过一个临襄王。当时的临襄王那可是全京城所有待嫁女子的心头所爱,那样的一个男人,生来就是将这女子的芳心偷走的,当时的自己,也是只要能够嫁给萧翮,那么其他的什么人自己都是不会再考虑的。 尽管谢婉仪知道,萧翮或许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她知道萧翮的心始终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尽管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可是萧翮也依然能够找到和那个女人眉眼间相似的女人,以此来聊以慰藉。这一点谢婉仪清楚的很,所以每当胡秋月在自己面前想要嘲笑自己的时候,其实谢婉仪心中也是很可怜她的,起码自己是知道真相的人,而胡秋月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就这样还整天的在自己面前冷嘲暗讽的,自己实在是端着大福晋的身份不好与她争什么的,其实自己即便是要争,谢婉仪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可她所在意的就是这个位置,这份尊荣,即便是萧翮再喜欢那个胡秋月,只要自己还有着这个身份,那么自己便是这临湘王府中的女主人,其他人也不过就是个妾,根本无阻挂齿。 平日间谢婉仪就是凭着这一点来安慰自己的,虽然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很可笑,可能胡秋月和顾涟漪也都知道平日间她的心中都在想着什么,她们或许会嘲笑她吧,因为她得不到自己男人的宠爱,所以就整天惦记着那个名分,如果连爱都没有了,那么名分这个东西到底又有多重要呢? 可是即便是如此,谢婉仪也一样看重这个东西,因为在谢婉仪的心中,自己才是萧翮名正言顺的妻子,其他女人不管再怎么邀宠,都只是这王府中的一个妾,而她们能够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的男人留恋的呢?也无非只是那一张脸罢了,并且这脸也不是因为她们自己的长相,而是因为她们的这张脸长得像别人而已。如果她们两个知道了萧翮之所以会喜爱她们不过是因为她们长了张有些像另一个女人的脸,那么谢婉仪就不相信这两个女人会不感到羞辱。 想到这里,谢婉仪便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屋中本来就只剩下了谢婉仪和春梨两个人,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也已经慢 慢地向西方滑去,眨眼间便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而谢婉仪的这间内室,此时也已经蒙上了一层暗影,像是夜已经在人们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慢慢地侵入。这个时候谢婉仪蓦地那样笑出了声,真是有一种恐怖的感觉。站在窗边的春梨从没见过自己的主子发出过这样的笑声,现在猛地听见,不禁吓得汗毛直竖。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谢婉仪总是这副样子,她只是隐约地知道,其实大福晋虽然在这王府中的地位仅次于王爷,可是她活得并不开心。甚至都不如自己,一个丫鬟开心,不过自己是从小跟着福晋长大的,自然什么事情都是为了福晋着想,此时见谢婉仪这个样子,春梨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春梨觉得自己应该开口了,不然这屋中的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若是自己再不开口说一些话,那么自己马上就会窒息的,所以她略一思索,便开口问道:“福晋,即便是这个女人长得像以前那位,也不过是这王府中又多了一位月福晋而已,咱们也不用就这样担心。” 谢婉仪听了春梨这话,知道这个丫头是故意这样说来安慰自己,可是她又何尝不知道,如果说这个女人真的长了一张和之前那个女人相似的面孔,那么她这位大福晋岂不是还要再受这样的气?在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她争不过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即便她已经死了,可是自己依然摆脱不了她的影子,依然摆脱不了她的影响,她即便是死了,也一样有办法将她的那张脸长在别的女人的身上,整日地让她看见,让她觉得是那样的恶心! 谢婉仪胸口中闷闷的,有些呼吸不顺畅,她知道自己又要感到愤怒了,又要感到委屈了,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是这样度过的,只因为自己爱着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现在又在哪里呢?萧翮只要一出王府,那么这府中的人就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他有自己的亲信,而他的亲信一向都是在这王府中独来独往,从来都不与三位福晋的人打交道的。 谢婉仪不由得苦笑,不论是自己,还是另外两个女人,都不过是萧翮的福晋而已,而不是他心中的女人,他心中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她们这些人,从来都不是。想到这一点,谢婉仪忽然觉得她平衡了很多,因为只有这样想,她才可以从那种窒息般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她才能够体会到一种解脱的感觉,她们这些女人在这里争什么呢?有什么可争的?她们真正的敌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已经完全融化进了那个男人的心中,只剩下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还以为只要她们付出的足够多,那么这个男人就一定会感动,可是她们真是错的太离谱了。 这一点其他两个女人都不知道,就只有自己知道,因为她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王府中曾经也是有过那样一 个女人的存在的,她们根本就不清楚在她们这两个女人之前,自己都经历了什么,自己曾跟哪个女人在争同一个男人。 谢婉仪静静地倚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些事情她有很久都没有在想了,如今重新拿出来回想一下,就像是在怀念那个她之前恨透了的,如今依然恨着的女人!本来这恨意是应该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开而消亡的,可是在这王府中,只要有胡秋月和顾涟漪的地方,就会有那个女人的影子出现,谢婉仪在这王府中简直就是避无可避,所以只能在心中恨着,恨着那个即便是已经死了依然能够将自己击败的女人。 春梨忐忑地站在床边,她看着床上微微阖目的女人,心想难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福晋没有听到吗?为什么她觉得福晋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小,可福晋这个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春梨又看了一眼谢婉仪,再一次忐忑地开口:“福晋,您究竟在担心什么事情呢?” “我能够有什么事情可担心的?”谢婉仪说了这一句话,便将眼睛轻轻地打开了,春梨抬眼看到谢婉仪眼中闪动的情绪,不免心中也是一酸。她自小跟着福晋,自然是知道福晋心中的苦的,在这王府中,从来都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可是她依然要装作很开心,因为这堂堂临湘王福晋,怎么能够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呢?衣食无忧,过着别人都想象不到的富贵生活,又有着那样的一个夫君,她能够有什么可抱怨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谢婉仪刚才的那句问话,看起来像是在问春梨,实际上是她自己的自伤之语,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是强悍,可是内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女人而已,其他的,她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愿是。 春梨看着谢婉仪这个样子,不禁眼中一酸,这便是在别人面前很是强悍的大福晋啊,在下人眼中,大福晋永远都是那般高贵,那般盛气凌人,可是春梨知道的清楚,大福晋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夫君宠爱的一个普通女人而已。春梨稍稍地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下,然后这才装出一副轻松的语调说道:“福晋,既然这女人长成这副样子,咱们也不用过多的担心,再担心也没用是不是?若她真是像那个女人的话,那么也无非就是这王府中又多了一位月福晋,到时候她们两个人斗法,咱们看着也热闹呢!再说了依着刚才香惠的话看来,这女人长得可能还不像之前的那个女人,福晋你想,之前的那位是鹅蛋脸,而这个女人是瓜子脸,可能是不会像的!” 春梨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谢婉仪,谢婉仪刚才也只是想的太多了,将五年前的事情都想出来了,所以才会陷入那种无助的感觉中去,可是现在既然春梨这样说,这谢婉仪也重新振作了精神。是啊, 即便那个女人长得像之前那位又如何?也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而已,也不过是又多了一位胡秋月而已,自己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再说那个女人也不一定就这么巧偏偏长了和之前那位那么像的脸,或许她只是有些脑子不正常所以才要挑衅自己,或许这一切事情都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谢婉仪这样安慰着自己,过了一会,她的情绪好多了这才从床上起身,春梨服侍着谢婉仪穿好了鞋子,又端过来一杯茶盏,谢婉仪坐在桌子旁将茶喝了,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春梨看着谢婉仪的情绪好些了,这才恭声问道:“福晋,如今这个女人竟然敢挑衅您,您想要怎么办呢?” “她有胆子挑衅我,就一定是存着什么目的,一定有什么王牌在她手中,既然这样,咱们便不可以轻举妄动,不然轻易出手落了她的圈套,就不好了。”谢婉仪眼睛中不再是刚才那副无措痛苦的神色,这会她整个人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位刀枪不入的大福晋。 春梨见谢婉仪这样说,便也接口道:“福晋说的很是,现在咱们还不清楚那个女人的底细,若是轻易出手,说不定还会着了她的道,只不过现在王爷还没有回来,若是想要现在将她结果了,倒是个好时候呢!” 谢婉仪听了这话,便知道这个丫头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这个时候萧翮不在王府中,那么这府中的人就都是听她的了,如果她想要将对这个女人怎么样的话,其他人肯定都不会阻拦自己的,毕竟自己可是这府中的大福晋,那些下人们有谁有胆子拦着主子做事情呢?至于其他的两位侧福晋,谢婉仪嘴角挑着冷笑,这两位自从这个女人进了王府,就很是消停呢。尽管她们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可谢婉仪知道,她们两个定然也是都看着自己呢!若是自己要想收拾了那个女人,那么她们这两位侧福晋肯定都是很欢喜,定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现在问题就是,要什么时候动手收拾了这个女人呢? 本来谢婉仪也没有想着一定要对这个女人怎么样,可是那天谢婉仪让春梨去王爷屋中送燕窝,本来就是想要听一听这女人在说着什么,可是真就那么巧,刚好春梨过去,刚好她正和她的丫头玉儿说着她要当什么福晋,这一下谢婉仪便肯定了这个女人一定有当福晋的野心,而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在这王府中,肯定是会搅起什么风波的,这王府中有了胡秋月一个疯蹄子就已经够让谢婉仪头疼的了,她可不想再多一个,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更加头疼了? 所以说谢婉仪一定要在这个女人真正成为福晋之前将她给清理干净,不然等到时候她真的成为了福晋,那么自己再动起手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如果这个女人单纯只是想要当福晋的话,那么或许谢婉仪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发愁,可是 问题是不单是她自己有这个野心,更重要的是萧翮好像也有这么一个意思,从她进王府的那一刻起,谢婉仪就感觉出来了,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若是她简单的话,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的救命恩人的话,那么当日萧翮在抱她进王爷的时候,就应该将她安置在客房之中,而不是一下子就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中。要知道萧翮的那间屋子即便是自己或是两位侧福晋,都是很少进去的,可是这一位陌生的女人,萧翮就这样轻易地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中,这一点不仅自己看的明白,只怕两外两个女人心中也有数,不是她们多心,实在是这个女人的出场太不寻常了。 另外就是这个女人所食用的药粥,这药粥可不是寻常的东西,那是萧翮费尽心力所研制的,并且所受的伤不同,所染的病症不同,会有不同的药粥来调养可,这个东西在王府中可不是谁都能够服用的,因为这东西真发是非常的名贵,但只是那几十种名贵的药材,要搜集起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在王府中若不是主子们生了什么大病的话,那么萧翮是绝对不会轻易就动用药粥的,可见这药粥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可是这个女人,不仅住进了萧翮的房间中,并且还喝着萧翮亲自研制的药粥,这一点不管怎么说都是让人觉得很是奇怪,若只是一个平常的女人,萧翮定然不会这么对待她的,可是这个女人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让萧翮如此地对待! 谢婉仪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气闷,之前萧翮从来没有对待过一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可见这个女人的手段有多么高明,现在还没有露面呢,都已经是这么的风骚了,要是以后真的和萧翮有什么了,那她岂不是要猖狂地上了天了? 谢婉仪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实在是瞧不上这些整天将一颗心都放在萧翮身上的女人,因为萧翮是她的男人,其他的女人若是想要跟萧翮之间有什么,那无疑就是找死。可是即便自己这样想,也没有能力将这些女人全都杀光,萧翮可是将这京城中的女人全都迷倒了,自己当然没有本事将这全京城的女人全都杀光,所以她毕竟时刻地提醒着自己,要镇定。 所以现在,她坐在这桌子旁边,依然在提醒着自己,要镇定。这女人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下人,那就是在告诉自己,她也不是好惹的,可能是自己的这两次行动让这个女人感到有压力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对待那个香惠,以此来告诉自己,她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谢婉仪大概知道了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可是她更想知道的是,究竟这个女人手中有着什么样的王牌呢?她手中究竟是有怎样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可以作为她的杀手锏,可以让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一点也不惧怕自己这个正房福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