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妾有一事想……” 叶秀莹冲仍坐在上首处的虞瑶深福下去,语气诚惶诚恐说,“妾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她说得十分直接。 是“求”,有事相求,则多半要添麻烦。 虞瑶直觉叶秀莹未出口的事与她手腕红肿有一些关联。 面上不显心思,令流萤上前扶起叶秀莹,虞瑶道:“有什么话,叶采女坐下慢慢说。” 叶秀莹似迟疑过一瞬方谢恩入座。 之后,虞瑶从叶秀莹口中听见一番哀哀哭诉。 霍雪桐被禁足被迫困在昭熙殿抄写佛经,便让冯汐岚和叶秀莹去为她研墨。研墨的姿势不对不行,研出来的墨她不喜欢不行,可谓百般折腾。冯汐岚只忍受半日,翻脸不去,叶秀莹却成了被捏的软柿子,日日被请去昭熙殿,以致身体承受不住,手腕变得红肿。 叶秀莹是采女。 采女论分位乃是从七品,而贵妃身居正一品四妃之首。 与霍雪桐相比,叶秀莹同她的地位天差地别。 更不提在皇帝跟前的情面。 “皇后娘娘,妾无用,不敢忤逆贵妃娘娘,却又承受不得这般……” 叶秀莹哭诉中离座朝虞瑶跪拜下去,她跪伏于地哀求道,“只能盼皇后娘娘怜悯,救一救妾。” “叶采女,快起来。” 虞瑶又一次示意流萤上前将跪伏在地的叶秀莹扶起来。 至于叶秀莹方才所说所求之事…… 纵然地位悬殊,然摆脱霍雪桐刁难的法子不是只有求到凤鸾宫。 再则,皇帝是否知情? 倘若知情,无非喜欢便事事宽容,不喜欢才万般皆是错。 另外霍雪桐当真不知收敛抑或有意为之,单凭叶秀莹的话难以判断。 乍听起来这无非一桩小事,贵妃娘娘欺压小采女罢了。 但出头容易,却可能因此落入圈套。 她不能不谨慎些。 虞瑶想着轻抿唇角,她和皇帝前些日子再昭熙殿闹得那样不愉快,两个人不欢而散,这几日自未见面。即便霍贵妃欺负人是真,她也得想个周全的法子处理,以免被重新拖进那一桩事的泥沼之中。 思忖间,虞瑶正当考虑如何回复叶秀莹,流月从外面进来。 流月福身禀报道:“皇后娘娘,陛下派了小太监来传话,说请娘娘即刻过去一趟宣执殿。” “即刻”过去不是小太监传的话。 流月禀报时添上这两个字,乃有意让虞瑶借着此事暂且打发叶采女。 “知道了,你先回那小公公,我这便过去。” 虞瑶对流月一点头,转而对叶秀莹道,“你说的事我已晓得,只陛下召见,须得先去宣执殿。” 叶秀莹忙福身说:“不敢耽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正经事。” “妾先行告退。” 虞瑶自不留叶秀莹,让流萤代她送一送。 待叶秀莹退下,她问折回来殿内的流月:“陛下寻我,所为何事?” “小公公未曾透露。” 流月回答着,转而提醒虞瑶,“娘娘,叶采女的话不可尽信。” 她一面上前扶虞瑶进去梳妆更衣一面低声道:“陛下已罚霍贵妃禁足两个月,所谓穷寇莫追,bī急了,没得娘娘讨不到好处不说,反因叶采女那点子事吃亏。” 虞瑶想一想:“若叶采女所说句句属实呢?” “满后宫再找不出比娘娘更善良的。”流月轻笑,“叶采女即便句句属实,也不过想着投靠娘娘罢了。” 虞瑶朝流月看去。 流月扶着虞瑶在梳妆台前坐下,取过象牙白玉花鸟梳帮她梳头。 “若不愿去为霍贵妃研墨,身体抱恙便可作为借口。即便身体抱恙霍贵妃仍bī着去,索性在霍贵妃面前晕倒两回,难道霍贵妃那般胆大,不怕闹出人命?” 流月说:“叶采女不得陛下宠爱,出身低微,攀附霍贵妃无望,转而想要攀附娘娘也属寻常。但陛下派人来请娘娘去宣执殿,无论与何事有关,皆是娘娘与陛下重修旧好的机会,娘娘待会不应在陛下面前提起霍贵妃与叶采女。” “何况陛下不知情便罢。” “若陛下知情,娘娘提起来能捞着什么好?” 虞瑶认真听着流月的分析,不由道:“你在我身边当个宫女,实在可惜。” 流月不以为意:“奴婢的这条命,是太后娘娘给的。” 梳妆妥当,换过衣裙,虞瑶乘轿辇至宣执殿。 楚景玄正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 听见玉阶下传来虞瑶行礼请安的动静,他未抬头,手指似随意点一点龙案的一角,硬邦邦开口:“你的信。” 作者有话说: 狗子连着几天辗转反侧,后悔不迭,夜不能寐,终于等到一个和老婆见面的蹩脚借口,赶紧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