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劣,颜色深谙,跟这身一点都不相衬…… 炎柳越看越不顺眼,就不明白刚刚她下车时匆忙一瞥,怎的会觉得这苏眉儿美若天仙,让他的目光迟迟移不开去? “赶紧把这一身换了,如此花哨,实在不堪入目。tayuedu.com” 他伸手拎着苏眉儿的领口,转身就往府内走。 回到房内,炎柳扭头却见她泪汪汪的,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裙蹙起眉。 “……怎么了?”他愣了愣,小声问道。 苏眉儿瞅着这身漂亮的衣裙,看得久了,确实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身装束。 一个在阴暗的小巷长大的,想要装扮成身份高贵的大家闺秀,犹如是跳梁小丑。 炎柳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让苏眉儿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她耷拉着脑袋,对这身衣服有些不舍。毕竟任云花了大钱买来的,就这样压在箱底,不免浪费。 若是一直穿着,苏眉儿担心自己会深陷其中,想会去索要一些不是她的身份能得到的东西…… 她转头看向炎柳,轻声问道:“阁主真的觉得我穿着这身很不相配?” 见苏眉儿的神色难过,在祈天阁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阁主迟疑了片刻,支吾道:“就是太艳丽了,其它还好……” 炎柳撇开脸,不明白向来说一不二的自己居然会反口,面色当下不好看了。 苏眉儿一怔,微微笑开了:“不妨事,阁主不必出言安慰,奴家明白的。” 明白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炎柳眉头一蹙,心下有点不是滋味。 苏眉儿在房内走了一转,苦恼道:“这房里只有老头的棉袍,虽然合身,可是……” 如今她变成女儿身,若果换上老叟的衣服,实在太奇怪了。 炎柳眉目一挑,张扬地抚掌而笑:“这有何难,只要我……” 一声令下,多少衣裙不是随手就来? 不待他说完,门外一道恭谨的声音传来:“苏姑娘,属下奉任三公子的吩咐,送来了几件当季的衣裳。” 听出是天一,苏眉儿立马开门将他迎了进来。 说是几件,却是两名仆役抬进的一大箱子的衣裳,看得她目瞪口呆。 等几人退出了院外,苏眉儿扑了上去,把箱子打开,瞅见各式各样的衣裙,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边去,笑嘻嘻地就几乎要找不着北。 炎柳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瞄了几眼。 箱子里的衣裙,大多数皆是鲜艳非常的颜色。深红的、粉红的、桃红的,让他不屑地撇撇嘴。 一箱子的大红,难不成还想让她像巷尾的春花宛的人,穿得花枝招展的好开门接客? 炎柳心里冷笑,这任云在府内的地位一般,看似并不出色,这讨好姑娘的心思倒是掌握得十成十。 瞧苏眉儿愉悦的模样,就知道有多喜欢这些在他看来并不怎样的艳俗衣裳…… “这些衣裙是在下匆忙让人准备的,苏姑娘若是不合意,尽管开口便可。”傍晚时分,任云前来,淡笑着有此一问。 苏眉儿用力点头,面上洋溢的笑意始终未曾褪下:“让任公子破费了,奴家过意不去。” “无妨,任家底下的成衣铺有不少积下的衣裙。在下估摸着苏姑娘会合身,这便让人送来。还请苏姑娘不嫌这些衣裳曾在屋内沾了尘,染了不少味儿。” 任云的话,让苏眉儿原先受宠若惊的心缓缓平复,含笑福了福身道:“公子言重了……” “既然苏姑娘住入这里,只好请阁主移居别处了。”他朝苏眉儿点点头,转向了炎柳,儒雅一笑。 炎柳皱起眉,之前这小女子尚未暴露身份,两人同居一室也就罢了,如今众所周知却是于礼不合。 不得已,他只能在入夜前搬出了这房间…… 物归原主 炎柳确实搬出了苏眉儿的房间,却并没有离开任云的院落。 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其它,他挑的房间便在原先的不远处,与天一与天二住处紧挨着。 意欲何为,苏眉儿不用想也明白。确实这么多天了,仍未能找到戒指,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还有几分心虚。 虽说自己救了炎柳,理应收取点报酬,只是不曾想到,那戒指对他会如此重要。 苏眉儿的确有点贪财,却还不至于因而蒙昧了良心,暗地里寻思着找个理由到天一的房间走走,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六夫人如倩破天荒的到任云的院落来寻苏眉儿,让后者颇为受宠若惊。 看如倩婀娜多姿的身影漫步走进房间,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不由看得目不转睛。 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长久地落在别人身上,苏眉儿脸颊微红,幸好戴着面纱,并未显露出来。她收拾心情,忙请如倩落座,拘束地道:“如夫人怎么来了?” 如倩掩唇一笑,娇滴滴的声线响起:“府中女眷不多,老爷担心苏姑娘住不惯,让我过来瞧瞧,看都缺些什么。” 苏眉儿连忙摆手道:“任公子安排十分妥当,奴家多谢任老爷和如夫人的关心。” “苏姑娘客气了,你是任府的贵客,理当奉为上宾。若有事,不妨派人去主屋寻我。” 说罢,如倩眉眼一弯,悄声道:“毕竟有些女儿家的琐碎事,不好跟任三公子提起,不是么?” 苏眉儿连连道谢,起身送了如倩出去,不知为何,终于是浅浅地松了口气。 这位六夫人如她想象中那般柔顺温婉,丝毫想象不出往后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或许,正是因为如倩的隐忍,面上总是挂着妥当的笑容,反倒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心思…… 这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苏眉儿却灵机一动,借此找到了由头,颇为狐假虎威地去了天一的住处。 忠心的护院板着脸迎了她进去,瞧见苏眉儿左左右右地端详,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她扭过头,指着窗外微微笑道:“这里的风景真不错,看起来比奴家那边还要出色不少。” 两人的房间并排,窗棂又是在同一面,天一嘴角微抽,实在想象不到相同的景色又如何会在不同的窗口截然不一样。 秉着极好的修养,他压下心底的一口怨气,毕恭毕敬地道:“苏姑娘若是喜欢,属下这就将房间让出来。” 苏眉儿睨了他一眼,瞧见天一面皮紧绷,要笑不笑的样子颇为恐怖。她心里默默有些歉意,嘴上故作惊讶地道:“这……怎么好意思?” 天一捏紧身侧的拳头,按捺住要挥出的冲动,点头道:“苏姑娘是任府的座上宾,属下理应如此。” “那……有劳了,”苏眉儿见他答应,可不会跟天一客气。如果再不快些寻出戒指,估计炎柳得琢磨着扒她的皮了。 虽说非常对不住天一,她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暗暗记下,定要在任云面前多多美言,好让这位好心的护院能够多加些月钱,尽快娶回一房如意媳妇。 如果天一知晓,他勉为其难地妥协,换来的是苏眉儿保佑自己发大财,以及极其关心他的终身大事,怕是要更郁闷了…… 天一既然搬出,隔壁的天二便不好与苏眉儿比邻而居。 她站在院内,看着自己房间旁边的一片空房,心底隐隐有些得意。 既然如倩亲自驾临,又带着任恒的口谕,对她颇为看重,自是不会有人敢忤逆。 苏眉儿卷起衣袖,如今无人打扰,正是翻找戒指的好时机。 大步踏入天一的房间,她之前把要打扫的婢女赶了出去,说是喜欢自己动手。 而今,苏眉儿却禁不住后悔。 天一兴许鲜少留在房间,毕竟从早到晚都要跟在任云的身边做事,偶尔还得夜不归宿,或是候在任三公子的门外。 这房间说不上脏乱,却也沾了不少尘土。 苏眉儿指尖在桌上一扫,黑乎乎的一片,不由叹了口气。 这屋子,确定是人住的? 打扫是小,找东西是大。她弯下腰,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各处角落都查看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又打开了所有的柜子,将东西一并翻了出来。 苏眉儿腰酸背痛地站起身,瞅见屋内的凌乱,愁眉苦脸。 她伸手抓抓头,长发因为方才的忙乱而松散开了,这一动,头上的玉簪落了下来,吓得其急忙接住,险些摔在了地上。 这东西不说是任云所赠,若是碎了,自己压根赔不起的。 苏眉儿小心翼翼地把玉簪放在窗棂前的木桌上,打算重新把屋子再翻一遍。 她就不信,那戒指难不成还长了脚,自己跑了?! 正大半个身子探入床榻底下,苏眉儿忽然听见窗前一声微响,连忙爬出来抬头一看,不想大吃一惊。 一只黑压压的乌鸦正叼着她的玉簪,准备振翅而飞。 她怎容许这畜生带着自己的簪子从窗口溜走? 蹑手蹑脚地靠过去,苏眉儿秉着呼吸,猛地发难,往前一扑。 “哎哟——”她急着抢回玉簪,不留神脑门磕在窗棂,一下子撞得头昏目眩。 眼看着乌鸦“呱呱”两声,似是在嘲笑自己,拍着翅膀飞远了,苏眉儿恨得咬牙切齿。 她也顾不上其它,提起裙摆便从窗口爬了出去,看得远处外院的仆役目瞪口呆。 恐怕这些下人第一次见到如此毫无拘束的女子,难听的说,那是粗鄙。 苏眉儿追着乌鸦撒腿就跑,好不容易那只鸟儿在一棵大树上停下。她伸手抱着树干,想着幼时常常爬树,这点高度还难不倒自己。 可是她忘记了这会穿着裙子,腿脚一伸,“撕拉”一响,立马僵住了动作。 苏眉儿低头瞥见裂开的裙摆,连忙缩回腿,皱着脸很是苦恼。 好好的衣裳弄坏了,那玉簪又弄丢了,今儿真是倒霉透顶! “苏姑娘,你这是?” 听到任云的叫唤,苏眉儿的脸色有点尴尬,摇头道:“任公子,没什么……” 看见她一身狼狈,任云颇为哭笑不得。 粉红的衣裙上沾满了灰,一块一块的,连脸颊亦没有放过。披头散发,上面还挂着蜘蛛丝,真不晓得她方才究竟在做什么,弄得自己这般邋遢。 往下一瞧,看出苏眉儿的遮掩。 任云淡淡一扫,抚额暗暗叹息:“苏姑娘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天一和天二便可,无需亲自动手。” 若非他前来,苏眉儿恐怕真的就这样穿着裙子爬树,到时候不晓得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她摸摸鼻子,无奈道:“任公子送的玉簪被乌鸦叼了去,那畜生在上面,我便想着赶紧拿回来。” “原来如此,”任云唇边含笑,仰头望向树杈上隐约可见的鸟巢:“乌鸦喜欢晶亮的物事,玉簪莹白,也难为它们会叼回巢里去。” 苏眉儿微微点头,骤然灵光一闪。 那戒指在阳光底下也闪闪发亮,难不成给这乌鸦弄走了? 她越想越觉得如此,见任云撩起衣袍,便要上树,苏眉儿赶忙拦下:“此等小事,还是让仆役来做便可,别污了任公子的衣裳。” “仆役皆不懂武,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在下略懂轻功,去去便回。”说罢,任云侧头一笑:“苏姑娘如此着急那玉簪,连喜欢的衣裙亦撕破了,怎好再耽误?” 苏眉儿一怔,心下纠结。 她并非不信任云,只是那戒指对炎柳如此重要,若是被旁人发现他曾丢过,不知还得掀起怎样的轩然□…… 扯着他的袖子,苏眉儿皱着眉不晓得如何是好。 “一大早这么热闹,都在做什么?”炎柳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目光在她揪着任云衣袖上的小手一停。 苏眉儿慌忙收回手,扑了上来:“阁主来得正好!” 没想到她骤然变得如此热情,炎柳伸手环上苏眉儿的细腰,唇边多了几分笑意:“才一日不见,眉儿便觉得如隔三秋了?” 此人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苏眉儿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奴家的东西被乌鸦叼上了树杈,劳烦阁主帮忙……” 炎柳神色不悦,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眉儿当我是什么,能使唤的仆役?” 见他不高兴,又不能当着任云明说,苏眉儿急得一头汗:“阁主误会了,你武功卓越,轻功更是一等一的好。这点小事原不该烦扰阁主,只是此处何人的武艺能比得上你?” 这番话倒不尽是恭维,任云虽会武,却更重文,远不及炎柳的武艺精湛。 他听得心下舒畅,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足尖一点,轻而易举地跃至树杈之上。 炎柳一眼便瞅见那玉簪,刚拿在手里要下来,便听见苏眉儿扬声提醒道:“阁主,瞧瞧那鸟巢里可有别的东西?这乌鸦怕是叼走了不少物事,物归原主为好。” 闻言,他细细一看,眼底蓦地一喜,从巢里取出那只古朴的戒指。 如此,苏眉儿先前哄着自己上树,又一再阻碍任云帮忙,这番用意炎柳立马明了。 如果被人知道这戒指一失,不知要惹来多少麻烦。虽说她是丢了戒指的罪魁祸首,却也是有情有义,一而再地隐瞒,又四处帮忙找寻。 炎柳垂下眼,迅速把巢里其它的小东西一并收好,轻轻跃下,往苏眉儿的手心一扔。 她低头一看,不禁喜上眉梢。 这乌鸦叼的都是好东西,金色的盘扣,几颗银珠,还有四五个铜板。 苏眉儿干咳两声,朝任云羞赧一笑:“任三公子,这些东西恐怕很难找到失主……” 她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绚丽夺目。心思全然表现在面上,连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