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跃说。 心微微地沉下,罂神色变了变。 罂,”跃把手上的头发绾回罂的发髻上,道,我已卜过日子,从鬼方返来,我就同父亲说娶你。” 罂看着他。 那张脸近在咫尺,可以清晰地看到英挺的双眉下,眼睛温和而坚毅。 她耳根发热,几乎忘掉了刚才的话:大王会应允么?” 跃莞尔:我将来又不继王位,父亲怎会不允?” 罂看着他,片刻,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伸出食指,勾了勾。 跃知道她的意思,嘴角弯起,把头凑前。 羽毛一般轻柔的触感落在唇上,跃轻笑,忽而双手固住罂的脑袋,用力俯下。 啊……不是咬……”松明摇曳,罂嘟哝的抗议被堵住,再无声息。 月亮在空中高悬,跃回到宫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跃才进门,就看到前堂上仍然燃着烛燎,似乎有人。 王子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小臣乙道。 跃讶然,走到堂上一看,果然是载。 载?”跃诧异地看他,何事?” 载从席上起身,不待行礼,张口就问:次兄要去征鬼方?” 跃了然。载或许是听到谁说起此事,特地来问。 嗯。”跃点点头。 载想了想,道,我听说这次是贞人毂卜问人选。” 跃不解:又如何?” 次兄,”载眉头皱了皱,道,我母亲近来与贞人毂走得近,我总觉得有事。昨日行了一卜,其象有祟。” 跃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表情,不禁莞尔:哦?祟自何来?” 载摇摇头:不知。” 跃笑了笑,少顷,却转头吩咐小臣乙:将两日前崇侯献的刀取来。” 小臣乙应一声诺,退了下去,没多久,将一把刀捧了出来。 跃接过刀,看了看,递给载:你不是总说寻不到好刀么?给你。” 载将刀拿在手里,只见它有半臂长,刀鞘用铜铸成,镂空的夔纹狰狞而jīng美。他将刀拔出,松明下,刃光雪亮。 载看那光泽不同于往日所见铜刀,惊讶地看向跃:这是……” 陨刀。”跃微笑答道,去年崇国落陨石,崇人炼石,煅得此刀。” 原来如此。”载点头,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案几。 小臣乙看他神色,知道不好,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见载沉喝一声,将手中的刀劈下去,案几一声钝响塌作两截。 载将刀拿起再看,刀刃依旧锃亮,一点缺口也不见。 好刀!”他又惊又喜,登时神采放光,爱不释手。 三王子,那案几可是宫中的宝物,千年老柏做的!”小臣乙心疼,哭丧着脸,宫正又该训我!” 小器,过两日赔你一张就是。”载不以为然,说罢收起刀,向跃一礼,多谢次兄。” 跃莞尔:此刀据说百邪莫近,你带着它,有祟也不惧。” 载笑嘻嘻地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时候不早,回去歇息吧。”跃说。 载颔首,将那宝贝陨刀挂在腰间,志得意满地向堂外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次兄,”他回头,神秘兮兮:你方才是去棠宫么” 嗯?”跃看看他,你怎知?” 猜的。”载咧嘴一笑。 跃无奈地笑笑。他看着载,想了想,道:忘了同你说,我离开这些时候,罂还须你多加照料。” 知晓了。”载拍拍腰间的陨刀,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罂对待工作向来认真,即便昨夜旖旎,她也没有睡懒觉。 清晨,她早早地起来,与宫仆们一起打点宫室,以防商王出其不意地驾临。 才用过大食,小宰那边忽然遣了从人来,说各宫议事,让罂去一趟。 原来宫正也要开会。罂jiāo代了众人一番,随着仆人离开了。 小宰是王宫的最高执掌,五十来岁,听说是先王的庶子,在王宫里有专门的有司殿堂。 议事的内容杂七杂八,都是些繁琐的庶务。棠宫偏僻,宫仆也不多,小宰的训话几乎跟罂没什么关系。 不过,殿堂上聚集的人却是不少。除了各宫室的宫正,还有膳夫、内饔、酒正等杂役之吏,再加上王后那边的世妇,足有一百多人。 罂看到兕骊也来了,坐在一群世妇中间说着话。 似乎觉察到这边的目光,兕骊转头,忽而朝这边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