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胡、格、措。 几个词砸下来。 仇薄灯险些一头撞在木头地板上,他猛地松开拽图勒巫师的袖子,瓷白的脸颊,瞬间红得像被火烤亮似的,忙不迭地否认:“我……他不是……” 话没说完。 图勒巫师直接将急着否认的小少爷拉了下来,将他按着,坐到自己的猎装外套上。 嘶—— 仇薄灯不易察觉地吸了口气。 图勒巫师背对老守林人,半跪着俯身,假装低头替他抚平猎装褶皱,唇瓣轻轻擦过仇薄灯的额头、颧骨、耳廓……仇薄灯一下就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了,生怕这没廉耻心的家伙,真的亲下来。 “……阿尔兰。” 微冷的唇,在耳侧一触即分。 ——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即让小少爷不敢再否认,也不至于真的超出他的承受界线。 小少爷白玉般的耳廓染上桃花釉。 不吱声了。 图勒巫师维持半跪的姿势,探出手,越过仇薄灯,替他将铺在毡毯上时有可能硌到的猎装衣袖扯开……仇薄灯的视线刚好对上他的领口,他脱掉了深黑红襟的外套,里边是高领羊毛衬衫。 领扣是打磨光滑的海贝,最上一个紧扣喉结。 但刚好,来时路上,小少爷发脾气,他便将最顶端的扣子解开了。 仇薄灯一眼看去,顿时发现了某些自己gān的好事。 “……” 他一边火速伸手,去替他纽扣扣上,一边疯狂祈祷,老守林人没瞅见这些……否则,他可就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图勒巫师察觉他的动作,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稍微抬高一些下颌,方便他扣纽扣。 对面。 老守林人露出了一个被浆果酸到的表情。 ——他的确没看到图勒巫师咽喉处,小少爷留下的杰作。 但小少爷没意识到,替图勒巫师扣纽扣的举动,本身就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阿尔兰了……还是会和胡格措从清晨就黏在一起,一直黏糊到深夜的那种…… 当年也有人扣纽扣,如今三年毯子不洗都没管的哈桑亚果断地用力敲响铜勺,打断这对刚刚得到图勒见证的小两口。在图勒巫师冷飕飕的视线中,他举起一个麻袋般的榆条皮囊,冲仇薄灯问:“来一点?” “一点点。” 小少爷捧起一只錾卷草纹银碗,颇为担心地qiáng调。 他倒不是不喝酒。 东洲的人都知道,仇家小少爷乱七八糟的癖好之一,便是喜欢品酒,各式各样的酒他都要尝尝。仇家专门为他设了一个酒庄。不过,他好酒,但酒量……也就一般吧,一坛下去就醉了。 而哈桑亚这里的酒碗实在是太…… 离谱。 哈桑亚这位老守林人,体型庞大得跟巨熊一样,他在对面盘坐,简直就是墩了一座结结实实的肉山。厚厚的啤酒肚,能供只麋鹿撒蹄子跑几个来回。为此,他dòngxué里用的物件,全都大得出奇。 分给仇薄灯的这只酒碗,硕大无比。 一碗下来,仇薄灯估量等同自家酒庄的一坛半。 “你们中原人喝不多,在雪原有得苦头受的,”哈桑亚一边摇头,一边提起皮囊,醇香的马奶酒顿时如瀑布般倾泻下,“冰风一刮,没点马奶酒打底,别说皮了,骨头都得被刮裂……” “等……” 仇薄灯放弃了挣扎,无力地瞅着rǔ白的酒液盛满银碗。 说实话,他觉得这不是碗,是盆…… 图勒巫师同样皱了皱眉——仇薄灯的食量很小,至少相对习惯以锅为单位的图勒族人来说,小得可怜。平时想要哄他多吃点,都是件十分艰巨的任务,真这么一碗下去,恐怕也不用再吃什么了。 于是,他伸出手去,制止哈桑亚给自己倒酒的举动。 图勒巫师捏了捏仇薄灯的手腕,示意他喝一点就行,剩下的给他。 仇薄灯轻松了不少,捧起满满一海碗的马奶酒,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抿了一口 假如东洲的世家子弟在这里,定要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老守林人的榆条酒囊时日久远,虽然洗得gān净,但旧得令人发指。别说向来最挑剔的世家子弟了,就连普通些的富贵人家都不见得愿意喝里头倒出来的酒……至于东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爷…… 当年不知多少献媚者,掏空心思寻来的瓷坛、玉坛、金樽盛的美酒,统统被他嫌弃地丢下月楼。 ——他可是出了名的骄奢挑剔。 眼下居然不知道为何,连这种旧酒囊的酒,都愿意喝了。 “不坏吧?” 老守林人状似随意地问。 小少爷没抬头,双手捧起沉重的银碗,这回他大大口地灌了一口……浓郁圆润的奶香,发酵过后的酸甜,同时在味蕾上绽放。酒有点烈,但不刺激,酒液滑过咽喉,躯gān、四肢同时暖暖地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