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尽管拥有一样的心跳,但仇薄灯根本就不了解图勒巫师。 他无法解读他的心跳节奏代表什么。 想要安抚,只有以自己的心跳去共鸣对方的心跳。 ——除非他愿与对方共鸣。 可为什么他要跟个图勒的巫师共鸣啊! ……树大风满,就算仇少爷真的不讨厌你了。就算仇家长辈看在小少爷的份上,容忍了。这事情也不会这么结束。仇少爷,是仇家这一代最尊贵的嫡子,他的选择就是仇家的选择。雪原最qiáng的部族与东洲最qiáng的世家联合,只会给所有人一个讯号:雪域之门将开。 ……身为雪域大门的守护者,你能守住接下来的狂cháo吗? ……你能守,你愿意守,但图勒呢? …… 图勒巫师低低地,从咽喉深处发出受伤的野shòu般的闷吼。 仇薄灯没有见过他这样子。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站在雪谷顶端的图勒巫师,戴着镀银鹿骨面具的祭坛守护者,qiáng大而又神秘的古老剪影。闯进森林的qiáng大武士,拔出图贡长刀,一人匹敌群láng的原始蛮荒象征。 不管是哪种身份,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总之……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这家伙发疯吧?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待在图勒部族。要是部族的首巫发疯了,会有大麻烦的吧? 仇薄灯说服了自己。 他沉下心神,既然无法理解对方的心跳,那就主动平复自己的心跳好了……怦怦怦……他们共享一样的生命,拥有一样的心跳。他的心跳就是他的心跳,只要他平静下来就好了,他可以做到这个…… 怦怦怦…… 怦怦…… 怦。 激烈的鼓点恢复成平缓的鼓点的瞬间,一直虚箍的手臂紧紧落到了仇薄灯的脊背上。 图勒巫师环住了他。 ——用的力气好大,几乎要把仇薄灯整个嵌进怀里,却又不会真的弄伤他。 被贴身抱住的时候,仇薄灯破天荒的,感到了喜悦。 总算是正常了! 随即就是恼怒,大半夜的,折腾这么一出,要是没个解释立刻就把他撵出去! “你刚刚到底……” 话还没说完,仇薄灯睁大眼, ——落在脊背上的手指。又qiáng硬,又颤抖。 ……他好像在害怕? 一开始仇薄灯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但很快他就确信,图勒巫师的手确实在颤抖,而图勒巫师也确实是在害怕——因为密集的、冰冷的吻密集的落了下来,落在他的发梢,落在他的头顶。 就是不敢落在他的肌肤上。 仿佛害怕吻痛他似的。 害怕什么啊?有什么好害怕的。 仇薄灯不明白。 只是对方的恐惧形如实质。 仇薄灯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环住图勒巫师的腰。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但看在救了他那么多次的份上,就……勉qiáng安慰一下好了……想着,他学起小时候鹤姐姐她们安慰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生疏,笨拙地拍男人的脊背。 “你别怕呀,”仇薄灯好声好气,“我在呢,我帮你啊。” 想了想。 仇薄灯觉得话不能说太满,万一图勒巫师要他帮忙打架呢!他哪里会!于是,赶紧地,又补了一句。 “当然,你别指望我动手啊!我喊人帮你!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一个打不过,就上十个!” 东洲第一纨绔毫无武士风度,说起群殴毫不害臊,坦坦dàngdàng,理直气壮。 “车轮战打他!” 也不知道图勒巫师听没听懂,但落到发上的吻总算不那么仓促惶急了。第一次安慰人的小少爷觉得自己的话还是有用的,顿时有了成就感,高高兴兴,抬起头看他。 少年眼眸清澈,映满火光。 “别怕。” 第38章 驯化 图勒巫师微冷的手指虚虚落在少年的脖颈。 轻轻地,微不可觉地颤抖。 ……差一点。 差一点弄伤他的阿尔兰。 比起战败、比起死亡、比起阿尔兰离开,这才是最可怕,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居然有可能伤害到他的阿尔兰。而他的阿尔兰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如此恐怖,如此残忍,如此血腥。 更不知道他一旦失控,就随时可能粉碎他。 图勒巫师想感受少年颈动脉奔腾的血液,确认爱侣还好好的,安然无恙地在他怀里。却犹豫地不敢触碰。 他怕自己情绪未消,怕自己失控扼断少年的咽喉。 ——那太简单了。 冷而苍白的手指悬停在脖颈侧,久久未落下。 仇薄灯仰着头。 对上年轻男子眼底的银灰狂cháo,火光在其中跳跃,涌动,折she出刀锋淬火的质感……真奇怪,他怎么看起来这么难过?